成人之媒 第一卷市井篇(TXT全文字手打) 第八十二章 官官相護聯手欺人
    一日之間,發生太多意想不到的事,先是得知初蘭許由仁之死,然後秀秀被賣,她慘遭酷刑有冤無處訴,世事可謂滄桑巨變,佳音越想越覺的無法接受如此慘痛的結局,不由悲從中來,哀哀地哭泣出聲。

    十根手指像是被刀子不停地切割,痛不可擋,佳音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也不必忍受這刮骨割肉般的痛苦。良久,她氣喘吁吁地挪靠在一根根木樁子分割成的門口,努力睜大眼睛觀察四周,妄想轉移手指上的痛苦。

    也不知是從那裡鑽來的風,順悠長的牢獄甬道席地而起,寒涼刺骨。一個牢房連著一個牢房,裡面關著死氣沉沉面目猙獰的犯人,她們或趴在地上,或縮在牆角,呻吟怒罵,嗚嗚哭泣,那聲音鑽進耳朵裡是來自煉獄底層的哀鳴,摧垮人的意志力。

    佳音欲抬手摀住耳朵,卻牽動傷口,更疼得全身僵硬冷汗直冒,她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將今天發生的事在腦海裡一遍遍地回想,但是,就算佳音想破腦袋也絕不會想出黃敏中告她的原由。

    原來,許由仁是禮部尚書許大人的獨生子,許家家大業大,只許由仁這一根獨苗,父母雙親在手心裡護大,用玉粒珍珠堆砌出來的金人兒,可想而知對他的期望有多高。一般士族官宦人家,大多與同為朝官同僚聯姻,一來,是昭月朝百年來的律法,二來,在朝為官,都講究個派別,聯姻幾乎是拉攏同僚擴大家族勢力的最佳手段,有個親家協助,大家一榮具榮,這種慣例原本無可非議。

    但許由仁卻非要娶平民出生的閔初蘭,並請父親將閔初蘭的名字從入選宮女的名冊上消除,他的請求對許尚書來說無疑是當頭棒喝。想那許尚書出身鐘鼎士族之家,祖輩幾代書香門第,門閥觀念已深入骨髓之中,難以扭轉,更可況他職責所在,是昭月朝道德禮儀的維護者,豈容兒子鬧出這等事讓滿朝文武百官看他笑話?

    於是,許尚書將兒子關起來,嚴令眾家僕看管,不許他出門半步。這廂,又遷怒於閔家,認為若不是閔初蘭勾引,兒子斷斷不可能作此有辱家門的事。

    閔老爺這才得知女兒初蘭做下閨門中最忌諱的淫蕩之事,一時間又氣又怒慌了手腳,到底,許家是閔家得罪不起的。況且事情敗露出來,被入選的宮女竟先自懷孕,便是欺君,閔家全家上下難逃牽連,那是滅門之罪!商人最看重的無非是「利益」二字,閔老爺一咬牙,將女兒拱手送出,以求避禍。

    但誰都沒想到初蘭性子剛烈至此,用一根白綾上吊自盡。

    許尚書自以為不只是一個女人而已,就算兒子要說娶她也不過是少年人一時間犯糊塗,閔初蘭死了反而一了百了,並不當回事,遂將許由仁教訓一番,命他從此收起頑性,不得再繼續胡鬧。

    許由仁當時並沒有表現出悲傷來,許尚書只當是無事,誰料想,那糊塗兒子更做下難以挽回的糊塗事。

    白髮人送黑髮人,其中悲苦怨怒可想而知,許尚書當即將閔初蘭全家上下恨到骨頭裡,誓要用閔家幾十年的基業家當為兒子陪葬。

    閔老爺慌無主張,他沒想到女兒一條命更惹的禍從天降,真要是許尚書認真計較,恐怕閔家就此是完了。事到臨頭,閔老爺也是病急亂投藥,一方面花銀子上下打點求人和許尚書說情,另一方面,他將罪責都推諉在佳音身上,說是她媒人巧嘴害了兩條性命,閔家也是受害者。

    許由仁和閔初蘭雙雙身亡,許尚書一心想找個人為兒子抵命出口惡氣,閔家出賣佳音正中許尚書的命門,佳音便這樣做了替罪羊,也是她命中該有的劫數。

    而順天府李大人這邊,事關禮部尚書的家事,自然不敢馬虎,再有閔家出上下銀子打點,多少也要給留點情面,兩家聯手狀告佳音,她自然就是眾矢之的,喊冤無門。

    更兼,順天府尹李大人也有一番心思在裡頭,便是為著自家女兒李香卉。也是機緣巧合,李香卉見過陳鞘幾次,多說了幾句話,被眾夫人看見了,都說他二人金童玉女,玩笑說要在中間做媒,當時陳鞘也只是微微一笑,並未介意。可他的不介意卻恰恰給了李香卉一家人莫須有的希望。

    李香卉實喜陳鞘風liu倜儻,俊美無儔,就此埋下女兒家的心思。李大人和夫人亦十分願意高攀這門親事,巴望能借此女兒的親事陞官晉職,光耀門楣。但經過上次採花案子,任誰都看出陳鞘對佳音的照應不止是因為公事的緣故,想那陳鞘平日裡從不見對那家閨秀另眼看待,偏偏對佳音陪著百般小心,千般順從,李大人就怕事情要壞在佳音身上,心底極其懊惱。

    這次,佳音因閔家的案子落在李大人手上,他少不得要公報私仇,在最短的時間內除了眼中釘肉中刺,給女兒李香卉開通一條寬敞大道出來,到時候,就算陳鞘知道佳音入獄的事,可人已經畏罪自殺了,死無對證,任是陳鞘權大勢大也無可奈何罷?

    三方聯合要致佳音於死地,審案的過程便無公道可言,佳音小小的媒人如何能通曉其中黑幕?她一味地苦思冥想,漸漸忘記手指傷痛,靠在牆角睡著了。

    翌日一早,天剛亮,佳音別一盆涼水兜頭澆醒,仍自迷惑,抬頭問看管女牢的婆子:「什麼時候吃早飯?」

    「吃飯?!」婆子嗤地一聲冷笑:「在這裡你還想吃飯,不餓死你,都沒天理了!」

    佳音一愣,兀自不明白因何一個牢獄中的監管婆子都如此恨她,就聽那婆子道:「你平日裡開婚介所掙著白花花的銀子,出盡風頭,怕是沒想到有今天的下場罷?咱們沒少吃你的虧,如今載到我手裡,少不得要好好服侍你一番。」

    古代的官媒時常充作女牢差役,亦是常有的事。佳音恍然:「莫非你也是個媒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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