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趙氏的盤算
劉氏不甘心,但她知道趙氏說的對。事到如今無論她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相信她根本不知道巧娘縱火之事。
她緩緩的站直身子往門外走,在門口時停了一下腳步:「姐姐,二爺不相信我不假,可他也未必就相信你!」
等劉氏出了門,燕姑姑屏退他人,扶趙氏去軟榻上躺下,「太太,你盼這一天這麼久了,怎麼就這麼輕易的放過劉氏?讓她也一併送了官多好?」
趙氏心情愉悅的笑了笑:「我改了主意,巧娘縱火,她總歸是下人,與蘭家聲譽無關。但劉氏則不同,這事鬧開了,蘭家的聲譽定然受損,二爺不在乎蘭家聲譽可我在乎,我們業哥兒還想進太醫院呢。還有,劉氏現在真以為那火是巧娘縱的,這才讓我問的說不出話來,才會一見二爺就求情,讓二爺相信縱火之事與她有關。可她要是在獄中與巧娘見了面,知道了事情原委。兩相一猜測就能看出巧娘是我用計引到內書房東廂去的。以她的性子,肯定不會伏法的,這以後事情會怎麼變就無人知道了。」
燕姑姑還是有些擔心:「太太,你費了這許多勁,就是為了劉氏不會影響四少爺與四少奶奶順利生下嫡子,可現在她還安然無恙留在蘭家,萬一四少奶奶懷孕後她再使什麼手段怎麼辦?四少爺可馬上就要來京城了。」
劉氏哼了一聲,「她在二爺心中完全失去了位置,且被禁了足,這院中的下人都是見風使舵的,誰還會真心幫她做事?何況她還失去了巧娘這個心腹,任她翻不出什麼大浪的。而且,二爺也是個心軟的,他肯定不忍心蘿姑娘沒娘,與其讓他舉棋不定到時,倒不如我來做好人呢。」
燕姑姑點了一下頭:「那二爺那邊呢?我看姑奶奶一時半會也不會離開,她平日裡就是個細心的,我怕她看出破綻來。」
「目的已經達到,用不著那個人了,給他一百兩銀子,讓他馬上離開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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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趙氏的院子,蘭采薇遲疑了一下,問一直沉默的丁玉蘭:「大嫂,你覺得那火是巧娘縱的嗎?」
丁玉蘭腳下滯了一下,旋即抬起頭笑了笑:「桃枝和月季都看見她起火之前去過東廂,兩人總不會看錯吧?妹妹這樣問我,莫非妹妹心中不信?」
「不是。只是……我想去看看父親。嫂子先回去吧。」蘭采薇突然又不想說了,她剛才看下來,總覺的這次的事情劉氏可能被趙氏算計了,但這只是她的直覺沒有任何證據,而且她不想往兩人的爭鬥中摻和。以她對兩人的瞭解,兩人都不是無辜者或者弱者,劉氏不是,趙氏也不是,沒有一人是小白兔需要她去幫助。
丁玉蘭微微點了一下頭:「妹妹,在娘家時我娘常常說,豬吵賣家吵敗,我現在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妹妹你說,這個家難道就沒有安靜的那麼一天嗎?現在已經開始縱火了,你說有一日會不會殺人?她們難道沒想過,要是火勢太大不能撲滅,這個家中的幾十口人怎麼辦?」
蘭采薇沉默了,她一直與丁玉蘭要好,除了她喜歡丁玉蘭的直爽之外,還是因為丁玉蘭對生活的許多期望與她其實是一樣的,比如都想要一個安靜的家,過著平平靜靜的生活。
這也是她過年時為什麼會勸服蘭志康好好待趙氏劉氏的原因。她希望這個家和睦。不過現在看來,她當初的做法一點作用也沒有。
她歎了一口氣,「那不知大嫂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一個女人一台戲,三個女人斗斷氣。長輩的事情,大嫂想開些吧。過不了多久哥哥就來了,那時候大嫂就不會將所有的心思放在兩位母親身上了。」
說到自家相公,丁玉蘭面上就有些羞赧之色。
蘭采薇辭別丁玉蘭,就去了蘭志康的房中。蘭志康一見她,就道:「我讓子為駕車送你回去。」
「我想留下陪父親。」蘭采薇挨著蘭志康坐下,她還真不想回去,想到那個莫名其妙的算命者,她就不想回去,也不敢回去。
可無論她怎麼說,蘭志康都不同意她留下。無奈之下,她只好回古樹胡同。在門口就碰上了匆匆回來的福伯。
蘭采薇想了想,沒有立即打發子為回去,而是將子為安置在花廳飲茶,然後才將福伯招到後院問話。
福伯道:「太太,小的剛才去了一趟雲青寺,可並沒有找到一位借住的神算者,一番打聽,倒是是聽說有一位解籤算卦的在雲青寺借住,但聽好幾個小沙彌說,那個人只是那混吃混喝之人,雖然故作高深但並無才學。」
那什麼神算者八成就是這個混吃之人了。
蘭采薇沉吟一下:「那你見到那個人了嗎?」
福伯搖頭,「沒見著,小的去時他已經進城擺攤去了。小的怕太太等的著急,就先回來與金枝說一聲。然後再去找那個卜卦之人?哪知道太太已經回來了。」
「那你一會帶上子為去吧,他見過那人,讓他認一下。」蘭采薇留下子為,就是怕福伯找錯人,讓他去指認一下。
福伯應下,但並沒有馬上出去,而是遲疑一下才問:「太太,恕小的斗膽問一句,你這麼著急找那人做什麼?若是算命,小的還知道更為有名的。」
蘭采薇只讓金枝傳話於福伯,讓他去找那個算命者,但並沒有告訴兩人原因。現在福伯問起,她就將事情說了說。
福伯略微有些驚訝:「太太是擔心有人借那個算命者之手謀害蘭大人?」
「謀害倒不至於,只是想利用父親信命來達到一些目的罷了……」蘭采薇在火石電光間突然就想明白了,如果父親相信韓姨娘在天之靈一直在怨恨他,從而怪他不守諾言,那父親會怎麼樣?肯定會更加討厭劉氏。劉氏肯定不會做這樣的事情,能做樣做的,只能是趙氏!
