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2日,這是一個艱難離別的一天。
從昨晚開始,到今日凌晨時分,安德魯一宿未眠。他和衣安坐在床頭,一直深情注視著熟睡中的索菲婭,以及他們的孩子。索菲婭的表情總是那麼恬靜安詳和美麗動人,胸脯微微起伏著,呼吸輕微而細長;在她懷抱的嬰兒含著手指,乖巧的緊依偎在母親身邊。奇怪的是,小安德魯整夜裡未成吵鬧過一次,似乎也是感覺今天是離別的日子,好讓作父親的多望望自己,以至於在遙遠的法國,也能時常記憶起來……
5點15分,房門外再度響起輕微的敲門聲,那是羅克副官在小心的催促自己了。安德魯強忍著離別時的傷感,他先是為索菲婭梳理完,額頭上略些雜亂的劉海;隨後,手指則輕輕滑過孩子般天真的睡臉;最後,他依然是看著母子倆展露出來自心底的微笑。
「對不起,親愛的索菲婭,可憐的小安德魯,我必須走了!」安德魯喃喃說道。
神情有些恍惚的安德魯沒有如往常一般,留下一點親吻,這是怕驚醒她們。畢竟悄無聲息的離去,總比抵死纏綿後的痛苦要好受一點。
安德魯輕輕的站了起來,小心翼翼轉身取下大衣,在向母子倆深情投射最後一眼後,悄悄地離開了寢宮。只是讓安德魯所不察覺的是,就在他自己掩上房門的那一瞬間,索菲婭睜開了雙眼。不經意間,臉上流淌出兩痕淚珠,隨後,又慢慢地滴在小傢伙臉上。同樣,至始至終索菲婭同樣徹夜未眠。
門外除了例行值勤的侍衛外,不僅有羅克副官,還有達武將軍。戈多伊首相,維克多將軍。桑科羅上校,以及皮埃爾中校,他們畢恭畢敬站立在一旁,恭候著安德魯即將的遠行。儘管攝政王不日離開馬德里的消息,早已通過各類途徑使得路人皆知。但遵從攝政王的囑咐,除了上述6位以及隨行的陪同人員外,他人無法獲知安德魯的確切行程。
與擁有壁爐地溫暖寢宮相比。室外總是那麼寒冷。冬日的黎明,剛剛顯露出一絲光亮,隨即又被濃霧吞噬。白霧籠罩下地馬德里王宮,顯得一片靜謐,一片蒼白,眼前的一切,密集而熟悉的建築物變得虛無縹緲,儼然成了一種空洞的風景。剛一出門。安德魯便感覺鼻子酸酸的,那是一股寒氣直逼過來,不自覺的,安德魯再度裹緊了身上的大衣。
安德魯向著眾人微微點頭後,隨即頭也不回地,大步流星朝樓下走去。在那裡。停有數輛四輪馬車,以及300多名護衛隊士兵。
走到樓梯間拐角時,達武將軍同戈多伊首相兩人跟了上來,陪伴在攝政王的一左一右。
「戈多伊,王國的政務方面請多費心,務必堅持既定的外交與經濟政策,不能動搖。」安德魯直望著腳下的路,再三叮囑著說道。接下來,他又吩咐著,「達武,整個伊比利斯半島的防務。必須加強。等我重新回到馬德里時,將軍便可以再度登上戰場!」
「是的。陛下!」……「是的,陛下!」兩人地稱呼上明顯有了變化,不再是「殿下」而是「陛下」,對此,安德魯不再如往常一般斥責,而是心領神會的接受了惟有國王才得擁有的榮譽。
「謝謝,請留步吧,先生們!回到你們的辦公室幫我處理剩下來得事務,尤其是我不在馬德里的期間。」走到馬車前的安德魯,回頭制止了達武將軍與戈多伊首相地繼續送行。
「是的,陛下!」首相與將軍,一個鞠躬,一個軍禮。在結束完鄭重的禮節後,他們遵從著國王的號令,兩人乘坐著各自的馬車,率先離去。
維克多總管迎上前,慇勤得遞給攝政王一份保暖手套。
「謝謝,維克多將軍!王宮中,索菲婭陛下與小殿下的安全,全都擺脫您親自負責,請別讓我有任何擔心。另外,請您也繼續留在王宮裡,別送行了。」安德魯動情的拍了拍維克多總管那結實無比得肩膀。
