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婆媳相見
映月上前了兩步。雙手將一張拜帖遞到蘭采薇跟前。湛藍的拜帖素雅精緻,一看就知是女子之物,蘭采薇微微有些詫異。她將拜帖拿在手中打開,絲絲若有若無的幽香飄入她的鼻端,讓她的精神為之一振。待她看清楚裡面簪花小楷所寫的是什麼之時,她忙站起身,急急的對房中的蘭香映月道:「是靜夫人來了,快快收拾一下迎客。首飾明日再選,映月,你送這位媽媽出門。蘭香,你服侍我梳洗更衣。」
蘭香映月自是知道靜夫人是誰。她們聞言後微微愣了一下,馬上依言行事。
第一次見婆婆,要給對方留一個好印象,穿衣打扮上肯定要格外慎重,可靜夫人已經到了門外,蘭采薇沒有多餘的時間選擇衣飾。她簡單的用梳子抿了抿頭髮,換了一身湘緞的天青色裙褂,這才惴惴不安的領著蘭香迎出門去。
大門外停著一輛黑漆描金馬車,馬車旁除了立著兩個媳婦子就再無隨從,見到這樣的情形,蘭采薇心中只覺的奇怪。靜夫人是越王生母,其在身份尊貴,整個大羅城無人能比,怎麼出門只帶著兩媳婦子?不過奇怪歸奇怪,她腳下一刻也沒有停,逕直就往馬車旁邊走。
馬車旁的兩個媳婦子看見蘭采薇,其中一個不知對車廂中說了一句什麼,車簾被撩了起來,一個小丫頭扶著靜夫人下了車。靜夫人下車後,並沒有往前走,而是靜靜的立在車旁等著蘭采薇走近。
蘭采薇一邊移步一邊偷眼打量靜夫人。靜夫人四十上下,眉眼長的很普通,唯一出眾的是那雙深邃的眼睛,黎天恆的眼睛與她長的極像。她身著一件帶著暗紋的淡紫裙褂,就那麼微笑著立在車旁,自有一種從容不迫的氣勢,讓她原本平凡的五官也跟著生動起來。
靜夫人待蘭采薇走近,盈盈的屈膝福了下去,「見過玉清公主。」聲音清脆悅耳,宛若少女。若是只聽這聲音,肯定不會有人相信對面立的是一個四十歲的婦人。
但蘭采薇卻在這清脆悅耳的聲音中怔了怔,她沒有想到靜夫人會對她行禮!可她的怔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清醒之後她急忙上前兩步將靜夫人扶起,還了一禮:「靜夫人,你這真真是折殺采薇了。」
靜夫人沒有堅持,微笑著站直了身子:「什麼折殺不折殺的,禮數不能廢。」
蘭采薇只是笑著:「若論禮數。那也應該是我給靜夫人行禮才是。」
靜夫人笑了起來。
蘭采薇不知道她是何意,也跟著笑著:「靜夫人,裡面請。」
兩人去了花廳,蘭采薇請靜夫人坐下,自己忙前忙後的張羅下人上茶點。靜夫人笑看著蘭采薇忙碌,待果點上齊,她才拉著蘭采薇在身邊的一張椅子坐下:「別忙活了,坐下吧,我來只是想與你說說話。」說著,她將帶來的兩個媳婦子並一個小丫頭都遣了出去。
蘭采薇見狀,也將青竹映月遣了出去,單留下蘭香在房中聽吩咐。
靜夫人笑望著蘭采薇,「聽說你有了身子之後就一直吃不下飯?」
對於靜夫人知道她懷孕之事,蘭采薇一點也沒有覺的奇怪,她笑著答道:「一直沒什麼胃口。不過這兩日好一些,能多吃半碗飯。」
「那就好,那就好。」靜夫人頻頻點頭,「你瞧瞧你,都瘦成了這樣,看了就叫人心疼。眼下不方便,等大婚之後你搬進了越王府。我好好的替你補一補。」
「有勞靜夫人了。」蘭采薇目露感激,她先前一直擔心靜夫人會是傳說中的那種惡婆婆,現在看來,靜夫人並不是那種很難相處的人。
靜夫人詳細的問了蘭采薇懷孕後的飲食喜好之後,兩人又將話題扯到了孩子的小衣服上,蘭采薇一時興起,讓蘭香將她這兩日正在做的一件小衣服拿了過來給靜夫人看。她先後跟過兩個針線婆子學習針線,自認針線上還讓人看的過眼。
靜夫人將那件半成品拿在手中看了看,笑道:「做針線最是費眼神,你將這一件做好了就莫要再做了。家中養著針線婆子,給孩子做小衣服的事情交給他們便是了。」
蘭采薇點頭應下,兩人一直聊到午飯時分,蘭采薇留了靜夫人吃午飯,用過飯之後,靜夫人才起身告辭,臨出門時,她從懷中取了一個金燦燦的牌子遞到蘭采薇手中:「這是一個唐代護身符,我留著也沒有用,你帶著吧,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蘭采薇訝異的張了張嘴。她手裡的護身符長兩寸寬一寸,中間刻著一個古篆,古篆被周圍繁複的青籐圖案包圍著。她之所以覺得驚訝,是因為她已經有了一塊與這個一模一樣的護身符,而且現在就在她的衣襟下別著。她身上的那一塊,是那次在雲居寺黎天恆送給她的。
「這護身符是一對的吧?」
