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睡了很久,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安心過,這麼像什麼都不用管,不用操心,她甚至沒有做一個夢,就這樣,躺在床上兩天,一動不動。
她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項擎朗趴在她的床邊小睡,黑漆漆的頭髮蓬蓬的,依然想……這個臭小子,又該剪頭髮了。
她伸出手,去摸他的頭髮,他忽然驚醒,眼睛敏銳的四處一看,才放回在她身上,「姐,你醒了?」
依然微笑,「嗯。」
「你睡了兩天,大家都嚇壞了,一直守著你不肯走,我剛才發脾氣了,他們才走的。」他說。
「你把他們都嚇跑了,以後誰照顧我?」依然嬌嗔著拍他的手。
「我。我照顧你。」他訥訥的說。
「哎呦,你會幹什麼啊?除了泡麵什麼都不會做……」依然滿是寵溺的笑。
「我學。」
「等你學好了,享福的可就是悠悠了。」依然打趣的說。
項擎朗不說話了。
依然想了一下說,「已經確定姜陽是兇手了?」
「對,他都交代了……」項擎朗想了一想,還是把姜陽的話原封不動的轉達了,「他說他不會傷害你……」
「我知道。」依然淡淡的說,「他沒有傷害我。」
項擎朗握著她的手,「都過去了,我會一直陪著你。」
依然瞇起眼睛,輕輕的說。「都過去了……」
項擎朗呆呆地看著她……他很想問,為什麼B型血的許翰揚和O型血地依然。會生出A型血的女兒,可.:
「你該剪頭髮了。」依然閉起眼睛輕輕說。
「我知道。」項擎朗笑著說,「我故意的,怕你醒來,不認識我了。」
「我睡了兩年嗎?」依然錯愕的說。
「哈哈,兩天而已。沒事的。」項擎朗拍拍她的臉,「孩子很健康,你放心吧。」
依然沉默了很久,才輕咬著嘴唇說,「……孩子不是許翰揚的。你不能把她交給梁箏,梁箏以後會改嫁吧?她沒道理幫我背著這麼重地負擔。」
項擎朗站起身。給依然倒了一杯水,背對著他說,「好的。」
「……孩子的爸爸是……」
項擎朗扶她起身,把枕頭放在她身下,不等她說完,「我只恨,當時我不在你身邊。」
依然的眼角沁出淚水,「別讓我哭,我現在好累。」
「我知道了,你休息吧。」他把水遞給她。看她喝了。又說,「爸爸給你熬了雞湯。還是熱的。」
依然皺著眉頭。「我不想喝。」
項擎朗不管她,倒了雞湯端給她。「要是不聽話,我捏著你的鼻子給你灌進去!」
她瞪眼,「你是在欺負病人嗎?」
「不,我是在照顧我最親愛地姐姐。」
依然打個激靈,「我喝,求你別噁心我了!」她接過雞湯,和著眼淚一起喝下……雞湯是熱的,有溫暖人心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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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守言和徐悠悠都沒有離開,兩個人站在嬰兒房門口,隔著窗戶看著。
「哎哎,她打哈欠了!」江守言又驚又喜的說。
「啊,她看起來好醜……一點也不像依然姐。」徐悠悠對這個皺巴巴的小肉球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懂什麼?」江守言白她一眼,「女大十八變,她長大了
是最漂亮的小公主!」
「會嗎?」徐悠悠深表懷疑。
可是醫生說了,雖然是早產兒,這個孩子還是很健康,也許,健康就是美吧。
江守言著迷似的一直盯著這孩子,他像孩子真正的父親一樣,哪怕看到她只是動動小胳膊,也能樂的眉開眼笑。
徐悠悠心裡難受,她說,「……你準備怎麼辦?」
「什麼?」江守言漫不經心的說,眼睛不曾離開孩子半步。
「……沒什麼。」徐悠悠搖搖頭,悄悄走開了。
任何事都不會按照我們預料地方向一步不差地行進,事到如今,也只能不去猜,不去想,讓它順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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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等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地去了嬰兒房。
她在護士地指點下,找到了自己的女兒……看起來好瘦,這是她地第一印象,怎麼比周圍的孩子瘦那麼多?是早產的原因嗎?還是她懷孕的時候一直疏於照料她?
她躺在小小的床上,睡的香甜。
「你女兒很乖,除了出生的時候哭過一下,這幾天了,除了吃就是睡,一點也不鬧。」護士笑嘻嘻的說。
「是嗎?」依然淡淡的說,眼睛卻眨也不眨的看著。
「我們都說啊,她是心疼媽媽,怕你擔心,所以才這麼乖。」
「我不擔心她。」
「哈,瞧你說的,哪有媽媽不擔心女兒的?」護士看得出來也是喜歡孩子的女人,眼神裡都是柔柔的暖意。
見依然沒有說話,她又說,「早產兒也不見得就身體不好或者有什麼殘疾,你不要覺得有心理負擔,這種事誰也不想的……而且,我看你先生一點也不介意。」
「什麼?我先生?」依然詫異的看看她。
「是啊,你都不知道吧?」護士笑,「這孩子出生的時候有些供血不足,是她父親堅持輸血給她的……其實我們血庫裡A型血很多,但是他說不放心……呵呵。」
「他說,他是孩子的父親?」依然小心翼翼的問。
「是啊,他說對不起你,等你身體康復了,就和你結婚!」護士一臉甜蜜,「這麼好的男人,看起來也不像不負責任,是他父母不同意嗎?」
依然舔舔嘴唇,過了很久才說,「是我,是我嫌棄他……」她慢慢的蹲在地上,「我覺得他太小,不成熟,他又是個警察,我怕他比我死的早……你知道嗎?我那天是想叫他和我一起去的,可是我又害怕了……出了這樣的事,我怎麼能連累他?我不能這麼自私,我不能在我困難的時候才想起他……」
她的臉上都是淚水。
護士驚慌失措的扶著她,「你怎麼了?你沒事吧,我幫你叫醫生……」
「回不去了……」依然只是說著,哭著,「再也回不去了,這個孩子,她命中注定要來到這個世界……可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她不知道,在她身後的走廊盡頭……有個男人,和她一樣,哭的肝腸寸斷。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