在蘭家時,她只是在猜測那個算命者到底是不是騙子,使她一直沒有想明白這其中的緣由。現在心中確定那個算命者是騙子,她一下子全想明白了。
福伯見蘭采薇神色一下子變得青紫,倒有些駭住了。
「太太。你是不是察覺了什麼不妥?」
蘭采薇緩緩的搖了搖頭,「你們去吧。對了,你只讓子為遠遠看一眼那人就行了,別對他說起那人其實是個騙子。還有,等子為走了,你就將那人藏起來。」
福伯走了,蘭采薇有些茫然。趙氏使出這樣的陰招,她心中對趙氏的厭惡憤恨又升了一級,她也很想立時將那個騙子帶到父親面前,讓他不再沉浸在那個謊言中不能自拔的傷心難過。
可是,這裡面還連著兄嫂。趙氏會怎麼樣她不在乎,但兄嫂的立場她卻不能不去考慮。
福伯到了晚上才回來,見了蘭采薇就道:「太太,那人果然是子為口中的神算者。小的要是再晚去一步,那人估計就拿著銀子離開京城了。」
蘭采薇抬了抬頭,將一直落在手中茶盞上的目光轉向福伯,示意他說下去。
福伯又道:「小的去時,正要與那人說話,一個小丫頭就來找來了,她將那人叫到一邊,塞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給那人。那人與小丫頭說了些什麼小的沒聽見,但那人一回來就喜滋滋的讓我走,說自己有要事離京。小的一看不對,就拿出五十兩銀子為引子將那人騙到一處宅子關起來了。」
「那個小丫頭是誰?」以福伯的能力,蘭采薇知道他一定已經將那個小丫頭的底細查清楚了的。
「是太太娘家的一個小丫頭,叫月季。」其實,福伯還知道月季就是趙氏房中的人,更是已經盤問了那個所謂的神算者鄺石,知道了這事是趙氏一手策劃的。但他看出蘭采薇不想提,他就沒有說透。
蘭采薇沒再說話,揮手讓福伯出去了。
第二日,她又回了娘家。蘭志康去了太醫院不在家中,她便直接去了趙氏的院子。
她將丁玉蘭這幾年的忍讓,還有丁玉蘭對平靜生活的渴望一一說給了趙氏聽。
趙氏聽完,神色未變:「那是她沒有出息!她就沒想過,這幾年如果沒有我撐著,她能過得如此好?」
蘭采薇笑了笑:「大嫂這樣率直的人,只怕這一輩子也做不出娘這般有出息的事情來!」
趙氏聽出一些味道,盯著蘭采薇:「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聽說月季昨日去見了一個叫做鄺石的人。」
趙氏與燕姑姑聞言面色齊齊的變了,燕姑姑試圖解釋:「姑奶奶,事情並非你想的那樣……」
蘭采薇打斷了她:「娘,我今日來,只是想你做一筆交易。你如果保證以後一切都以這個家的平靜為行事準則,那我就保證不會將這事說與父親聽。如果你怕與劉氏母親住在一起你不犯她,她卻要來惹你的話,你可以選擇與她分開住。」
趙氏有些氣急敗壞:「你讓我一個病老婆子一個人回雲南去?!」
蘭采薇不想過分的逼她:「你如果想與哥哥嫂子住在京城,那你也可以說服劉氏母親回大理。」以現在的情形。劉氏肯定是再也走不進蘭志康的心了,她回雲南去對於她來說也許也是最好的選擇。只是,她肯定不會同意回雲南…不過,她相信趙氏肯定有辦法。
趙氏想了想,蘭采薇的提議似乎對她並沒有多少影響,便道:「就依姑奶奶所言!」
蘭采薇沒有再說,起身告辭離去,出了院子就直接回古樹胡同了。
俗話說,解鈴還須繫鈴人,她現在要與福伯好好商量一下,看怎麼利用那個鄺石演一齣戲打開父親心中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