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天降喜事
目送黎天恆離去。蘭采薇平心靜氣的聽著帳外的動靜,直到一刻鐘後都沒有喧鬧聲傳進來,她才放下心來重新睡下。
第二日出發的時間比前些日子晚了兩個時辰。因為昨晚出了刺客,護送和親隊伍的百戶牛青難辭其咎,要向蘭采薇回稟請罪,還要親自去與越王黎天恆說明情況,黎天恆也順便表達了自己失察的歉疚,兩面一耽誤,自然就晚了。
至於刺客,為了不耽誤行程,牛青決定就地解決,而玉清公主遭遇黎康刺殺之事他則派了幾名兵士用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車行了兩個時辰,一直走的都是山路,加之昨夜沒有睡好,蘭采薇便開始出現了暈車之症,昏昏欲睡不說,還有一點乾嘔噁心。吳管事見狀,便叫車把式停車,「公主,要不要奴婢叫隨行的大夫來看看?」
自己就是被人傳的神乎其神的「神醫」,若是還讓隨行的大夫來給自己治療暈車之症。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蘭采薇強忍著難受,笑了笑:「不用,沒什麼大礙,只是昨夜沒有睡好罷了。你去跟牛大人說說,讓他行慢一點,晚上早一點安營紮寨。」
吳管事恍然大悟似的:「瞧奴婢這腦子,竟然忘了公主是神醫,自然不用外人來診治。奴婢這就去尋牛大人。」
「去吧。」若是往日,蘭采薇一定會攔著,不讓吳管事去做這些跑腿的事情,但有了昨晚黎天恆的話,她對吳管事的態度慢慢強硬起來了。
吳管事微微愣了一下,應了聲「是」之後,下車去了。
「公主,你真的不用請大夫?」車中只剩下兩人時,金枝有些擔心的問,她可是知道蘭采薇完全不懂醫理的。
「不用,可能是路上太顛了。」蘭采薇倚在車中軟榻上,「去給我倒一杯水吧。」
金枝依言倒了一杯白水遞到蘭采薇手中,蘭采薇喝了一口,突然有些想念昨日吃的那些橘子,便問:「還有橘子嗎?給我剝一個。」
金枝在軟榻下裝水果的框子裡尋了一圈,方才答道:「沒有了。還有葡萄、桂圓、蘋果、雪梨、恩,還有一隻石榴,公主要吃什麼?」
蘭采薇很失望:「算了,這些我都不想吃。」
「橘子現在正當時,等下一次路過集鎮時奴婢去多買一些。」金枝將裝水果的框子推了回去。突然笑了,「奴婢記得公主從前可是不愛吃橘子的,就是吃也挑那紅彤彤的吃一兩個就算了,怎麼這幾日公主突然變的愛吃橘子了啊?」
蘭采薇自己沒有注意,金枝這麼一說她才覺得真是這麼回事?這個時代的橘子沒有嫁接過,吃起來酸酸的,她以前是嘗都不願意嘗一下的……突然喜歡吃酸的,還噁心想吐,怎麼聽起來像懷孕似的?蘭采薇的心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不會的,每一次同房後都用藥,怎麼可能懷孕?
她在心中默默的算了一下自己的月事,好像已經推遲了十來日了。她並不是忘了,而是前世的避孕藥就有改變月事時間的副作用,她便以為自己月事推遲是張姑姑的草藥所致,並沒有放在心上。
難道張姑姑的草藥失效了?