「是的,陛下!」維克多順從的應答道,並親自為安德魯打開馬車廂門。
就在登上馬車前的一刻間,安德魯習慣性回頭張望,環視著自己曾經生活數月地馬德里王宮,而在今天卻要即刻離去。忽然間,他感覺到一個熟悉地人影,透過逐漸消散的濃霧,正在陽台上拚命地向著自己揮手示意。安德魯揉起雙眼,隨即再看,發現卻是索菲婭,真的是索菲婭。
「她也沒有睡,只是在安慰我罷了。我知道,我知道!」安德魯在內心默念著,同樣向送別的情人,竭力的揮舞著雙手。兩人近在咫尺,相見卻不能相會。若是那樣,隨之而來的痛苦將更加劇烈,那是一種永不停息的撕心裂肺般的離別之情。
整個過程,持續了近10分鐘,等到清晰可見索菲婭流淌著熱淚的面龐時,為之語咽的安德魯終於橫下心,轉頭進入馬車,陪同上車的還有羅克副官,桑科羅上校,以及皮埃爾中校。
帶著無限得惆悵,馬車緩緩宮外的廣場上駛去,沉默無語的安德魯也不再回望陽台以及上面的可人兒。現在,安德魯再度回到攝政王的身份,首先考慮必須是軍國大事;接下去,作為王國統治者的他,將會在自己離開伊比利斯半島之前,完成在西班牙南部,以及地中海的巡視工作,為期大約一個月。
「桑科羅,事情辦理的如何?」安德魯對著自己面前,一直安座著的秘密警察局上校。突然發問起來。
「陛下,一切妥當!」桑科羅上校面無表情地回答道。他輕舔著血紅的嘴唇,彷彿那是惡魔剛剛嗜血後的滿足表情。同樣,上校熬紅的雙眼也一宿未能合上。
「很好,謝謝!這是離開馬德里之前,我能為索菲婭做的最後一件事情。或許她不會理解,甚至將抱怨。但我必須如此,為了她。更為了孩子。」安德魯低聲說道。
攝政王的一番自言自語,似乎顯得多愁善感起來。但在三位部下聽來,卻是合情合理,十分正常的事情。因為真正地王位永遠只有一個,但當安德魯的繼承人順利出世之後,那些原先被廢黜而囚禁在修道院中地胡安六世,及其家人。還有其他王室成員,不可避免就會遭遇滅頂之災。
以前,在當安德魯坐鎮馬德里時,其強橫霸道的武力和無可比擬的威嚴使得沒有一個人有勇氣能夠公開反抗,可在他回到法國之後,一切便變得很難預測了。城東郊外的十字架上,懸掛著數百具貴族反抗者的屍體,由於小殿下的誕生而讓冷酷的安德魯大發慈悲一回。他允許其家人下葬掩埋受難者地遺體。
可隨後,來自桑科羅上校的秘密報告中卻顯得不容樂觀,其間仍舊提及不少傳統貴族因為王國新經濟政策的實施,而導致他們的利益受到嚴重損害。保守的貴族們時常聚集在一起,在不住抱怨的同時,他們又開始懷戀胡安六世延續著的貴族榮譽時代。而這種論調。在攝政王準備離開馬德里之前,顯得越來越強烈,甚至有人開始策劃著準備營救胡安六世等人,先前平和異常的馬德里局勢,變得再度緊張起來。
對此陰謀叛亂,安德魯也決不心慈手軟。就在數天前,他接連處死了20名想要鬧事地貴族,而不是採用之前,相對文明的投到任一荒島的流放政策;隨後,安德魯毫不遲疑的反悔了答應過索菲婭的條件。只是囚禁卻不是處死擁有同一血統的王室親人。攝政王下令給桑科羅上校。讓其親自帶領大批蓋世太保成員,於昨夜。潛入塞哥維亞地修道院,秘秘密處死了胡安六世以及一家人,還有那些被囚禁的王室成員,共計227人。其中,還包括23個未滿10歲的男女孩童。所有屍體事後還被澆上燃油焚燒,寸骨未留,安德魯之舉只是要斷絕貴族反抗者所依附的最後一個念頭。
上述種種內幕,僅限於安德魯所親近的大臣,將軍等少數人知曉真相,對外宣稱卻是塞哥維亞修道院發生嚴重火災,導致胡安等人不得不搬遷到外地,繼續囚禁……
