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鏡4孤立
項擎朗等她不再發抖,才鬆開她,幫她緊緊衣服。
「你先想一想,這個魔鏡還跟你說過什麼,任何線索都可以。我去法醫科問問情況。」
徐悠悠點點頭,知道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她貪戀他的溫度,但現在不是時候。
他走到門口,忽然回過頭,「你知道死者是誰嗎?」
她搖搖頭,「我沒敢看。」
「是郭強。」他背對著她。一瞬間忽然有些冷,用盡全力才讓自己的牙齒不再打顫。
徐悠悠的心咚的一聲沉了下去。
郭強嗎?是那個郭強?
「你和魔鏡說過郭強嗎?」他又問。
「沒有。」
她說謊了。
事實上她說過,不止一次。雖然她沒有提到郭強的名字,但以魔鏡對她的瞭解程度,想調查這一點並不難。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忽然對一個陌生人敞開心扉。也許真是壓抑的太久,她和魔鏡聊天的時候時常想起她的第一個心理醫生,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說話的時候和顏悅色,可是她總想起來的是一雙在眼鏡片後閃爍的充滿謎團的眼睛……她從那時候開始排斥心理醫生,總覺得心理醫生比她更像有精神問題的人。也許,一開始,沒有看到那人的眼睛就好了。就像和魔鏡這樣,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讓她不舒服,但可以忍受。當然。不止這一點,魔鏡說話很有技巧——呵,現在才想起來那是技巧——他經常自說自話,徐悠悠不理他地時候,他絮絮叨叨會講述一些在街上隨處可見的景象,比如XX街發生了車禍,比如在天橋看到了個乞丐。比如新聞上說股市暴跌……
應該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她放鬆了警惕。她緊緊衣服縮在沙發上。
她說過郭強。是怎麼說的?
「法律,法律到底能幫我們什麼?」
「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沒有公平可言?」
「……我看到她心裡就開始疼。」
這些話,她沒指望魔鏡會懂,可是她也知道他會懂。沒有任何理由的相信。
她覺得自己傻了,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朋友?怎麼可能行事如此詭譎?當朋友不是做賊……更不是殺人。她一想到魔鏡是為了她才殺了郭強,就不可抑制的開始發抖。
她真傻,從來沒有想過魔鏡地目的。
也許想過。但很快忘記了。她潛意識裡希望有這樣地朋友,於是魔鏡出現了,於是一切的問題都不存在了。
她,是她的錯。
她是害怕,可是怕的,卻不是殺人……郭強死有餘辜,他早就該死,她不否認自己的想法……她怕的是。隱藏在魔鏡後面的那個人,到底要做些什麼?不止是殺人這麼簡單,一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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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一如既往地囉嗦,「嗯嗯,死亡時間是今天凌晨…到四點之間,死因是失血過多。可以肯定我們找到的是第一案發現場……」他的手指指點點。把郭強肥白的屍體翻來覆去,「傷口有二十八條,凶器是匕首,大概十公分長,兩公分寬……我說,感覺像水果刀……」
項擎朗背過頭去,一點也不想看到那屍體……真是令人作嘔。
「……」安靜毫無察覺的繼續說著,「致命傷是這條,脖子上的,割斷了頸動脈。」
「死者生前被囚禁。手腕上有繩索的勒痕。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應該遭到長時間地虐待。」
他感慨萬分的抬起頭。才發現項擎朗和江守言都背對著他。
「誒?你們倆,聽見我說的了嗎?」
「說完了?」項擎朗不回頭就要走。
「呃,完了。」
安靜詫異的看到那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驗屍房。
「怎麼回事?」他嘟嘟囔囔的說著,聳聳肩膀,繼續跟郭強地屍體死磕,爭取再找到些蛛絲馬跡。
走出驗屍房,江守言一把拉住項擎朗,「郭強的事,別告訴依然。」
項擎朗的眼睛盯著遠處的樓梯,過了一會才說,「他的家屬呢?」
「剛才認了屍體就離開了。」江守言手裡握著打火機,霹靂霹靂的打著火。
「家屬怎麼說?」
「他老婆說,他好久沒回家了。她們夫妻正在鬧離婚,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郭強的妻子項擎朗見過,看起來是很樸實的中年婦女,有些發福,臉上總是帶著謙和的笑,好像沒有什麼事能惹的她發火……她知道郭強在外面地事,從來沒有過問也沒有質疑過,她就像郭強家裡地一尊瓷像。不知道是不是依然的事終於讓這位泥人使了土性子,離婚?呵,離婚地是時候。
「他的秘書怎麼說?他什麼時候失蹤的?」項擎朗又說。
「前天晚上就沒人看見過他了。」
「嗯。」項擎朗揉揉頭。還是疼的厲害。
「電話查了嗎?」他又問。
「嗯。是個神州行的號碼。」
和他們想的一樣。查無可查。
「鏡子呢,查過了嗎?」雖然是普通的穿衣鏡,可是要送到貨倉,也必須有交通工具運送。
「沒有指紋,沒有線索。普通的穿衣鏡,我們樓下的傢俱店就有賣的。還有,那個貨倉廢棄很久了,沒有守門人也不需要鑰匙。前兩年那邊經常有小混混聚會,反黑組抓了幾次就消停了,聽說很久沒有人去過了。」
項擎朗沒有說話。
「悠悠怎麼說的?」江守言問。
項擎朗把徐悠悠的話轉述了一遍。
江守言的眉頭緊鎖,「這個魔鏡到底想做什麼?借刀殺人?他為什麼要找悠悠?」
「不知道。」
「是不是認識悠悠?會不會暗戀她?」
項擎朗一愣,「暗戀她?」
「他既然知道悠悠那麼多事,應該是調查過。如果不是暗戀,難道是復仇?」江守言也不確定。
「讓孟醒,嗯,不,讓小高去查查吧。」項擎朗穿著羊毛衫,還是冷得發抖……他剛剛明明很熱,燙手的感覺沒了,忽然像掉進了冰窖。
「去醫院吧。」江守言拖著他的胳膊,不由分說的就往外走。
他想說什麼,嗓子幹幹的,什麼也說不出來。
江守言走到徐悠悠呆的房間,推開門,「悠悠你先回家吧。今天的事別告訴依然。」
徐悠悠詫異的站起身。
「猩猩發燒了,我送他去醫院。」江守言有些著急,說完就走了。
留下徐悠悠一個人呆立在原地——發燒了?
她不知道,也沒人告訴她。
她好像被孤立在項擎朗的世界之外,孤孤單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