「公主,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金枝見蘭采薇突然不說話了,而且臉色陰晴不定,她便有些擔心。
蘭采薇坐直身子,「去將張姑姑叫過來。」她好些日子沒有讓張姑姑近身服侍了,突然提出讓張姑姑過來。金枝心中越發忐忑不安。見金枝沒有動,蘭采薇催促道:「快去啊。」
金枝轉身欲走,吳管事卻回來了:「牛大人說請公主忍一忍,前面有一個叫做雙石的集鎮,估計半個時辰就能到,晚上歇宿在那裡。」
「好。」蘭采薇看了金枝一眼,示意她不用去了。吳管事回來了,她與張姑姑說話也不方便,要將吳管事支開又要費一番功夫,倒不如等到了宿地再問。
雙石鎮很小,小到只有一條黃土街道,街道兩旁稀稀拉拉住在十來戶人家。只看四處漏風的牆壁和茅草的屋頂,就知道這十來戶人家生活不富裕。許久沒有來過陌生人的集鎮上,突然出現了如此浩浩蕩蕩一支隊伍,衣衫襤褸的鄉民都嚇得東躲西藏。寂靜的小鎮竟然有了幾分熱鬧的感覺。
牛青一見這樣的情形,當下就傻眼了,昨夜出了刺客之事,害公主受驚病倒,他本想故意不按地圖上標識的路途行進,找到一個集鎮讓公主好好休息一下,借此贖罪。結果竟然這樣一副情形,他只得吩咐兵士退出集鎮外尋一處平坦之地繼續安營紮寨。
同樣失望的還有蘭采薇,她聽說宿在集鎮上,就一直以為能買到橘子。現在看見這樣的情形,不用找也知道鎮上根本沒有橘子出售,她只得將湧上喉頭的唾沫一口一口的往下嚥。
營帳搭建好,蘭采薇借口想要歇息,將吳管事在內的幾個宮人遣了出去,又讓金枝將張姑姑叫進來。
張姑姑自從知道了黎天恆的真實身份。又見蘭采薇被冊封為公主後,她常常感歎:原以為自己惹惱了總督夫人被賣到青樓,這一輩子的好命就此結束了,卻沒想到時來運轉又踏進了另一個富貴窩中。
蘭采薇支開了金枝,單留下張姑姑,急急的問:「張姑姑,你的避孕湯藥有沒有失效的可能?」
張姑姑迅速的抬起頭看著蘭采薇,心道:難不成公主有了身孕?她在心中將利弊權衡了一下,答道:「因為各人的體制不同,所以藥的效果也大不相同。」她這樣說,完全就將自己從換掉避孕湯藥的事情中撇了出來。知道湯藥被換過的只有她與黎天恆兩人,黎天恆肯定不會說出來,那只要她不承認,這事就再無人知道了。
張姑姑的話讓蘭采薇的心咯登一下,過了好一會,她才將自己噁心想吐和月事遲了十來天的事情說了一次。張姑姑是燕喜婆子,一聽蘭采薇說完,心頭就料到她八成是懷孕了,便請蘭采薇伸出手來:「讓奴婢替公主診一診脈象吧。」
蘭采薇有些吃驚:「你會診脈?」
張姑姑笑了笑:「奴婢不是自誇,病症奴婢診不出來,但診診喜脈對奴婢來說只是信手拈來的小事。」
蘭采薇懶得與她饒舌,依言將手擱在跟前的桌上。張姑姑診了一瞬,忙跪在地上:「恭喜公主。真是喜脈。」
蘭采薇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張姑姑察覺到蘭采薇神色不虞,小心翼翼的問:「公主,怎麼了?」
蘭采薇歎了一口氣,撫著自己平坦的腹部,喃喃的道:「你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來啊……」
張姑姑勸道:「公主,從前你與王爺的分開兩地,你不願意要孩子奴婢能理解,可現在皇上為公主與王爺指了婚,公主與王爺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公主為何還不喜這個孩子?」
蘭采薇苦笑了一下:「不是不喜,而是現在真的不是時候。我與王爺的大婚在兩個月之後。孩子提前四個月出世,如何瞞得過他人的眼睛?出去吧,我想靜一靜。」
張姑姑猶豫了一下,道:「那奴婢先服侍公主躺下再出去吧。」
蘭采薇點頭。
張姑姑輕手輕腳的出了營帳,趁人不備,悄悄去了相隔不遠的安南朝見隊伍的營帳。
黎天恆坐在書案前,看著侷促不安的張姑姑:「你闖到我的營帳前來,到底所為何事?」
張姑姑跪在地上,磕頭道:「恭喜王爺,公主有喜了。」
黎天恆呆立當場,幾次張了張嘴,都沒有發出聲音。半晌之後,他騰地一下站起身,直視著張姑姑的眼睛:「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奴婢已經替公主診過脈象了。」
「好!好!太好了!」黎天恆第一次有了手腳不知道放在何處的尷尬,他雙手握在一起在原地跺了一會步,突然咧開嘴笑了起來。
張姑姑瞥見黎天恆的反應,在心中歎道:不管什麼樣的人,知道自己當了父親都喜的跟小孩子似的。
黎天恆嘿嘿的樂了一會,發覺張姑姑正悄悄的打量他,收起面上的笑容重新坐在書案前,從懷中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擲到張姑姑跟前,「賞給你的。你回去與公主說,現在天色尚早不方便,我晚上再去看她。」
張姑姑收起銀票,謝過黎天恆之後,小心翼翼的道:「王爺,公主以為是奴婢的湯藥失了藥效才會懷孕,奴婢見公主不知,就自作主張沒有告訴公主,是王爺讓奴婢將湯藥換了……」
黎天恆是什麼人,他自然聽出了張姑姑的言下之意,但他沒有做聲,只靜靜的看著張姑姑:這婆子太圓滑了!
張姑姑在這冰冷目光中瑟縮了一下,趕緊道:「王爺如果沒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先回去了。」
黎天恆點了一下頭:「跟金枝幾個說一下。將公主伺候好了,我重重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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