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靈待梅君離去半晌後,用棲霞巾回到佹寨。
她直接落在景泰然屋前的空地上,才收好棲霞巾,早已守候在竹樓二樓的景泰然叫了一聲「卿妹!」扶欄一躍,直接從二樓跳了下來。
卿靈看景泰然滿面喜色,輕輕嗯了聲也不由高興起來。
四周竹影森森,蟬燥夜空。景泰然厚實大掌扶在卿靈肩上,乘了月色將卿靈渾身上下打量一番。
卿靈邊任他打量邊笑道:「事情都如計劃中辦好了,你不用擔心!」
「嗯,我相信卿妹的能力。」景泰然一歡喜,忘情之下將卿靈攬入懷裡。
卿靈心裡一暖,她在無形中已將他視為哥哥一般的親人。
景泰然抱了她一會,鬆開她問道:「聽說蠻族公主也去了莽城,好像還與你投宿在同一家客棧內。她沒有為難你吧?」
卿靈搖頭笑道:「她能拿我怎的?你看我不是渾身周全嗎?」景泰然又退後將卿靈看上兩眼才道:「也是,哥哥糊塗了!」
暗影裡忽然蹦出一個苗條身影,趁卿靈一個不注意,手掌輕拍在她肩膀上,「靈妹妹!」
卿靈被駭了一跳回首,原來是依妮。
依妮略帶調皮的眼睛在景卿二人間梭巡數回,「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了!哥哥正在見情妹妹,我倒是多餘的人了!」
卿靈看她一臉打趣模樣,好氣又好笑,伸了手往依妮腮上擰去,」好個依妮!給你點厲害看看,叫你每次都胡說!「
依妮早嘻哈跳閃開去,且跑且說,「我知道阿靈妹妹回來定需人手前去相助。我這就叫人去,你們二人慢慢聊!「
景泰然在一旁呵呵直笑,並不出言澄清。
「東西可都準備好了?「卿靈看著依妮身影消失在竹樓暗影裡,這才向景泰然問道。
「嗯,都好了,你隨我來!」卿靈跟著景泰然上了竹樓二層。她記得二樓整層都是空敞的。之前曾被用來存放寨子裡的一部份糧食,後被蠻族洗劫一空。
景泰然打開房門,只見數十個籠子裡或是奇鳥,或是靈獸。雖有景泰然手中的一根松明子照明,但仍看不甚分明。
卿靈從景泰然手中接過松明子,一臉好奇湊到籠前一一細看。因是夜晚,這些珍禽異獸都蹲伏在籠角,很多皮毛多的,卿靈看去只是一團毛球。
一張血盆大口忽然隔籠探來,卿靈嚇了一大跳,後退一步剛好撞上身後的景泰然。
景泰然伸手扶穩她,輕笑道:「這叫扶人,是這片山地特有的動物。你別怕!它看來只是嘴大,不會主動傷害人。」
卿靈重新向籠中看去,只見籠裡一物正睜了雙大眼看著她。這東西四肢極像現代社會的大腥腥,只是頭顱部分長得很像美國科幻電影裡的外星人,一張嘴巴更是大如河馬。看卿靈看它,隔著籠子對卿靈伸出毛柔柔的爪子,一雙幾乎被大嘴蓋去的眼睛看著卿靈,嘴裡發出哼吱哼吱的聲音。它看來不但不怕卿靈,反而想和她親近似的。卿靈看它好玩,也伸了手指任它握住。
景泰然忽然將她的手奪回,語氣不善道:「這東西不看也罷!」
卿靈正逗弄得它好玩,不解景泰然舉動。「為何?」
景泰然面色凝重,正要開口說話。竹樓下突然傳來依妮喊叫,「寨主哥哥!幫忙的人都已經叫來了。一起出發吧,我也要和阿靈妹妹一起去莽城看看!」
景卿二人走出竹樓,只見樓前空地上已立了四十來名身體壯實的青年人。
卿靈微微點頭,將棲霞巾展開,以景泰然為首,在眾人幫助下將方纔所見鳥獸帶籠搬於棲霞巾上。所有籠子搬上棲霞巾時均由依妮在籠子外層套上一個黑布罩子,罩子看似匆忙趕製,手工看來略帶粗糙。眾人在搬運時都盡量做到輕手輕腳,幾乎沒有打擾到籠中棲息的動物。有了罩布,更能保證籠中動物不會因為周圍環境變化而燥動不安。
所有籠子被放置好後,卿靈站在一旁看了棲霞巾苦笑。這仙家至寶竟被她用作運輸工具,她一時無比想念現代社會的大卡車。要是碧落在天上得知卿靈如此使用棲霞巾怕會被氣死。
