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結界只能抵禦一盞茶時間,不知什麼邪物附在箏聲中,乘我等心神鬆懈時施以暗算。這裡的人除了你二人都已被暗算,身形均被定住,無法自由行動。」他說了數句話,臉上已是微現汗意。卿靈手微抬了下要伸向他額頭,卻又停下。
紫斂眼睛微閉,似在一瞬間積蓄力量。再一睜眼,面上汗珠更顯,身上蒸騰出薄薄霧氣,眼神卻是看向卿靈身旁一臉事不關已神色、抱劍而立的荊離,「麻煩你,將她送至安全之所。」言畢手中拋出一物,劃破層層迷霧而去,升至上空形成一個深紫色光點。整個迷霧地空間就只有這個光點在上空熒熒而閃。再叫卿、荊二人移身至他面前閉目,雙掌凝了束白光在他二人眼前移過。
卿、荊二人再睜目,眼前豁然開朗。紫斂先前布下的結界光華轉淡。籠在結界外的迷霧似有意識一般,結界光華一轉淡,它們立即強行擠壓。結界破滅,迷霧重新籠罩在周圍。不過短短時間,霧氣中原本極其微淡的紅色已轉為明顯地粉紅。刺鼻的血腥氣充盈周圍,卿靈下意識摀住鼻子,瞬間卻又放手。身在這霧氣裡,這樣地舉動無異掩耳盜鈴。
由於紫斂之助,二人視野比原來開闊,隱隱可見身週三尺內事物。
腳下地面突然移動起來,紫斂面色一緊,微拂廣袖,一股柔和勁道將二人拂出亭外,霧氣迅速瀰漫上去,紫斂瞬間不見蹤影,只有聲音傳來,片刻之間,已似隔了遙遠空間,「你二人看了上空的深紫光點而行,若無意外定能闖出這迷霧,這裡諸人除我之外已失意識,不辨敵我,隨時有可能醒來互相攻擊。這些人事關天下安定,我必須定守於此,生死前景暫且不論,只由上天來定罷!那邪物在剛才我設結界時已發現有人意識沒有被它掌控,已生警覺,將此間內的事物全部逆轉,接下來的行程上,你二人切不可憑原記憶覓路,切記!」
紫斂最後一句尾音聽來幾乎是淡不可聞。
卿靈神色極為不穩,她身形一動竟想往原亭子所在的方位重新撲去!背後荊離一把將她拽回。將她束縛住。「你也聽清他最後的話了,如他所願吧!」卿靈被他困住,眼中微潤,頭一低,一滴晶瑩淚水滴落地面。淚水濺處,迷霧如遇到可怕至極的事物,竟然發出類似人類受傷地悲摻叫聲,嗚咽了一聲退縮開去!卿、荊二人身周迷霧原本沒有散開,只是借助紫斂法術暫時開闊視野,這下卿靈的那滴眼淚才切實叫迷霧退散開去!
卿靈意識一下清醒過來,驚喜無限,想不到自己的眼淚還有如此奇效!再使勁地眨眼,想擠出兩滴淚來,卻再無一顆。伸了手強行在眼上亂揉,欲圖多弄出點眼淚來。
荊離伸手過來止住她的自虐,「你看地面。」卿靈隨他聲音俯首一看,她剛才那滴眼淚掉落地方,冒出一株小小的嫩芽,只不過一眨眼間,已竄長至半膝高!卿靈一下子後退一步,只怕阻了它的生長。
身旁的迷霧似怕極這小小的嫩苗,嫩芽每增長一分,迷霧就退卻一分,卿靈不明所以,但也看得欣喜萬分。見它綠意可人,又是自己身上之物化出的東西。不免天性就存了幾份喜愛。不覺地伸了手去撫它芽尖部份,手才觸上去,那植物竟然繞她手數圈,尖端在她手心撓上數下,惹得卿靈情不自禁低哼了一聲,植物聽她嬌聲如啼,莖身輕柔,蔓蔓搖動,如同美人在風中嬌柔而舞!
