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各位親節日快樂!
辰時一刻,蘭采薇與韓庚一家便分乘兩輛馬車出門。
因為馬匹珍貴(各位親可以理解為明朝對馬匹控制嚴格,就不要深究了),蘭志康雖是正六品的太醫院院判,家中卻只有一輛馬車,平時他與趙氏出門都乘軟轎,馬車也只是在出城時用,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方便。韓庚臨時到來,他只好差人從隔壁張家借了一輛馬車,又將身邊長隨韓二撥過來駕車以便一路上有個照應。他自己卻因為太子得了傷寒而無法前往韓氏的墓地,心中愧疚,卻也別無他法。
等真的出了門,蘭采薇才發現自己昨日的興奮是多麼的可笑,要趕在關城門前回來,韓二怕鬧市人多礙事,選擇的路徑大多是偏僻小巷。饒是這樣,蘭采薇想要掀開車簾看看街景還是被芸娘嚴令禁止,不管她如何祈求都無濟於事。同車的盧氏見了,微微笑道:「芸娘,薇姑娘還未及笄,不礙的,你就讓她看看吧,她出門的次數也是有限的。」
「少奶奶,我又何嘗不想讓她看,可昨日我被太太叫到房中叮囑了半天,讓我不要讓二姑娘惹出什麼話柄來。少奶奶沒在京城不知道,今年元宵節時,城外一個商家小姐進城來看花燈,也是坐在車上撩了車簾看的,結果和錦衣衛的一個百戶大人碰了個臉對臉,就那麼一眼,那百戶大人就看中她了,硬要討回去做妾,可憐啊,那百戶家中有五房妻妾了。少奶奶你說,我哪敢讓二姑娘撩簾子啊。」
芸娘這麼一說,盧氏也覺得嚴重,立時改了口,「京城倒比雲南那邊規矩嚴些。說的也是,薇姑娘你還是忍耐著些。」
「話是這麼說,可父親好歹也是正六品的官家,誰敢強搶了我去?芸娘,你就讓我看看吧,大不了就撩開一條縫隙,不讓外面的人瞧見我便是了?」蘭采薇撒嬌道,天知道她有多少年沒有撒嬌了。
這次是盧氏不同意了,「二姑娘你且忍忍,你是官家小姐,規矩就更大些,不然日後讓你婆家知道了,落個不守規矩的名是小的了。」
蘭采薇也不管了,伸手就去撩車簾,這次放棄以後要再找機會看看這古代的街市就更難了。芸娘也不防備這段時間很聽話的蘭采薇會來這麼一手,硬是讓她給撩開了。可惜匆匆的一瞥,只見著一堵高牆,不但一個行人沒有看見,就是房舍都沒有看見齊全的,還得了芸娘好一通說。
說話間,馬車出了城。
芸娘這才同意讓蘭采薇撩開車簾透透氣,也許是久未下雨的緣故,前面的馬車一過,揚起股股塵土,嗆得蘭采薇咳嗽不止,哪還有看看路旁景致的興趣,遂放下簾子逗弄小韓聰。
到了韓氏的墓地已是午時,韓庚等人少不得又哭上一場。蘭采薇準備的糕點除了小韓聰,誰也沒有興致吃。
回城的路上,韓二做主,將馬車停在官道旁的一處茶寮休息,也好讓幾人吃些東西。芸娘讓蘭采薇留在車上,自己去端了熱茶來給她飲。
韓二笑道:「這荒郊野外的,除了店家,也沒有什麼人經過,你就讓二姑娘下來走走吧,不然腿該酸了。」
芸娘看看四周,也確實沒半個人影,心裡又心疼蘭采薇,便同意了。
茶寮裡除了供熱茶,還賣包子。蘭采薇在前世便養成了習慣,不在外面吃任何帶餡的食物,怕裡面的餡是用壞肉做的。這包子她是入不了口,便讓婷玉去車上取來昨天準備的糕點,就著茶水吃。
幾人正吃著,便聽見遠處傳來嘈雜的聲音,想是有人過來了。芸娘讓匆忙讓蘭采薇起身回車上,在心中歎息一聲,蘭采薇無奈的回到車上。
封建禮教害死人啊!