在大批護衛隊的陪同下,三輛馬車沿著街道向南行駛。在越過石橋,經過一座花園時,桑科羅上校下了車,而不遠處一座毫不起眼的3層小樓,便是蓋世太保的總部。上校告別了攝政王后,重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繼續從事清理西班牙垃圾的工作。而再度前行5分鐘後,皮埃爾中校同樣也下了車,軍情局主管地私人住宅到了。
少了桑科羅上校與皮埃爾中校,馬車上僅剩下與安德魯自己與羅克副官,後者將陪同安德魯親王完成南巡過程,以及一同返回法國馬賽,當然還有貝爾蒂埃參謀長,只是作為軍人地他,正率領著參謀團在郊外的主幹道上,靜靜等候著。
一直陪伴安德魯南巡地三總部中,惟有參謀總部,至於拉瓦席總監的總裝備部,以及桑德羅總監的總後勤部,則將再過十數日,自行從馬德里啟程。4月間,在巴塞羅那城等候北上的安德魯,隨後,一同乘船,北上法國南部重鎮,馬賽。
「羅克,您說,我做的對嗎?」安德魯異常艱難的吐露出字眼。
話剛說完,他便感覺一絲頭疼,卻是他回想起1年前,在土倫港的那場屠殺中,曾被自己遺忘的躺在血泊中的母女倆,還有一副血百合絲巾。此時,安德魯腦海裡,似乎也閃現出眼前悲慘的一幕:在父母的遺體旁,20多名孩童哭喊著並在竭力的求饒,卻一個接著一個的倒在自己高舉起地屠刀下,修道院冰冷石板上佈滿了屍體。股股流淌著的血河,以及從孩子們手中遺棄的帶血的破碎玩具。而最後的一把熊熊,火焰吞噬了所有人,也包括眼前的一切罪惡。
「殿下,這不存在是與非的問題!作為攝政王,您必須那麼做;只是作為父親,地確太殘忍了。」羅克小心翼翼的說道。作為安德魯地副官。他自然知曉發生在塞哥維亞修道院的大屠殺。對此,他既沒反對。也沒有支持,默然地接受了這場悲劇的上演。
「王位僅有一個,我留給了自己的孩子,就不能讓其他人染指。或許,少了他們23個,但馬德里更多的孩子們便少了一場災難。」安德魯輕聲的嘀咕著,像是在為自己辯解。或是洗脫罪名,但辯詞即便讓自己的體會,也顯得軟弱無力。
「殿下!」羅克繼續說這類稱呼,向攝政王述說,現在他所談及卻一個輕鬆地話題:「收容院的流浪孩子們,用橄欖枝為小殿下編製了一頂王冠,準備明日送到王宮。」
「呵呵,很好!維克多將軍會代女王陛下與我。用糖果來感謝熱心的孩子們的禮物。」安德魯終於開釋起來,拋開先前煩悶,回想些快樂的事務。
等到心情舒暢些,安德魯再度將目光轉向窗外,發現街道兩旁鬱鬱蔥蔥的低矮的油橄欖樹,開始變成了光禿禿的不剩一片樹葉地梧桐樹。後者的枝桿像無數強有力的臂膀一樣四處延伸起來。彷彿要托起些什麼。無論是動亂的巴黎,還是血腥的馬德里,或是其他城市,生命力極強的梧桐樹才是所有城市地真正主導,它們頑強地聳立在冬日的風霜裡。
「嗯,進入馬德里的郊外了。」望著這些惟有在郊外才能看見的樹木,安德魯在內心確認著。接著,他將頭靠向車廂,對著副官說道:「羅克,談談我們的行程安排吧。」
「是的。殿下!從馬德里南下至馬加拉。必須翻越梅塞塔高原,沿途越過塔霍河等四條大河。先後在阿蘭胡埃斯,聖胡安宮等15座城市停靠並獲取補給,總體行程時間將為7到8天,預計我們會在3月2日前後抵達目的地。遵從您的囑咐,護衛隊將不通知沿途所有區,省以及市政官員進行接待,在到達馬加拉之前,唯一的滯留地點只是摩爾人的保留地。」中校副官詳細地述說著。
「謝謝,羅克!摩爾人地保留地,呵呵,很長時間內,我都有念頭想要去參觀一番。聽說,宰加勒他們幹的很不錯。嗯,我地副官,看到您癡呆笑著的模樣,相信您知道的不少事情吧。」安德魯盯望著莫名其妙發笑的羅克副官,轉移起話題,詢問起來。
