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朗關了燈躺在床上。床頭的鬧鐘指向凌晨三點五
真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他覺得很累,可是怎麼也睡不著,腦海裡不停回放羅家眾人的臉……憤怒的,悲傷的,平靜的,懊惱的,幸災樂禍的……
誰是那個兇手和綁架羅敏嘉的人呢?也許是同一個,也許不是。綁架羅敏嘉的動機一目瞭然,殺死羅緋雅卻讓人摸不著頭腦……難道因為羅緋雅目擊了綁架過程?
項擎朗覺得前所未有的沮喪。他住在雅苑這段時間,兩死一失蹤……還有比這更糟糕的事嗎?他很想找個人商量,卻不知從何說起。
如果徐悠悠沒有生病,那該多好……他苦笑著想。
配合他一瞬間的想法,他忽然聽到徐悠悠的房間傳來一聲低呼……這不可能,他又不是順風耳。話雖如此,他的心卻有些活動了。萬一出點事呢?萬一有危險呢?萬一……
項擎朗睡不著了。他起身去了走廊。站在徐悠悠門前側耳聽了一會,萬籟無聲。他想自己真是神經過敏。
剛要離開,徐悠悠的房間裡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像是什麼東西摔在了地毯上。
項擎朗砰砰砰的砸門……可千萬別讓他說中了。
過了幾秒鐘,徐悠悠開了門。她站在門口,只露出一條縫,抬起頭睜大眼睛看著項擎朗。
「怎麼了?你摔倒了?」項擎朗想進屋。徐悠悠很執著的守在門口,一動不動。
「是不是出事了?你讓我進去!」項擎朗有些急躁。
徐悠悠見狀趕快關門。項擎朗快她一步把腳夾在門縫裡。僵持了幾秒鐘,徐悠悠讓步了,她退開幾步,項擎朗連忙跟了進去。
房間裡並無異常。窗明几淨。床鋪有些凌亂。看地出來徐悠悠剛才在睡覺。
項擎朗狐疑的看著她,徐悠悠聳聳肩膀。
「你早點休息。」他無奈要離開。走到門口。不經意卻瞥見徐悠悠的眼睛望向衣櫃……他是經驗豐富的警察,知道人在緊張地時候。做出地大多數行為都是無意識的……而這種無意識也常常會洩露他們地秘密。
項擎朗猛的轉身走過去拉開衣櫃……徐悠悠想阻止也來不及了。
出人意料地,羅敏嘉睜大烏黑的眼睛蹲在衣櫃裡,見到項擎朗,下意識的又往裡縮了兩下。
「你怎麼在這?」項擎朗吃驚的差點喊出來。
當然,沒有人回答他。
有太多問題讓人迷惑:如果羅敏嘉沒有被綁架,那綁匪的電話是怎麼回事?羅敏嘉又為什麼躲在徐悠悠的房間?羅緋雅被殺的時候,羅敏嘉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這些問題,只能讓項擎朗自己去猜。
羅敏嘉黑漆漆的眼珠轉地飛快。他趁項擎朗分神,靈巧的跳出衣櫃,想要逃跑。項擎朗手快一步抓住他胳膊,羅敏嘉扭身突然張大嘴向項擎朗的手咬去。項擎朗掰著他的下巴,像提著一袋米又把羅敏嘉扔回了鋪滿厚厚被褥的衣櫃,關上門,自己靠在衣櫃上,防止羅敏嘉又跑出來。
「到底怎麼回事?!」項擎朗怒沖沖的問徐悠悠。他才不相信徐悠悠什麼都不知道。
這回他倒是真冤枉徐悠悠了。
徐悠悠經過這一夜也是輾轉反側,腦子裡不斷回想今天發生的事……正想著出神,她忽然聽到衣櫃裡傳來一聲細細的呻吟。她壯著膽子打開衣櫃,就看到了羅敏嘉。她很努力還是沒忍住小聲叫了一下……這當然很詭異,明明被綁架了的羅敏嘉怎麼會藏在她的衣櫃?藏了多久了?什麼時候藏地?
於是兩個人面面相覷,羅敏嘉趁徐悠悠不注意,也準備逃跑,不小心摔在了地上,驚動了門外的項擎朗,徐悠悠無奈去開門,羅敏嘉趁機又躲回衣櫃。
項擎朗徹底不知道怎麼辦了,一個徐悠悠已經夠讓他頭疼,再加上羅敏嘉,這案子還有破的那天嗎?
他靠著衣櫃坐在地毯上,有些無力的說,「兇手,還有那個想綁架羅敏嘉的人,都很清楚你和羅敏嘉的情況,根本就沒有人想過掩飾……本來這是多好的機會破案,可是你這樣,羅敏嘉也這樣,我都不知道怎麼查下去了。」
徐悠悠心裡也有些難過。她很想告訴項擎朗,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停電的事,她一無所知。晚飯剛過,大家都自由活動的時候,突然停電,當時誰都沒有想到會有接下來發生的事,也就都沒有在意。當時羅安寧說過一句,「怎麼又停電了。」於是徐悠悠也覺得,在雅苑,停電是一件常見的事。
羅敏嘉突然發狂跑出去,她也沒有在意。當然,現在想想,確實都是有聯繫的……可是又什麼用?回想當時的情況,項擎朗說,「大家回去休息吧。」之前,她坐在沙發的右側,正看著在餐桌邊玩蠟燭的沈南南的背影;她旁邊是羅展鵬,背靠在沙發上,龐大的體型佔據了1/2空間,並無什麼奇怪的舉動;小蕊和慧姐垂手站在客廳中間,羅敏嘉離她們有一米遠的距離,;羅安寧坐在展鵬旁邊的沙發上,一如既往的安靜;杜眉站在沙發後面,穿著依舊奢華艷麗;王如平斜躺在羅安寧旁邊,頭靠向另一邊的羅緋雅;羅緋雅的輪椅緊挨著沙發,她最近都很沉默,一動不動;龔起帆站在她身後,扶著輪椅……沒有什麼奇怪。
大家都跑出去以後,她覺得無聊。在慧姐上樓以後,她也回了自己房間。透過漂亮的西式雕花窗戶,她也看到了站在大門口的項擎朗……百無聊賴的抽著煙。
後來她聽到了腳步聲,還有人說話的聲音……她想也許羅敏嘉已經被找到了。
她看著窗外濃重的夜色,忽然有一種想要融入其中的感覺……現在想起來,那時候也許正是羅緋雅被殺的瞬間……於是她又下了樓,想去郊外散散步。來這裡這麼久,她還從未出過大門。就是羅敏嘉的逃跑,讓她也有了一種想掙脫牢籠的衝動……雖然她知道,所謂牢籠並不在外,而在人心。
她同樣覺得懊惱。即使不做警察,每個人都會有想要挽留什麼的時候,那種對已經發生慘劇的無措和悔恨,並不是項擎朗才有。
這樣想著,她也蹲下身,坐在項擎朗身邊,拉住他的手。像要取暖,又像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