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情說案 魔鏡 2 現場
    項擎朗接到報警電話,已經是上午八點五十。

    他前一天沒有睡好。

    江守言從項家回來以後,嘰嘰喳喳的不停在他耳邊念叨,「……無憂感冒了,她今天吐了好幾次。我陪依然去樓下的診所給她打了針,嘉嘉跟我們一起去的,他現在好像很喜歡無憂,特別喜歡玩她的腳丫子,我說了好多次了,小孩的腳不能見風……你有時間勸勸依然,她非說小孩子不能太嬌慣,可是無憂還那麼小……」

    項擎朗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他也感冒了,剛才量了體溫,四十度。他的頭很疼,腦袋裡昏沉沉的,晚飯什麼也沒吃。

    「你沒事吧?」江守言終於停止嘮叨,問道。

    他擺擺手,沒有回答。

    「哦,那你睡覺吧。」江守言站起身,走到門口,又想了一下,「忘了給你說了,悠悠好像明天要走了。」

    「走哪去?」他沙啞著嗓子問。

    「麗江啊。她不是一直想去嗎?唉,我說,人家可是為了你才拖著沒走,正好結案了,你要不然陪她一起去?」

    江守言沒有等到他的回答,歎了一口氣,熄燈,關門。

    他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

    早上醒來,掙扎著去客廳倒了一杯水喝下。摸摸額頭還是有些燙……他在想是不是給徐悠悠打個電話,電話響了。

    D區19號貨倉發現一名男屍,局裡要求他們馬上趕到現場。

    他掛了電話,聳聳肩膀……算了,都是注定的。

    什麼麗江。什麼旅行,什麼談戀愛?對他來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吧?

    D區貨倉建成於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這裡曾經是一個軍工廠,後來因為部隊遷移。就被私人收購走改建成貨倉。但是隨著經濟發展,一般公司的生產,倉儲,運輸一體化,這個D區貨倉也漸漸被遺忘了。

    項擎朗開車趕到D區。又吃了一片止疼片。揉揉太陽穴,這才下了車。

    小高第一個迎了過來,臉色很是難看,「頭。」

    「什麼情況?」項擎朗邊走邊說。

    小高一個箭步擋在他面前,「那個……」

    「說!」

    小高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悠悠發現地屍體,死者是郭強。」

    項擎朗覺得腦袋要裂開了,想了很久才說。「那個郭強?」

    「是。那個郭強。」

    小高對於依然的事並不很清楚,但是他也知道,前一陣子被人執行私刑閹掉的郭強。和項擎朗地關係很微妙。這點從項擎朗在人家出院當天,闖進私人病房暴打郭強一頓。而郭強卻不敢做聲可以看出。

    當然。項擎朗的這個私刑除了他們重案組地幾個人,沒人知道。

    「悠悠發現的屍體?」項擎朗重複一遍。

    「是。悠悠打電話報警的。」小高不安的看看倉庫裡面。

    「死因是什麼?」

    項擎朗平靜的說完。從懷裡拿出香煙,可是怎麼也找不到打火機。

    小高剛要開口,項擎朗又說,「打火機。」

    「誒?」

    「打火機!」項擎朗吼道。

    「我,我沒有。我不吸煙……」

    項擎朗把手裡地煙用力扔出去,大聲的罵了一句髒話。

    鐵青著臉走進貨倉,小高嚇的大氣也不敢出,連忙跟上,「死,死因是流血過多,死,死亡時間初步估計,是,是昨天凌晨三點到五點之間……」

    19號貨倉從外表看像個工廠,遍地都是黑色的油膩,還有些廢棄的鋼材,鐵屑。一共四個集裝箱,亂七八糟的擺放著。靠近右手最裡面的集裝箱前,圍滿了他們的同事。

    也許是項擎朗的臉色實在難看,他還沒走進,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給他,使得他還沒走進,就看到那個詭異地現場……死者赤身裸體的站在集裝箱中央,面朝左,兩隻手被麻繩綁住高高舉起,麻繩的另一頭連接在集裝箱頂部。他地頭耷拉在胸前,全身上下都是刀子劃過的傷痕,血跡遍佈……最最讓人吃驚地,是他地面前,放著一個落地穿衣鏡。

    看起來就像是兇手逼迫死者接受自己的死亡一樣,赤裸裸地面對自己的屍體……

    項擎朗看到那具白花花的屍體,無法抑制的湧起一陣噁心的感覺,他想吐……

    他沒有走近,擺擺手,試圖讓自己很冷靜的離開現場。但是,江守言還是發現了他的腳步有些踉蹌。

    江守言吩咐其他同事把屍體搬下來,準備勘驗現場。接著跑出了貨倉。

    他一出來,就看到項擎朗趴在自己的車前乾嘔。

    他不做聲,遞了一張紙巾過去。

    項擎朗厭惡的看了一眼那紙巾……有香氣,還有花紋……

    你丫現在怎麼這麼娘啊?!

    他想罵,可是一開口,又是一陣乾嘔。

    其實什麼都吐不出來,他早飯只喝了一口水。

    他還是接過了那張紙巾,江守言的手碰了他一下,忽然跳起來,拉直他的身子,摸摸他額頭,「你發燒了?」

    他打掉江守言的手,拿紙巾擦擦嘴角,「給我根煙。」

    「還抽什麼煙啊?!」江守言怒道,「你看看你燒成什麼樣了?!」

    項擎朗一擺手,「我知道我什麼樣!」

    江守言定定的看了他半天,從兜裡拿出打火機,「湮沒有,只有火。」

    項擎朗沒說話。

    是他忘了。江守言從無憂出生以後,就戒煙了。他隨身還是會帶打火機,偶爾拿出來打火玩……他說聊勝於無。

    警局的同事都勸江守言,「不當孩子的面抽煙就可以。」

    江守言說,「不行。小孩的鼻子靈著呢,萬一熏到了可就不好了。」

    那時候大家都笑江守言是個二十四孝老爸,項擎朗也笑了。

    可是他現在笑不出來了。

    他彎腰,頭抵在車門上,半晌才說,「她人呢?」

    「在醫院。」

    項擎朗猛地抬起頭。

    「沒事,沒事。你別緊張,她沒受傷。她,她……」江守言遲疑著說,「我趕到的時候,她可能是被嚇到了,臉色特別難看……所以,我就讓孟醒送她去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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