眾人又將裝了蘑菇等山珍的口袋放了幾十個上去,才爬到棲霞巾上各自找方位穩好身體。
卿靈在景泰然幫助下登上棲霞巾,依妮也隨了上去。
卿靈催動棲霞巾前,大聲向眾人喊道:「大家準備好了沒,等會在高空中時小心不要掉下去!」
「阿靈姑娘儘管放心!」他們中的多數人還沒有乘過這巾子。卿靈這神奇的交通工具被佹寨眾人口口相傳,早引起他們無限好奇。本來還有更多人想來幫忙,只被依妮挑身體壯實的留下,其他人都被依妮擋了回去。
卿靈在半空向景泰然揮揮手,啟動棲霞巾往莽城方向而去。
卿靈刻意提高棲霞巾飛行高度。她只怕地上有人見了這一大團黑漆櫸的物事在半空中快速移動會被嚇暈過去。
眾多男子初時還滿懷好奇心往地面看去,後見飛行高度漸高,一個個都縮回身,將身旁籠子扶好,再不敢伸脖下望。
卿靈以念控制棲霞巾飛行間,早將眾人反應看入眼中,唇邊忍不住一笑。
依妮迎著夜風淺淺一笑上前,親熱無比挽了卿靈臂膀,「阿靈妹妹下來也教我玩一玩這巾子好不好?」
「這叫棲霞巾,是一位得道前輩升仙前所贈,可不是拿來玩的!」卿靈被依妮親熱舉動引得心裡一暖,巾子隨之一蕩,兩人身旁一個無人把持的籠子瞬間從高空掉落下去!
平白丟了一個籠子,卿靈心裡微有不安。要知道這些珍禽異獸是景泰然帶人專挑山裡稀少的動物乘活的捕了來,好運到莽城換取錢糧。之前她也注意到籠中有不少凶禽猛獸,這些動物顯然花了景泰然他們不少功夫。
飛行到出塵居上空,可見下方燈火點點,耀如白晝。卿靈選個燈火暗淡的方向往出塵居後院飛去。之前梅君幫她爭取到的,可保佹寨三天的糧食被她放置在出塵居後院租來的一處空房內。好在後院今夜無人來往,卿靈領了眾人安全下落後,將帶來的所有物事卸在院內,同時將所有糧食搬上棲霞巾,再將所有籠子搬入之前存糧的房內。
依妮自告奮勇留下來看護眾多動物。籠中不少動物有夜食的習慣,好在依妮是帶備了各種動物食糧而來,一時倒也不用為動物的食物發愁。
卿靈則帶了眾人再度乘棲霞巾返回佹寨。
回到佹寨已近半夜,景泰然早又多叫了些人手等著卿靈歸來。人多力量大,不一會就將糧食卸完。卿靈喝了一口景泰然親手遞過來的熱茶,轉身正要重返莽城,景泰然將她手一拉,目帶柔意道:「卿妹且隨我來,我有二物讓卿妹看看!」
卿靈隨了景泰然走上竹樓三層,來去莽城不過一日一晚,再回到這個地方感覺無比生疏。景泰然一路都沒有放開卿靈的手,眾人幫忙卸下糧食後則在樓下等待卿靈。
走入自己房內,只見床上放了件五彩羽毛織就的羽衣!卿靈愛不釋手地拿起,邊看邊向景泰然笑道:「這又是給我的不成?」景泰然見她喜歡,嗯地點頭,滿是英氣的臉上微紅。
卿靈拿了羽衣正要往衣上試,發現少了只袖子。
景泰然走來目含笑意道:「這衣服叫雀靈衣,依了我族規矩,是在雀靈節上才能穿。我族少女幾乎每人都有一件。這件是我親手製成,目前還差一隻袖子,只因天氣太熱,那些鳥兒都躲到樹林深處歇息,不易採取到制袖專用的羽毛。不過卿妹放心,三天後的雀靈節,我保證能讓卿妹穿上一件完整的雀靈衣。」
卿靈心裡大為不安,她之前為糧食出主意,已經害了不少珍禽異獸,如今又為了眼前這件看似華麗而無實用的衣服不知要獵殺多少鳥雀。
景泰然看出她面有不忍,爽朗笑道:「卿妹放心!這羽衣也不是什麼鳥雀的毛都可以用的,而是專門采自一種叫日日生的雀鳥。」
卿靈目含不明看向景泰然,「日日生?」
景泰然笑道:「正是因為它們的羽毛被拔掉後,第二日即可重生,所以叫它們日日生。這種鳥天生羽毛豐厚,又不會自動隨季換毛,往往要借助外力脫毛。這還沒有到最熱的時候,若是到盛夏,那些鳥還會主動飛到寨裡來求請人們為它們撥去翎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