「不,殿下!我只是在確認,您感興趣的,應該是那位宰加勒首領率領著的摩爾勞工挖掘出的亞特蘭蒂斯好寶貝吧。至於,目前還是一無所有的摩爾人保留地,可沒有什麼讓殿下您感興趣的東西。」羅克笑呵呵解釋著。
「啊哈!不錯,羅克,您何時變成我獨子裡的蛔蟲了,如此懂得我的心思。」安德魯輕搖著腦袋,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隨後,他接著說道:「只是,您只說對了一半而已,我的副官。來自亞特蘭蒂斯的寶藏,我很喜歡,因為作為西班牙的攝政王,以及法國南部統治者的我,需要錢,大量的錢,但那終歸是有挖完的一天。事實上,看似荒蕪的保留地並非一無所有,但卻是擁有全體摩爾人的希望,也是未來被征服的異教徒的希望所在。」
「希望?異教徒的希望?」羅克顯然覺得很奇怪,他琢磨不出攝政王的真實想法。
「是希望!北非一帶豐饒的物產,是王國未來發展的重要資源提供地與產品銷售市場,但也是氣候惡劣的地方,在那裡民族與宗教問題顯得異常錯綜複雜。作為外來征服者,除了保持相當的武力鎮壓外,還必須擁有適宜的懷柔政策。
遵從當地的信仰與民族習慣,是為了安撫那些異教徒,讓他們成為忠實的臣民,納入王國的防務與經濟軌道上來。而摩爾人保留地的成功運作,則是在向穆斯林教徒們展示一種榜樣地效應。意在告誡他們,放棄反抗,成為順民,便可以獲取食物,房屋,土地,以及人身自由。」安德魯微閉起雙眼。緩慢而又細緻的解釋著。
「那要是有人不願意遵守呢?」羅克追問道。
「作為弱者,他們必須遵守強者安排好的一切。與此同時。我會有選擇的舉行一場屠殺表演,或許是幾個人,或許是一個鄉村,或許是一整座城市,而死10個人不能震懾的話,便是100人,1000人。以及10000人,甚至更多。當所有反抗者的精英淪為泥土時,長久的和平便至少可以繼續30年,或是50年。」言語之間,安德魯地眉頭再度湧起一陣陣煞氣。
羅克開始明白了攝政王的真實想法。此次,安德魯接著南巡之際,在地中海視察戰局時,便已經決定好了來一場血腥地鎮壓。至於屠刀落在哪些倒霉蛋身上,安德魯自己也說不清。
「那50年之後呢?」
「很抱歉,我無法猜想得到,除非他們願意放棄自己的信仰,但那是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我的副官,世間很少有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案。我們所作的一切。都僅能保留50年的和平,對於以後如何,那別是後人們應該處理地事情,任何人都不可享受太久來自前人的庇護。
若後代們繼續強大,那便是屬於王國的繁榮與和平繼續維繫下去;若是他們淪為弱者,則為動亂的開始,或許也是自己被他人奴役的開端。呵呵,別太憂慮了!這是現實世界的遊戲規則,弱肉強食的規則,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事實。除非人類從此消亡。」
安德魯毫不掩飾著話題地沉重。似乎在面對副官述說,實際上他是在對自己講述一個道理:安德魯留給後世的遺產。不是,也不可能是安享的永世和平,而是戰爭,永無止境的紛爭。這一切,都是他刻意精心安排的結果。
