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敗巫祀後,整個佹寨上下都將卿靈當女英雄看待。卿靈走到哪裡都是佩服的目光閃灼,甚至有幾個當時守在寨子裡,沒有親身經歷險境的佹族少女見卿靈風光無限,跑來纏著卿靈要當她的徒弟。
那日巫祀聯合蠻族來犯,大寨主知道青壯男人不在,戰也必敗。於是帶領一眾老功病殘避入地下護體,人員幾乎沒有傷亡,但是寨中糧倉儲放的糧食被蠻族洗劫一空。
大寨主自寨外歸來眾人口中知道,原來他一直信任並支持多年的巫師竟是蠻族奸細,並且之前的活人祭祀也都經過他的首肯才由巫祀得逞。他極度自責之下,先向卿靈跪拜道歉。卿靈想著自己本來就沒怎麼著,也就沒受他這一禮。倒是景泰然,一聽他願請責辭去大寨主之職,經全體寨民聚會討論後,免去他職務,隨後扶了眾人遇險之時,以身試險而死去的阿桂的弟弟阿枝當了二寨主。當然,這些決定都已得到全體寨民的首肯。那阿桂夫妻一個九歲遺子被寨中另一對無子的中年夫妻收養,並由寨裡承擔孩子以後的所有食宿住行費用。
卿靈看著景泰然短短半日時間便將整個佹寨重新打理得井井有條,心裡不由暗生敬佩。
不料身體看似壯碩如牛的景泰然一料理完寨內之事就立即病倒,臥床不起。原來他當初為了對付巫祀,強制施用血咒法,虧了四年身體。之前半天時間不過是強撐著身體支持!卿靈想著他受傷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己,便主動照顧了他第一天。結果沒想到第二天起,景泰然身邊所有人全部消失不見!而且各都有各的借口,有的是家裡農活忙,有的是家裡老人生病,更有的是圈裡的老母豬要等著下崽,必須親自守候在旁。可卿靈那天上午才從那家人圈捨旁走過,他家石徹豬圈裡分明只有兩口小豬。
景泰然躺在床上沒人管,半夜起來找水喝,一個不慎,平日壯碩如牛的人竟然摔倒在地,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卿靈發現。無可奈何地情況下,卿靈由依妮家搬來景泰然隔壁,但她根本沒有時間睡在名義上屬於她的那張床鋪之上。只因景泰然身體確實差到必須有人貼身照顧的程度。她只得隨時守在他床鋪邊加以照料,夜裡實在困極累極了,就隨便伏在他榻側寐上一小會。
景泰然自那日夜晚摔倒後,就一直昏迷不醒。除去大小便由一個總會適時出現的老人料理外,其它生活起居幾乎都由卿靈在照顧。好在他雖然昏迷過去,但仍有吃食的本能,卿靈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到得第五日清晨,陽光普照,屋外鳥兒啾鳴,卿靈還靠在他床榻旁呼呼大睡。
昨晚他全身發高燒,卿靈替他蓋了兩床厚被,又一直以濕布沾了酒精替他擦拭額頭。直到拂曉雞鳴,他身上的溫度才總算退了下來。卿靈鬆了口氣,原來照顧病人這樣累!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這樣照顧一個人!不過看著景泰然面上的潮紅微微降下來,她疲倦之極卻也有一種難得的成就感。心下一寬,連地方都沒有選擇就靠在他空出來的榻側睡去!