卿靈發現自已每輕撫它一下,它的生長速度就快上許多,而且它好像正是那血色迷霧的剋星,心下歡喜無限,不住地以手撫mo那植物。
迷霧中的血腥之氣仍在不斷加濃,顏色已轉至深紅!卿靈淚珠所化之物雖能驅散迷霧,但對迷霧中濃重的血腥氣息卻沒有任何作用。卿靈胸口已微微地有些不適,不行!再任這血腥氣濃重下去,她非吐即暈!
正在困擾,卻沒有留意到自己身後的一團霧氣瞬間轉為黑紅色,鄰近霧氣顏色相反地隨之立即減淡!
那團黑紅霧氣瞬間聚而成形,似一朵盛放牡丹花形狀,卻在空氣中招搖不定,飄飄晃晃地將散未散。一張血紅大口,趁了卿靈沒注意,張口就往她臂上咬去!
卿靈驚叫出聲,臂上傳來鑽心疼痛!再一看,那團花形怪物咬了她手臂不放,流出的血液立刻被吸收而去。那怪形聞了新鮮血氣,更加興奮,隱隱發出嗚嗚地興奮之聲,周圍原本淡了顏色地霧氣又開始轉紅,同時更多的花形怪物開始在周圍迅速成形!
荊離持了把寒光閃閃的寶劍站在一邊卻束手無策!他各種手段用盡,一觸到那花形怪物都是穿透而過。論到武功劍術修為,他可以算得上是五國中的皎皎者。可眼前這些霧氣狀怪物卻是他前所未見,一時間竟想不到應對之策!再看卿靈痛得冷汗直下,那些正在成形的怪物聞了她的血氣,都在嗚嗚怪叫,興奮不已。好似場中二人已成為它們的盤中餐!卿靈極度疼痛中以手下意識地拍打咬往她的花形怪物,再將周圍情況看入眼中,心下不免淒涼無比!莫非今日注定要喪身於此?!
卿靈再看荊離面色一沉,逕直持劍劃向他自已的臂膀,竟是主動想以血氣吸引盯牢自己的怪物!卿靈心下又是一陣感動,那些怪物只會盯上身上有血氣的人,荊離此時身上無傷,再加上他那身本領,若沒有自己的牽絆,說不定他能成功脫身!
她心念一轉間已定了主意,忍了痛拼上去一搶,將他手中長劍奪過來,沉聲道:「你是我的侍衛,不是只聽我的話麼?現在我命你不要管我,自己逃命去罷!」言畢將長劍還遞於他,轉身看向已接近成形的怪物,雙目一閉,只當死了就可以回到現代社會。
身後卻傳來濃濃地血腥氣,她心下一驚,轉而回身。
荊離一雙臂膀血流如河,長劍染滿鮮血掉在地下,看她回身,淒然一笑,「在下荊離,空長於世二十五載,一生殺人無數,但也救人無數。功過相抵,此生也無甚遺憾,死也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卿靈看他一臉解脫地笑容,竟是甘願求死模樣,心下不明所以。
依她先前安排,荊離應奉她之命速速逃離才是!就算他想救她,也早該看出依目前險惡無比地情況,她一身血氣,是決不可能逃得出去的!可他為什麼選擇以自殘的方式陪她赴死?他這舉動無異是變相自殺!為什麼要做出這樣愚蠢的選擇?!
難道他不幹心當自己的侍衛,想一死以求解脫?
心內氣疼交加,身上各處傳來無數劇疼。那些成形的怪物一擁而上,將她和荊離圍於其中而食!
劇痛嗜心,卿靈全副心神卻只凝在同樣被怪物包圍的荊離身上!她在恨!為什麼她難得甘願放棄自己生命來挽救一個人,對方不但不領她的情,反而一心求死?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古代人的愚忠?他才不過跟了自己一天,為何就愚蠢至斯!連她自己想來都覺得自己偉大得太可笑!前世她活得平平淡淡,與人無爭,這一世她以草臨世,難得地想捨了自已救人,對方卻將她的心意棄之如履?
徹底暈過去前,她語氣微弱、卻是堅定無比向著荊離方向喊道,「荊離!我恨你!如果有下輩子不要再讓我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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