50年,便是目前中國與歐洲的現實差距,也是安德魯留給王繼業等人同胞,從事中國**與建設地時間期限。到那是,倘若中國能再度崛起,便有資格問鼎太平洋,以及世界的霸權;若不能,鴉片戰爭的陰雲就要籠罩在華夏土地上。對此,安德魯業也將無能為力。
作為不屬於這個年代的時間過客,安德魯自從他在西班牙與法國南部獲得極大權利之後,安德魯不再在內心標榜自己將會成為未來中國或是世界的救世主,並能夠消滅人世間的一切罪惡。而道理相當簡單,安德魯自己開始陶醉,應該說是沉迷於權勢的遊戲之中,壓搾其他國家與民族成為自己義不容辭的「責任」,因為他也需要為自己的後代與親近的部下,營造生存地空間。
壓迫同被壓迫來源於雙方實力地對比,與人心善惡無關。從不發憤圖強的民族和國家,注定要淪落為受欺辱地行列。同情,那只是旁觀者吃飽喝足之後,發出無聊話題時的呻吟。強者之所以成為強者,那是他不畏艱難,銳意進取之後,上天給予他的豐厚回報。同時,也包括賦予了他肆意欺壓其他民族與國家的權利。
這便是事實,一個無法改變與抹殺的事實,儘管異常殘酷,但卻是永恆的事實。
……
馬德里的南郊外,大片茂密樹叢中,正延伸著一條經過雪水浸泡過而泥濘不堪的公路,該路一直通向地中海的直布羅陀海峽,是連接著馬德里與馬加拉港口的主要交通要道。顯然,這條老式的道路,同地中海沿岸正在興建的寬闊平坦的「高速公路」是無法比擬的,其路面不僅坑坑窪窪很是不平,而且顯得十分擁擠不堪,勉強著能滿足並排通過3輛馬車。
幸好現在,還算是馬德里的清晨,加之道路雪水難行,極少有路過此地的車輛在上面通行,偶爾經過的惟有那些向馬德里供給各類商品物質,慢騰騰行駛的牛車。
「5點50分鐘了!」站在樹叢間的參謀總長貝爾蒂埃將軍,掏出懷表看了看後,小聲說了一句。隨即。似乎感覺一陣寒風刮進衣領,凍得中年人直打哆嗦。貝爾蒂埃趕緊將脖子縮了進去,豎起衣領,裹緊軍大衣,背起雙手在部下們的焦急目光中,徘徊於數步之間。
「將軍!需要我們去查看一下嗎?」一名年輕地少校參謀見狀湊過來,並低聲詢問道。
「不必!殿下他。一定是在路上耽擱了。您去叮囑前方的侍衛們繼續守候,另外。讓感覺冷的人可以先行上馬車等候。」貝爾蒂埃將軍搖頭著說道。
只是參謀總長隨後的吩咐,卻沒有一個人去照做,因為所有人都不願意呆在馬車上舒服的烤火,以這類方式去迎接即將南巡的攝政王。而且他們的上司,參謀總長貝爾蒂埃將軍也站在冰冷地樹叢中,等候了將近一個鐘頭。
1小時前,將軍就帶領著部分的參謀團成員。靜靜等候在此地,也開始在寒風中忍受著煎熬,按照事先與攝政王地約定,20分鐘前,殿下的馬隊便將趕來,但到目前為止,卻始終不見來自馬德里一輛馬車的影子。
又是10分鐘過去了,貝爾蒂埃感覺馬德里方向傳來一陣馬蹄聲。隨後,便是士兵的回報,他趕緊上前走過兩步,不顧及濕滑的路面,興奮的站在馬路一側張望著。
然而,貝爾蒂埃很快就失望了。因為出現在眼前的不是攝政王一行人,居然是30多名由哥薩特騎兵護送下地俄國皇太子馬車。那是騎行在整個馬隊最前列的軍官最為扎眼,一個失去左眼的大胖子,俄國陸軍中將,庫圖佐夫。他正笑呵呵向自己的揮手致意;而另外一個,瘦小的蘇沃洛夫元帥,一定是陪同亞歷山大殿下一同坐在馬車上,享受著溫暖的火爐。
「該死的,這些俄國佬怎麼跑到這裡來了!」貝爾蒂埃暗罵道。但作為禮節,他還是猶豫再度上前。先是同庫圖佐夫將軍打了招呼。接著,向著停靠在自己身邊馬車裡的兩位貴賓。問候起來。
「您好,尊敬地亞歷山大殿下!今天您怎麼有空,居然一大早就來到這裡郊遊!」
