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將四喜帶出客室,就必定經過外間。
既然四喜在趙峰跟前是得寵的,看見了四喜挨了打,說不定會進來找牛氏理論。
蘭采薇便仔細的聽著外面的動靜,可除了一聲驚呼聲傳進來外,就再聽不見什麼了。
趙氏見牛氏氣順了些,再一次提出讓牛氏去換衣服。
牛氏這次沒說什麼,笑著去了。
蘭采薇看了看桌上,見許多菜都沒有動過筷子,覺得可惜,就讓幾個丫頭端到房中放置熱水的爐子上烘一下。等幾個菜全都烘熱的時候,趙氏與牛氏才攜手回來。
一桌的人,又重新圍坐下來,彷彿都忘了先前發生過什麼,有說有笑的吃起菜來。
蘭采薇暗暗驚奇,看來女人天生會演戲這句話倒真是不假,她先前還擔心沒有人會再吃菜,一桌好菜就浪費了。現在看來,她的擔心純屬多餘。
用過飯,趙氏讓下人收拾好碗筷,上了茶點。
又閒話一會,牛氏才起身告辭。
蘭采薇也夾雜在相送的人中間,走到了大門處。
趙玉歡左顧右盼,看見蘭采薇,便走過來:「采薇妹妹,這個是姐姐送你的見面禮,希望妹妹不要嫌棄。」說著,趙玉歡將一個方方正正的東西塞到蘭采薇手中,「今日與采薇妹妹一見,真覺得投緣。」
蘭采薇道了謝,藉著金枝提著的燈籠的光,看了看手裡的東西,待看清楚是魔方之後,嘴角微微翹了翹:想不到竟有人送自己魔方作禮物!
見蘭采薇不說話,趙玉歡猜想她沒見過魔方,便一臉驕傲的對她解釋:「這是我家九叔作坊裡做的,叫做魔方,現在在咱們江南一帶可盛行了。在江南,提到趙家鋪子裡的魔方,就沒有人不知道的!要買上一個還要等上很長一段時間呢,不瞞妹妹,要不是作坊是九叔開的,我也沒有多餘的送妹妹。妹妹現在不覺得這魔方有什麼,等過一陣魔方傳到京城來時,妹妹就會知道它的珍貴了。」
趙玉歡一臉得意,只差沒有當面說出京城人是村兒的了。
蘭采薇過年前偶爾還會想起問問趙氏魔方的事情,過了年,她倒完全忘了這回事。要不是趙玉歡說起,她還不知道魔方在江南賣的如此火。這樣看來,趙進真是一個很有經營頭腦的商人,她只是將現代的經營理念稍微提了提,他就能完完全全的運用,還推陳出新,運用了限量發售的手法。
她想著趙進的事情,根本沒有認真聽趙玉歡說話,更沒有注意到她一臉的得色。
趙玉歡本來以為自己這樣說了,會引來蘭采薇的羨慕,甚至還有驚呼,至少也會特別寶貝魔方。可蘭采薇不但沒有任何回應,就是對手裡的魔方也只是開始時看了一眼,好像完全沒有興趣的樣子。
她心中就有些不悅:「采薇妹妹可是不喜歡魔方?」
蘭采薇搖搖頭:「不是,很喜歡。」說著,摘下自己衣襟上一個用小珍珠做成的小狗送給趙玉歡做回禮。
這時牛氏的丫頭來叫趙玉歡。
趙玉歡忙接了蘭采薇的回禮,又從自己丫頭手中拿過一個做工精緻的盒子,交到蘭采薇手中:「這是送給業表哥的禮物,我這會沒有看見他,就不能親自送給他,麻煩采薇妹妹幫我轉交一下罷。」
蘭采薇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又看了看趙玉歡,淡淡的道:「我會給他的。」
真是,母女都一個樣,送個禮物還要區分一下。雖不知道這盒子裡面裝的什麼,只看這盒子雕花描金的,就能猜到裡面的東西一定比自己手中的魔方值錢。
不過這次,她倒沒有動氣,只是覺得這家人未免可笑了些,能打聽出她是庶出的,就沒打聽出她在蘭志康心中的位置?
