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篇:凌宵殿內
眾紫府弟子大悲下,各各牽了衣衫拭淚不止。
卿靈想著婕倫生前以手爐相待以及自己初來這個世界時,她天天來到疊翠崖給紫斂送酒食的事,也是暗自愁眉,看眾紫府弟子哭得傷悲,她眼角已不由微潤。看向紫斂時,卿靈有生出一種看到冷硬石頭的幻覺。
而站在眾紫府弟子前面的玄璣一直在竭力忍住臉上的傷悲表情,他身為大師兄,自覺不能在眾師弟面前失了體統。
再看著卿靈低頭眼圈發紅和紫斂冷直而站、眸中目光深不可測的樣子,玄璣還是沉默一歎,「罷了!婕倫已死,目前再傷悲也無濟於事!目前最重要的是趕快查出兇手,以慰她在天之靈!不過目前最大的嫌疑還是紫師弟你二人,看你二人傷悲的份上,我暫時不計較,一切都到師尊面前說個清楚!」
玄璣說完轉身將冰棺一扶,他無力將沉重的棺蓋再度放上去,只有在上面暫布結界擋住婕倫的屍身。再凝目看著白光閃爍的結界,他眼裡還是不由滾出淚珠來,只是在眾師弟過來合力幫忙時,這淚珠瞬間化作氣體消失。
眾人以肩抗起冰棺,正要艱難行步,紫斂走來道:「你們暫時退下,還是由我來吧!」
眾弟子傷悲外不由一臉驚.色看向紫斂,這冰棺至少有千斤的力量,他們數十人負了都還覺得吃力,紫斂一人又能如何負擔得起?
不過雖然疑惑,但紫斂的言行還.是莫名讓他們產生信任感。
玄璣當先退開,紫斂走到冰棺.旁,沉身托住冰棺一角,再一舉而起,巨大冰棺如同紙質被紫斂看似輕巧單手托舉而起!
「走吧!」紫斂說完當先領著眾人退去。
完全走出山洞時,卿靈回首,原來洞頂有個巨大鐘.乳石發出淡淡白光,自己剛才影子現出原形應該就是它照射的緣故。再看日光下,影子已恢復如常,她歎了口氣,快步跟上已經走遠的眾人。
沒走兩步發現地上有深淺不一的足跡。仔細看去,.卿靈心裡一沉一痛。再想起紫斂舉起冰棺看似輕鬆,實際上原來如此沉重。這串足跡分明是紫斂所留!
其實憑紫斂能耐,要將冰棺運回紫府並非難事,.但眾紫府弟子和紫斂都很有默契地沒有選擇使用法術或靈器,只為了表示對這個不幸早逝的少女的尊重。
再想及婕倫如.花笑顏,突然莫名其妙又想起了巫麗花融入桂樹前的最後一眼,卿靈心裡劇痛不已。
為什麼這些女子都注定要早早離去?
婕倫的死因雖然不明,但卿靈的第三感還是覺得隱隱地似乎與自己有關聯。如果不是自己被紫葛帶回,那麼她們現在會不會還好好地活著,會開心而真誠地笑著?——
凌宵殿內,玄璣奉紫陽真人命令撤去覆於冰棺上的結界。
失了玄冰洞內的寒氣相護,雖然冰棺本身還有一定降溫作用,但棺材內仍有一股濃厚血腥味立刻佈滿整個凌霄殿!卿靈皺了皺眉,與之前她嗅到的氣息不同,此時冰棺裡散發出來的味道似乎多了一點腐敗氣味!
眾人除去紫斂和紫陽以及玄璣外,所有人鼻翼微微聳動後,面上都露出不適感。他們雖然進入紫府修行良久,但並沒有親身經歷過血腥場面。這樣濃重的血腥味還是第一次嗅聞!
紫陽走來繞著棺身走了一圈,雖然面有詫色,但他並沒象卿靈和玄璣那般產生強烈不適感。
再回想到棺中血水浸泡著的那具面容依稀看上去是婕倫的血肉模糊的屍體,卿靈胃裡再度有酸水冒上來,而此時,殿中絕多大數人都在做著強忍嘔吐的表情。
紫陽真人看完冰棺,面帶肅色將雲拂一掃,冰棺上瀰漫起一層薄薄霧氣,沒一會擴散至整個棺面。雖然大殿中還有腥臭之氣瀰漫,但白霧的存在似乎暫時阻住棺內氣息散出。
眾人均是面色一鬆,紫陽做完一切轉身面向眾弟子一個頷首,眾人這才以手掩口往外狂奔而去!
卿靈走到殿外扶住一棵紫牡丹乾嘔幾下,卻只湧上幾口酸澀的胃液,早上才吃的一點東西早已貢獻在玄冰洞內。
再想及玄璣說及自己不是人的話,她以帕拭去唇角殘液時不由苦笑搖頭,既然投身為草,這身子為何又與常人一般無異?連一點點的血腥氣都不能適應。
殿內,紫陽真人見眾弟子都奔出後,廣袖一拂,幻出一個結界將殿門封住。
玄璣看著紫陽真人舉動不明所以,他雙手一拱,對著紫陽真人道:「婕倫從小由師父帶大,如今她遭遇不幸,師父理應全力追查真兇才是!」
「真兇當然要查!只是真相如何,尚待查證,一切等為師慢慢試來!」
玄璣看著紫斂仍望著冰棺沉默無語,突然面生怒色,將紫斂橫目一掃道:「殺死小師妹的兇手八成就是紫師弟和他帶回的那個妖女!」
紫斂聽了玄璣的話,微微移目將他看了一眼,再度毫無表情將目光投在冰棺上。似乎玄璣指說他是兇手的事一點沒有入耳的樣子。
「哦?」紫陽真人聽了玄璣的話,邊撫著白鬚邊看著紫斂話有深意道:「玄璣有何憑證指責紫斂?你可知你紫師弟身份非同凡響,沒有真憑實據前還是不要胡說為好!」
玄璣本在為了紫斂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氣惱不已!
他最討厭的就是紫斂這副清冷,萬事不入眼的樣子,在他看來,紫斂這種清冷就成了高傲自抬身份的表示。
雖然之前紫斂主動幫忙將冰棺運至凌宵殿暫時令他心裡消了對紫斂的隔閡感,但這時再見他的清冷,加上紫陽別有深意的話一刺激,玄璣腦子一熱,便指了紫斂,急聲怒口道:「不用師父多言,徒兒已經知曉紫師弟其實就是洛陽國主!就算他身份尊貴,那又如何?紫府不是有規矩,只要入了府,便與塵世一切了斷關係?那麼他的國主身份在入府那日就應削去,與我等一致平等!」
紫斂回目將玄璣掃視一眼,淡然道:「玄師哥說得倒也沒錯。」他話音中不帶一絲感情,聽來好像在說另一個完全與自己無關之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