「呵呵,原來是貝爾蒂埃將軍!」笑吟吟的亞歷山大隨口說道。他信手打開車門,首先一個跳了下來,緊跟著的便是那隻老猴子,
之所以管蘇沃洛夫元帥叫做「老猴子」,這是在馬德里的西法聯軍中的所有高級軍官一致稱呼。一大把年紀的老元帥,剛一來到西班牙時,便不安分起來。與謙遜有加地皇太子殿下,中規中矩的庫圖佐夫將軍兩人所不同的是,蘇沃洛夫不想安靜的待在貴賓驛站裡,而是在得到攝政王殿下的同意後,他就上竄下跳,跑到馬德里內外各處的聯軍軍營裡參觀,說是要學習與感受一下西法聯軍的訓練方式,等等。很多時間裡,都是貝爾蒂埃將軍在一旁陪同。
作為俄國最著名的陸軍元帥,起先無論是法國軍人,還是西班牙軍官,所有人都還是異常尊敬這位早已掛職,脊背微駝,腿有些瘸,個頭矮小,但相貌威嚴的老人,尤其稱讚的是,元帥他在指揮兩次俄土戰爭期間,所嶄露地卓越指揮才能。然而,在蘇沃洛夫一進入軍營後,便像闖入自己家菜園子一般,居然肆無忌憚地對著他看不慣的種種行為,橫加指責起來。
先是說軍士們之間,利用刺刀地對抗性實在太差,看似威武嚇人,可就如同吃飽了的娘們在耍弄花槍一樣,好看,好玩,卻不好用;接著,他當著貝爾蒂埃將軍的面,說起大部分的軍官儀表太不整潔,風紀扣上很少有關上的;到最後,蘇沃洛夫還抱怨軍營裡喜歡奢侈的軍官們,沒有一個愛好莎士比亞的著作,沒有人可以書寫出自己的詩歌,云云。
對這些批評與職責,貝爾蒂埃一直是裝作沒有見到罷了,但其他軍官不太樂意,很快便有人毫不客氣的反駁起65歲的老元帥。對此,蘇沃洛夫倒是十分坦然,他微笑著對著發怒的軍官,說道:「上尉,既然我們不在同一問題上達成一致,那麼就讓刺刀來解決問題吧。」
說完,他跑上前數步,來到操練場上,左手拾起一把充當刺刀的木棒,右手則揮舞著,示意上尉過來向他挑戰。
「子彈是傻蛋,刺刀是好漢!上尉,如果您覺得比起娘們的力氣更大些,那麼過來打到我吧。呵呵,倘若,真能打倒你眼前的老混蛋,我一定向攝政王殿下保舉您當上校;但如果,躺倒地上的是您,恐怕上尉的軍銜將成為上士。來吧,來個男人一樣,過來較量吧!」
蘇沃洛夫的狂妄激起了上尉的極大憤怒,先前20歲的軍官還顧及對方是個老人,但當後者說出如此叫囂的話語時,擁有軍人榮譽感的上尉便撿起木棒,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叫嚷著刺殺到。
就在貝爾蒂埃暗叫「不好」時,僅僅半個回合,上尉已被蘇沃洛夫打翻在地,咽喉上還抵著木棒的前端。
「上士,很不幸,您輸了!」這便是可憐軍官昏厥前,最後所能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此事鬧的紛紛揚揚,當天就被傳到攝政王的耳朵裡,很快按照親王的旨意,那位上尉果真成為上士,作為勝利者的老元帥卻也獲得了500金幣的額外獎勵。另外,安德魯還要求各級高級軍官,必須遵從蘇沃洛夫元帥提出的一系列合理化建議,竭力改進軍事訓練方式。
「可是,殿下!在戰爭中贏得勝利的是炮火與子彈,不是刺刀!」貝爾蒂埃不服氣的問道。
「不僅僅是那些,將軍!還有士兵們義無反顧的勇氣,而能在槍林彈雨間,依然能挺起的刺刀便好漢。軍官與士兵,包括我本人,就缺少著這類勇氣,光想著欺負靠炮火與子彈來解決戰鬥,那是我們遇到太多的弱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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