等趙家人走了,她便讓金枝將盒子送到蘭相業院子去。
蘭采薇見時辰還早,想了想便幾步趕上在前面走的趙氏,她還想問問趙氏關於魔方的事情。
趙氏見了蘭采薇:「我這是回北院,你跟著我做什麼?你也累了,回去休息罷。」
「我有話想與娘說。」
「明日再說吧,我今日也有些乏了。」趙氏道。
趙氏回到自己的院子,去客室看了看,見已經收拾妥當,便準備回房歇著。
剛走到門口,燕姑姑就出來了:「二爺在房中等太太呢,像是有話說的樣子。」
「剛才在大門口一轉身就沒看見了,我還以為二爺回書房了。」趙氏一邊低聲道,一邊掀開簾子進屋。
蘭志康見了趙氏,便問:「剛才裡間出了什麼事?」
趙氏沒有回答,先將房中的月季桂花打發出去,單留了燕姑姑在房中伺候,然後才道:「沒什麼,就是一個下人打翻了湯碗,四嫂沒有壓住火,給那下人幾記耳光罷了。」她沒打算將事情始末說與蘭志康知道,畢竟這不是什麼好事。
蘭志康皺了皺眉,「倒不是我編排你娘家人的不是,你那四嫂也太不懂規矩了。下人平時就要管教好,哪有在人家家中做客時管教下人的?」說到這裡,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不過我看那下女穿著打扮與普通丫環不同,可能是通房或者姨娘。而且她挨了打出來,你四堂兄還上前去勸慰了幾句,也不像是普通的丫環。」
趙氏笑了笑:「我倒沒注意,也許是吧。改天我問問四嫂。」
蘭志康擺擺手:「你去打聽人家家事做什麼?我今日專程等你,是想問問你,你問過你四堂兄此番上京是為了什麼事嗎?」
趙氏沉吟了一下:「聽四哥四嫂的話裡話外的意思,好像是想花錢求個一官半職。」
蘭志康也點了點頭:「對我也是這麼說的。你四堂兄還想讓我幫他介紹一些朝中的大臣認識,我對他講明了自己的難處,沒有應下來。他要是跟你說起,你可千萬不能答應。」
「我省的。」趙氏聽了這話,雖覺得有些難堪,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整日在家中,是不知道朝中事情的凶險。我不幫助你四堂兄,其實也是為了他好,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好。這些年皇上寵信萬貴妃娘娘,相信宦官奸佞。只要這些人一開口為他人求官,皇上就立刻傳旨封官,完全不經過吏部,更別說要經過選拔、廷推、部議這些選官的基本過程了。卻不知道這些人將國家公器拿來換了大把的銀子。如此一來,那些有學識有擔當的人不僅沒有獲得報效國家的機會,反而是那些行賄的奸佞之人手握重權,危禍百姓!」蘭志康越說越憤怒,氣呼呼的端起茶盞飲了一口,「我說為你四堂兄好,並非虛言。那些人胃口大得很,只怕你四堂兄傾盡了全部家產,也未必能換來一官半職,就是換來了,也可能只是一個驛丞,或者其他一個有名無實的官職罷了。這樣的事情這幾年在京城多了去了。」
趙氏難得聽蘭志康說朝堂之事,聽完之後沉默了許久,才遲疑著問:「我又不能將相公這些話說與他們聽,要怎麼拒絕他們呢?說的不好,只怕會得罪了人。」
蘭志康想了想,道:「在京城呆久了之後,聽到的事情一多,他們自然就明白了。你現在只需對他們說我只負責給宮中的貴人診病,與其他的大臣並不相熟就可以了。」
趙氏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又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今日時辰也不早了,要不爺就在這歇了吧。」
「書房也不遠,幾步就到了。」說著話,蘭志康已經起了身,不去看趙氏眼中失望的神色,「你也早些歇著吧。」
說明一下,買官的事情是根據」傳奉官「來的,呵呵,順便求一下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