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情說案 夢遊 7 深夜探險(下)
    悠悠沐浴著清冷的月光。天氣轉涼很久了,單薄的皮膚浮起一顆顆小疙瘩。她茫然不知的站著,專注的側頭,好像在等待什麼。

    項擎朗也站了很久。久到他以為自己要變成化石了。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不知道徐悠悠想做什麼,就這樣站到天荒地老?

    他忽然覺得自己被一種叫絕望的情緒包圍。她離他太遠了,好像另一個星球的遊客,也許隨時會離開,也許隨時會消失……他抓不住也不敢抓,無數次的想讓自己和她一樣,他也嘗試了幾天不說話,那真是痛苦的體驗……那麼黑暗,感覺卻無比敏銳,常常覺得全世界只剩他一個人,寂寞的想死。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也這樣。或者她已經什麼都不去想了。

    他忍不住伸手想抓住她。心裡忽然想笑……這樣的月色,她是想學娥嗎?

    他碰到她的手,冰涼,手心濕濕的,像抓住一條蛇。他下意識的想攬她進懷裡,給她溫暖。突然,寂靜的夜,傳來了腳步聲。

    「篤,篤,篤……」

    他條件反射的想去開門,徐悠悠握住他的手,又輕輕搖搖頭。

    他們靠的太近。徐悠悠仰著臉看他,略帶稚氣的臉,雙眸黑不見底,嘴唇凍的發白……項擎朗忍不住又想罵自己,他應該先找件衣服讓她披著。

    但是現在,他想用更快的方法。

    他伸出手抱住她的纖細地腰,一瞬間忽然被感動。他沒有猶豫。低下頭嘴唇穩穩的落在她唇上……好了,他心滿意足的想,這下不冷了。

    徐悠悠吃驚的瞪大眼睛,她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在她眼前一動一動。忽然放下心來,閉起眼睛。人對寒冷地抵抗力一向很差。尤其在突然遇到溫暖之後,那樣的安謐甜美,她什麼都不去想,伸出手反抱住他。

    好像暖爐。

    她沒有覺得不適,項擎朗就只是這樣,貼著她的唇一動不動。沒有情色的味道,乾淨純粹的像夏天的彩虹。

    腳步聲還在繼續。他們就這樣抱在一起純潔的親吻。

    過了很久。徐悠悠輕輕推開項擎朗。她拉起他地手,打開門走出去。

    項擎朗迷迷糊糊的跟上,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該死!他站在走廊裡忍不住在心裡罵道。這個該死的腳步聲是怎麼回事?他寧可希望自己在做夢,也不希望由這惱人地腳步聲驚醒。

    徐悠悠拉著他上了三樓,樓梯吱吱扭扭的小聲叫著,腳步聲還是沒有停下。

    樓梯牆上掛著奇形怪狀的油畫。色彩濃艷詭異,黑暗中好像一個個都是活物。隨時會化身變形人向他們襲來。

    徐悠悠走到三樓的第二間房,門縫開著。項擎朗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探險地小孩。推開這扇門。就進入另一個世界。

    門開了……

    要不是他真切的抓著徐悠悠地手,要不是這雙手有了和他一樣的溫度。要不是他剛才撞到樓梯拐角覺察到了疼……他真地以為自己在做夢。

    那個在花園挖土地小男孩像森林裡的小矮人,穿著不合身地短裙,腳下是一雙最少七寸的紅色高跟鞋……他正在這空蕩蕩沒有任何傢俱的房間裡跳舞。

    不,不是跳舞。

    他的腳有規律的在地上一下一下的踢著。鞋太大,他的腳又太小,可是不管他如何劇烈的動著,鞋子都像粘在他腳上,牢不可破。

    他的手胡亂在空中擺動。臉上的表情猙獰可怖,小小的眉頭緊縮在一起,眼睛用力的向外凸出,他的嘴不停在動,好像說著誰也聽不見的話。

    項擎朗拚命忍住不叫出聲。他第一次知道,活人真的比死人恐怖。

    男孩好像根本沒有看到他們,起勁的繼續跳著。

    「篤篤篤……」地板像隨時會被刺穿,整個房間是大浪中孤零零的一條板,隨時會遭受滅頂之災,屍骨無存。

    徐悠悠像被催眠定身,一動不動的看著男孩。

    月亮像和烏雲玩捉迷藏,一下明一下暗的光線讓這房間的所有人都離奇如鬼魅。

    漸漸的項擎朗也不動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以他的常識來看,這是個夢遊的孩子。夢遊是不能被突然叫醒的,否則可能會嚇死他……不知道有沒有科學根據。他不敢嘗試。

    他一輩子沒有經歷過這麼詭異的事情。一幢外表破舊的老房子,幾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家人,一個會夢遊不會說話的抑鬱症男孩,再加上如女鬼一般的徐悠悠……

    徐悠悠突然伸手拉他,示意可以離開了。

    他鬆了口氣,不放心的又轉頭看了看男孩。但是他明白,這決不是男孩第一次夢遊,徐悠悠定是早就知道,她一直在等的,就是這件事……還有他房間裡那杯牛奶,現在想起來一定加了東西,項爸爸在醫院時告訴他,「我昨天睡的特別好,就是早上起來有點頭暈。沒想到會突然發燒……」

    不會錯了。有人在項爸爸的飲料中放了安眠藥。

    這個發現讓項擎朗怒不可遏……這家人的待客之道果然有意思!

    可是為了什麼?是因為這個男孩嗎?

    在三樓樓梯口,徐悠悠鬆開項擎朗的手,自己先下樓。項擎朗剛要跟上,徐悠悠衝他搖搖頭。

    他狐疑的看見徐悠悠下了樓,接著聽到一聲低呼,然後是沉重的腳步聲,一下一下,腳步聲停下,他聽見有什麼東西在地板上摩擦,過了很久,才終於全部安靜。

    他稍稍鬆口氣,突然響起的短信聲卻差點嚇的他跳起來,打開一看,徐悠悠,「睡覺了。」

    ……

    這算什麼?項擎朗覺得自己徹頭徹尾是個白癡。但是另一方面,他認為徐悠悠已經融入了這個家庭……當然不是普遍意義上認為的那種融入,但是最少,比起項家她刻意營造的過客身份要好的多,最少……她還有好奇心。

    項擎朗笑了。

    這是件好事……如果,不是那麼危險的話。

    從明天開始,他決定一同加入這個……不太危險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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