「你在天恆那裡見過另一塊了?」靜夫人笑著點頭,「當初確實是一對的,一塊在天恆去大明之時我給了他,另一塊我就一直留著,今日我將它給你。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蘭采薇握了握手中的護身符,鄭重的點了點頭:「我會的。」
送走靜夫人之後,蘭采薇回房洗洗便歇下了,一上午陪著人說話,她現在的身體實在吃不消。
她醒來時,黎天恆已經來了,正歪在她的身邊看書。她起身之後才發現外面天色已經全黑,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怎麼不叫我起來?」
黎天恆沒有抬頭,目光依舊停在手中的書上:「叫不叫有什麼區別,你沒有睡夠是不會起來的。」
蘭采薇一想自己平時的表現,便不敢再說下去,走到門邊去吩咐蘭香擺飯。擺好飯,她一邊吃一邊將靜夫人來的事情說了一次。
黎天恆抬起頭來,其實他剛才聽蘭香說過靜夫人來的事情,「采薇,你是不是嚇著了?其實我也不知道靜夫人會突然過來,要是知道,我一定攔著。」
蘭采薇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覺得靜夫人很嚇人嗎?我與靜夫人相處的很好,她還送了我這個護身符。」說著,她摸索著從身上將兩塊護身符都取了出來擺在桌上,「靜夫人給了我一塊,你從前給我的那一塊還給你吧。免得靜夫人知道了你隨意將她送給你的東西送人後會傷心。」
黎天恆見蘭采薇神情愉悅的擺弄那兩塊護身符,這才信了兩人真的相處的很好,遂放下心來。蘭采薇隨手取了其中一塊護身符,替黎天恆繫在衣襟下,笑道:「可不許送人了,我也希望它能好好的保你平安。」
黎天恆裝出一副不耐的樣子:「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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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的嫁妝,終於趕在了十月二十四日備齊,足足二十四抬。蘭采薇讓人將嫁妝送到牛青那裡去,好讓他裝車幾日後帶走。再過兩日就是大婚的日子,蘭采薇不想讓金枝跟她去越王府。也就讓金枝跟著住到隔壁去。
金枝臨走時,非要再給蘭采薇磕頭,結果頭還沒有磕下去,已經泣不成聲了。蘭采薇與金枝朝夕相處了五年時間,想到這一別以後這一輩子就再無見面的機會,心中也很難過,哽咽著扶起金枝。
一旁的蘭香映月青竹也跟著抹眼淚。
好不容易止住哭聲,蘭采薇從袖袋中取出二百兩銀票塞到金枝手中:「這個你自己收著,莫要讓牛青知道了。他要是待你好,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這個錢你就可以用來應急。但如果他待你不好,你身上有錢傍身,說話底氣也足些。」
金枝望著手中的銀票,吶吶的說不出話來。蘭采薇將賣身契還給了她,又給她準備了二十四抬的嫁妝,她已經感激不盡,現在又拿了二百兩銀子讓她傍生……除了磕頭,她已經不知道如何表達了。
蘭香見了還沒什麼,映月青竹見了,心中就有了計較,心想自己只要盡心服侍一兩年,風風光光嫁出去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金枝走了,蘭采薇還沒有來得及悵然,就已經是自己大婚的日子了。
這已經是她與黎天恆的第二次婚禮了。迎親,拜堂,喝合歡酒……一切都是一模一樣的,就因為是一樣,她心中便沒有忐忑,沒有激動,沒有興奮,只盼著這一切快快結束。
當然,這一次與上一次也不是完全沒有分別。這一次婚禮更為隆重,賓客滿座,不管是真心為兩人祝福的,還是前來應景的,反正到處都是人,洞房中也是一眾女眷。
另一項不同。便是留在洞房中陪著她的人,由芸娘換成了吳管事。她不讓吳管事貼身服侍,但這樣的場合,她還是非得將吳管事請出來——她是和親公主,在洞房中一眾女眷面前,她自然要將和親公主的派頭拿足。
喝過合歡酒,黎天恆從吳管事手中接過秤桿挑開蘭采薇頭頂的大紅蓋頭。大紅蓋頭移開之後,蘭采薇立時就感覺到無數道目光在她身上掃視。但她沒有理會,只靜靜的看著黎天恆。四目相對時,兩人眼中都有一種如獲釋重。
PS:不好意思,身體不舒服,更晚了。明天到醫院複查,更新肯定也會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