車上只有婷玉,蘭采薇也不理會她,自己撩了簾子在一旁偷看,想知道來的都是些什麼人。
與其說來的是一群人,不如說是一個隊伍,浩浩蕩蕩的,前後各有百人騎馬,中間還有幾十輛馬車。隊伍也在茶寮外停住了,其中幾人擁著一人進了茶寮,其餘眾人停留在原地喝水吃乾糧,井然有序,除了馬匹喘息的聲音,沒有聽見一人喧鬧。
看來是來了大人物,好奇心讓蘭采薇顧不得飛揚的塵土,換了另一側的車簾偷看。蘭采薇所乘的馬車就停在茶寮的邊上,對茶寮中的眾人看的很清楚。可惜因為被人簇擁著,她並沒有看見正主兒的臉。許是感覺到有人偷看,被簇擁的那人將頭轉向蘭采薇的方向,掃視了一圈之後又才回頭。
就這麼一瞬間,蘭采薇還是看清了他的臉,劍眉英鼻,明眸皓齒,難得一見的美男,只是目光過於清冷,壞了五官的柔美溫和,倒是很年輕,想必不到二十歲。
險些被人發現,蘭采薇也不敢多看,放下了車簾。她只想在古代安安分分的活著,要是為了好奇毀了她的清譽,讓她以後的日子艱難,那也不值當。
韓庚等人也察覺這些人來頭不小,不想多生事端,匆匆的結賬之後便駕車離去。
「芸娘,來的都是些什麼人?」估計已經走出很遠,蘭采薇忍不住探問。
芸娘緊盯著蘭采薇,「二姑娘是不是偷看了?」
「哪有?只是聽外面動靜不小,所以問問。」
芸娘鬆了口氣,「看樣子來頭不小,到底是些什麼人就不知道了。」
給蘭采薇駕車的正是韓二,他在外面聽了,道:「小的聽說,這幾天安南使節來進貢,想必是剛才碰見的是他們吧。瞧著那些人也不像是中原人。」
「我還以為是王孫貴族呢?原來是使團,不過為首的那人派頭倒不小。」蘭采薇嘀咕道,看見芸娘疑惑的目光,她趕緊低頭逗弄韓聰。
回到家中,蘭采薇安排韓庚一家梳洗休息,自己匆匆的淨面之後,便去趙氏房中請安。
出來時就看見蘭相業在北院門口轉悠,像是專程在等她。果然,一見她走進,就問:「妹妹可覺得韓姨娘墳前的波斯菊好看?」
「很漂亮。」蘭采薇很詫異,她實在不記得蘭相業什麼時候去過韓氏的墓地。
「妹妹覺得漂亮就好,也不枉我辛苦種植。」
「你種的?」蘭采薇是在韓氏出殯前暈倒的,今日還是她第一次去韓氏的墓地。看見叢叢的波斯菊,她還以為原本就有的,並沒有特別在意,更沒想到是蘭相業種的。
蘭相業笑笑,「我想妹妹去祭拜韓姨娘時免不了傷心,所以種了妹妹喜歡的波斯菊,就是希望妹妹看見它能開心些,不要像上次那樣因為傷心而暈倒了。」
這麼幾句話,讓蘭采薇鼻頭一酸,久久不能言語。
芸娘,父親,哥哥,這些人都是關心她的,可她卻不能理所當然的去接受,她明白,他們關心的是不知道如今在何處的真正的蘭采薇,而她,只是佔據了蘭采薇身子的靈魂而已。
到了現在,她唯有努力的去接受他們,把他們當做親人,也嘗試著用真心去關心他們,她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們的愛護。
「怎麼了?是不是哥哥又惹你傷心了?瞧瞧你,又哭了。婷玉,快拿帕子給妹妹擦擦。」
「哪有,不過是沙子迷了眼而已。」蘭采薇胡亂的找了個拙劣的借口,不顧形象的用袖子在臉上抹了一把。
蘭相業好笑的盯著蘭采薇,「好好好,是沙子迷了眼。妹妹累了一天,快回去歇著吧。」
蘭采薇突然想起那天蘭相業一身塵土的事來,當時她還以為蘭相業去打架了,現在想來那些波斯菊應該就是那時種的,便道:「哥哥為妹妹著想,可笑妹妹還以為哥哥是去打架了。哥哥不會怪妹妹吧?」
蘭相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誰叫哥哥經常打架呢!」
說到這個,蘭采薇正色道:「哥哥以後凡事都要忍忍,不要再去打架了。若是傷著了,妹妹一樣會傷心。」
「我會盡量的。」蘭相業為難的嘟著嘴,見蘭采薇拿眼睛瞪她,只好認真的保證,「好好好,保證不會打架了。」末了,又補上一句,「妹妹,要是別人打我,我是可以還手的,是吧?」
蘭采薇並不是真正的只有十歲,對蘭相業的那點小九九知道的是一清二楚,當下斷然拒絕。
蘭相業苦著臉,「那不是只能挨打?」
蘭采薇似笑非笑,「那哥哥就不要做那挨打事情。再說了,如果真遇見那麼些欺負人的主,哥哥可以繞遠了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