迷迷糊糊中,似有一隻手在撫mo自己的左腮,卿靈睡夢中以為是紫斂在身側。兩人在驛站投宿之時,紫斂時不時地會在她腮上捏上一把。她興奮地一睜眼,卻只見景泰然一臉發紅,閉目而睡。奇怪!難道他又反病了?!再一摸他額頭,並沒有發燒啊,卿靈搖了搖頭,放下心來將身子往床柱靠去。再想及剛才左腮上那種觸感,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自己腮上狠掐一下,沒錯!剛才是自己在做夢!下意識地摸下收於腰間錦囊的破界珠,她神情黯淡了下。
戰勝巫祀後,景泰然看卿靈似不習慣古代的衣服,三件寶物都被她隨便放在胸口,便送了她一個小巧的錦囊。雖然不及紫斂身上佩戴的那個精巧華麗,但也別有一番特色,看來是用孔雀羽毛織就,色彩斑斕,映了陽光看會變幻出不同色澤。錦囊上面還用金線繡了個奇怪的符號。卿靈一看之下喜歡非常,將三樣寶物都放入內,繫於腰間隨時攜帶。她卻沒有注意到,寨中之人一看到這個錦囊臉上俱是一副了然大悟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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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晚上,佹寨中人大概是看卿靈實在太過勞累,總算有一中年男子前來照顧景泰然。卿靈草草吃了點吃食,臉不洗鞋魅未除,就倒往床上大夢周公去也。這一覺睡得那個叫香呀!就是在現代,她也沒有如此舒服地睡過一覺!
第六天早上,晨光初起。卿靈迷迷糊糊睜開眼,嗯,眼前好像有一個身佩弓箭,頭上纏了裹巾的人正坐在她床榻對面的桌子旁望著她。
意識到自己的睡相已被這個男子盡收眼內,她立即觸電般自床上彈起!再一看清那人,可不正是景泰然?昨天他還病倒在床上,今天就這樣精神抖擻了?真是不可思義!看他樣子,黝黑而充滿英氣的臉上有著陽光般純淨的笑容。
卿靈又見景泰然戴著獸皮護腕的手,伸到他自己嘴邊摸了右側唇角一下,他是在暗示自己什麼?
卿靈下意識地抬手往自己右唇角摸去!一摸之下,臉紅得要羞死過去!她口角夢液連連,將手指拿離時還粘起一線銀色細絲!這下丟臉死了!
景泰然見她低垂了眼睫,臉紅得說不出話來,又見她女兒初醒,秀髮微亂,白如潤玉的脖子上沾了幾絲黑漆頭髮。看來嬌色可人之外,又不免令人心生幾分憐惜之念。心下不禁一蕩,看向卿靈眼神瞬間幽深幾分。回神過來又覺自己魯莽,忙地將目光移向一邊。
他一醒來就聽說卿靈不眠不休地照顧了他四個日夜,再加上他自己意識朦朧之際,確實看到一抹嬌人翠影總在眼前閃動。心裡一熱,禁不住起了要立刻將卿靈看入眼裡的念頭,起床精心將自己穿戴一番,逕直來卿靈房間看她。不料佳人困頓至極,臥床不醒,景泰然也不喚醒她,就坐在竹桌旁靜靜看著她甜美的睡相直至晨光大明。
「時間還早,你好生梳洗吃飯。我在隔壁房中等你,稍後我帶你去打獵!」卿靈抬眼,只見景泰然背負弓箭,闊步生風,已步出自己房間。他身影才消失在轉角,一個嬌小身影自門的暗影裡閃出,卿靈定睛一看,正是依妮。她手裡捧了個竹編托盤,上面放著一碗大米飯,兩色涼拌野菜和一盤切片的風乾野豬肉。卿靈看得食指大動,拉了依妮,將一色野菜均分作兩分,再將飯也分作兩分。兩個妙齡少女就圍了桌子大吃起來。只是一人明顯是陪吃,另一人則是狼吃虎嚥。
吃完了飯,依妮又帶她走至竹樓拐角處。那裡有竹管不知從何處接引來的清泉,水質清撤,下方有一半人大土製瓦缸,將水接住,數尾彩色小魚游於其中。這魚卿靈倒是熟悉,正是她初來時沐浴的那眼清泉裡的魚兒。依妮將一塊柔軟深藍土布遞給卿靈。卿靈接過了潤濕按在臉上一番揉搓,淨完毛巾後,兩人又重新回樓。走到三樓竹梯入口,只見景泰然抱了雙臂,健碩英武的身軀昂立竹欄邊,看來英氣無限!
他所住的這個竹樓本是寨子裡最高的建築,一眼望去,寨外無限風景盡收眼中。附帶的另外有一作用,敵人來襲,只要在這個位置憑欄而立,就可將敵方所有動靜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