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朗被電話驚醒的時候,是深夜兩點三十五。
他強打起精神穿好衣服,去了案發地……「黃金屋」小區。
江守言比他早幾分鐘到,他看起來很沒精神,心神恍惚的樣子。
「什麼情況?」項擎朗問。
守言低頭看看記事本,「一點四十八分110到匿名的報警電話,號碼是這個小區樓下的投幣電話打出來的,舉報者的聲音很低,可能用東西摀住了話筒,聽不出男女。大概十分鐘以後,附近的巡警上來查看,發現了死者……法醫剛剛到。」
項擎朗轉頭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他的頭微微發疼……魏自超參加全國的一個法醫研討會去了外地,接替他的是個名叫安靜而實際上從沒安靜過的年輕法醫,項擎朗從沒見過比安靜話多的男人。
「那個……死者是許翰揚。」江守言低著頭。
「哪個?」項擎朗吃驚的說,「錦尚集團的許翰揚?」
「嗯。」
「你怎麼知道?有身份證明?」項擎朗想確定清楚。
「身份證和駕照都在西裝口袋……」江守言摸摸脖子,「是安靜先發現的,他看見死者的臉就認出來了。」
「死因是什麼?」
安靜從洗手間探出頭,「阿朗,你來了?等等我哦,馬上就好。容易的很,哎……不要動我的東西,那個誰誰誰,去搜集指紋。你不要走來走去干擾我好不好?還有你,站著幹什麼?還不快去……」
項擎朗拍著額頭,「老魏什麼時候回來?」
「還有兩個星期吧。」江守言像剛回過神,打了個激靈說。
「你怎麼了?」項擎朗奇怪的說。「不舒服?」
「不是。」江守言勉強擠出個笑容,「沒睡好。」
項擎朗拍拍他的肩膀,大步進了房間。
浴室裡,死者已經被抬出浴缸,安放在地上。他全身赤裸,胸口靠近心臟地位置有小孩拳頭大小的血洞……
浴缸靠近腳的位置有個塑料的衣物架,胡亂堆放著死者地衣物。靠近浴缸的地板上散落著香皂,沐浴露等洗浴用品。毛巾都還是乾的。
「死因。」項擎朗問。
「哦哦,還不好說,」安靜頭也不回,「你知道了,在浴室裡發現的屍體十有八九是淹死的。剩下10%是摔死的……各種可能都有,我不能放過任何線索。是嗎?」
「血是哪來的!」項擎朗忍不住放大音量。
「我猜,應該是胸口……」安靜繼續喋喋不休,「我以為是刀傷,當然。正常人都會這麼覺得,房間裡就有刀。隨手可得。然後……大量的血跡……」
「死因!到底是什麼!」項擎朗最後地耐心被消磨光了。
「槍殺。」安靜面無表情的站起來。看項擎朗的眼神非常不滿,好像對於項擎朗不理解他的幽默感很生氣。
項擎朗顧不上生氣了。
槍殺?從現場的情況來看。死者正在洗澡,兇手從外面進來,一槍致命,沒有掙扎和打鬥地痕跡,這麼說來,兇手很可能是經過訓練的職業殺手,清楚死者地生活習慣,現場能留下的有用線索看來很少了。
「死亡時間呢?」他問。
「看起來死亡後在浴缸裡泡了一段時間,手都泡腫了……還有傷口,已經停止流血,附近的皮膚也開始發白……」安靜嘖嘖低著頭看著屍體,「死了一段時間了,空調是個干擾,浴缸的水也是個干擾……」
「到底多久!」項擎朗快瘋了。
「下午六點到九點。」安靜跳起來,走到門口喊,「那個誰誰誰!」
被叫地警察詫異的指著自己鼻子,「我
「對對,就是你,剛才給你地電話呢?」
那警察把放在證物袋裡地電話交給安靜,安靜伸出手,毫無顧忌的隔著塑料袋開始按,
項擎朗看到內容,「巧克力收到了,很好吃。謝謝。」
發給一個沒有署名的電話。
時間是下午六點十三分。
「查下這個號碼。」項擎朗沒有多想,把電話交給身邊的警察。
安靜和魏自超的方法不同,他喜歡用斷句和跳躍性的思維總結驗屍結果。這讓大多數警察都很討厭,難道聽完他的總結還要去查資料才能明白?誰有那閒工夫!消除了若干緊張,可是另一方面,他覺得安靜不尊重死者,也不尊重自己的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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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什麼都沒說。法醫都有些怪癬,安靜還不到三十歲,輕佻一點也無可厚非。
他指著浴室靠近門口地板上的一處黑跡對安靜說,「是血嗎?怎麼濺了這麼遠?」
「不是。巧克力。」安靜笑嘻嘻吐吐舌頭,「我剛才嘗過了。」
在項擎朗的目瞪口呆中,他哈哈大笑,「騙你的!客廳裡有個巧克力盒子,我猜死者洗澡的時候一邊吃巧克力,一邊發短信……這時候兇手進來了……」安靜靈活的在浴室裡走來走去,惟妙惟肖的同時模仿死者和兇手,「兇手開槍,死者中彈,電話掉在地上……」
項擎朗打斷他,「巧克力應該掉在浴缸裡吧?」
浴缸一面靠牆,死者要發短信又要吃巧克力,左右手同時拿著東西,只能有一樣掉在地板上。
「不是,你想啊……」安靜學死者躺在浴缸裡,「就算兇手再小心,進入浴室的時候,死者總會發現吧,他們倆可是打了個照面啊!這時候死者肯定特緊張又害怕,也許還很吃驚……總之很複雜的心理,他可能驚慌之下扔掉了電話,接著另一隻手的巧克力就這樣……」安靜在空中劃出個拋物線,「向兇手砸了過去……」
項擎朗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好像在判斷他是不是認真思考過才得出的結論。
「用巧克力襲擊兇手?」他說。
安靜有些不能自圓其說,「他,他可能太緊張了,有些,有些糊塗。」
項擎朗點頭,「我想知道你跟他誰更糊塗。」
他彎下腰,發現那處巧克力被人踩過,軟踏踏的糊在地上……也許是兇手的鞋。
他回到客廳。法醫科的人忙忙碌碌的尋找任何可用線索,指紋,腳印,毛髮。
客廳很整潔,桌椅板凳都一塵不染。
書桌上放著一盒巧克力。
項擎朗皺眉。他看到了logo:AMEN。依然的同學姜陽,他的巧克力手工作坊。
打開紙盒,少了一顆巧克力。
紅色的絲綢襯裡,一張精緻的白色卡片,上面寫著,「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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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前兩章徐悠悠和羅敏嘉的互動很有意思呢,看來只有我這麼覺得。
歎氣。在書評區的討伐聲中,我堅持每天更新,也沒人表揚一下。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