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魔口脫險
有時候,太受歡迎了也未必是件好事。尤其是被這麼多只妖怪虎視眈眈。垂涎欲滴。
眾妖分列方位,漸漸對著南衛仁聚攏上來,這麼大塊肥肉,誰也沒本事獨自吞下,此時倒是都曉得要同心協力。
「你若是束手就擒,我們讓你死得痛快點!」蘇輓歌試圖用言語造成一種壓迫的氣勢。
「做夢!」南衛仁非常不喜歡他們瞧著自己的眼神,我就是塊肉,也是塊帶骨頭的肋排!想吃下去,也得不怕噎死!
他把小草護在了身後低聲吩咐,「你一會兒找著機會就快走!」
地上通道已經關閉,重又恢復如常,要走就只能硬碰硬的闖大門了。
小草卻微微一笑,「別把我想得那麼沒用,我不會拖累你的。」在決定留下來的時候,她就想好怎麼做了。
南衛仁微微有些訝異,心道你有幾斤幾兩難道我還不清楚,能有什麼法子,總不能縮成一團躲他衣袖裡吧?不過,這似乎也算是個法子。
小草收了手中長劍,忽然拔地而起,身形合一。「變!」
瞬間整個人化為一團青影,落在南衛仁手上,已是三尺青鋒,上面還有好幾個亂七八糟的靈符,劍柄處,那串珍珠溢彩流光。
眾妖看得一怔,這小妖精傻了麼?居然將自己的元神如此放心交到別人手裡。南衛仁若是用這柄劍,威力自然不同凡響,但作為劍的危險性,卻是不言而喻。
「放心打吧,我沒那麼弱,讓我也有機會做次英雄嘛!」怔仲之間,南衛仁分明可以感覺到劍柄上小草傳來的消息,她還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他心頭一熱,握緊了劍柄,默默低語,我一定會帶你平安出去!左手掐一仙決,緩緩將法力傾注在劍鋒之上,小草驀然覺得自己全身充滿了力量,劍身嗡地一響,表示做好了準備,可以隨時與他並肩禦敵。
「你們還等什麼?有什麼魑魅魍魎陣就快點使出來!」南衛仁毫無懼色站定中央。
「小子,就等著給我們祭陣吧!」蘇輓歌再不客氣,催動了陣法,十一人如行雲流水般在他週遭遊走。人影憧憧,各色法器似真似幻,虛虛實實。一時瞧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還真有兩下子!怪不得這夥人不服天地,要自立為王。南衛仁心下暗自佩服,臉上卻不露痕跡。
小草暗暗提醒,「這陣法應是十二人,現在缺了一個,應該會有漏洞。」
知了。南衛仁應下,更加仔細的觀察。
忽地,粉影一動,花仙水率先出招,試探性的打在南衛仁身上,雖然不至於受傷,卻逼得他身形一晃。
眾妖見她得手,精神大振,南衛仁還未反擊,賴無常又從下盤攻出,南衛仁剛退了半步,後面刑破天又是一掌襲來。
他們也不使出全力,就這麼一招一式的逐步消耗他的法力,再伺機一網成擒。
見他老這麼被動挨打,小草有些焦急了。「別擔心我,快出招啊!」
南衛仁待看清他們的意圖,這才一聲長嘯,揮劍出招,他是仙家正宗,使出招式來光華萬千,威力極大,霎間就將眾妖逼退了三步。
「來得好!」蘇輓歌率先衝了上來,甫一交手便退到旁邊游鬥,身後眾人唯他馬首是瞻,迅速變幻陣形,依次上前展開車輪大戰。
一個回合下來,二人雖然自保有餘,但也傷不得敵,脫不得身。
南衛仁暗忖這樣下去可不行,擒敵先擒王,「小草,這樣下去不行,咱們先攻其一人,你小心點!」
「沒關係!」小草隨著他的手勢,衝了出去。
二人不再管其他人,只追著蘇輓歌貼身纏鬥,如此一來,其他人就閒了下來,只能圍著不讓他們逃脫,卻無法上前幫忙。
蘇輓歌既然能做諸魔首領,也有其過人之處,十幾個回合下來,居然旗鼓相當。不分勝負。
他眼見掙脫不開,鬥得火起,「你們不用管我,儘管上來!商瓷繼續催動陣法。就算傷了我,也可以困住他!」
有了這句話,眾妖再無顧忌,也當真心狠,真刀實槍的就往他二人身上招呼。很快,蘇輓歌被自家人傷了兩處,南衛仁怕傷著小草,更是吃了三記。
而每次受傷,微一停頓之際,那攻擊之人都會趁機吸引他身上的法力。雖然只是些微的停頓,但因缺了一個人,陣法中就會出現短暫的空隙。小草奮勇在前,瞧這陣法是無比清晰,這貪婪的本性足以為他們贏得一線生機。
迅速將這消息傳給南衛仁,他暗暗點頭,故意賣了一個破綻,將肩頭暴露在最貪婪的陸郎君面前,巋然不動,結結實實受了他一掌。
蘇輓歌察覺出些許不對勁,還未出言提示。卻見陸郎君的手已然搭上他的肩頭,吸取法力。
陣法稍一停滯,小草猛地向前一撲,而南衛仁故意激發出法力大量外溢,讓陸郎君驚喜莫名時,卻藉著小草向前一拉和倒沖之力,人隨劍走,衝出了陣法。
南衛仁在空中一轉身,化作一條細小的金龍,挾裹著小草化成的寶劍如風馳電掣般撞開大門,飛入半空。只留下嘲笑一串,「所謂天魔陣,也不過如此而已!」
蘇輓歌氣得一掌將整個大門拍飛,「為些蠅頭小利,竟錯過如此良機,真是得不償失,氣死我也!」
陸郎君卻很是不服,「這次不行,下次總有機會。」
「下次?下次人家會乖乖入這陣法,等著我們來打麼?」
「捫心自問,就算是我吸引他的法力,難道你們碰到這樣的機會,會平白放過麼?哼!反正這陣法也不齊全,還差一人,你還是先想法把獨孤找回來再說吧!」
能怪他麼?入了他們魔道,每個人都是自私的,要不是為了共同的目標,誰都不甘心聽人調遣。
蘇輓歌看著他的背影,目中流露出一絲陰狠之色,瞬間又恢復如常。將還魂草丹收起,「待十二銅人煉成之時,獨孤自然會歸位。」
「現在丹藥已成,為什麼一定要等到那個時候才解他封印?」
「因他身份特殊,現在政局未明,恐怕有些操之過急。」這理由明顯說不過去,蘇輓歌又補了一句,「這也是他自己當年的意思。」
說得跟真的似的!猜忌暗暗在眾妖心中流轉。如果不是,那他又打的是什麼目的?
回了長生宮,南衛仁才開始破口大罵。
「你這個傻蛋,逞什麼英雄?自己差點玩完兒不說,還鼓動別人跟你一起去送命!」
「你就是要去,好歹跟我說一聲!什麼都不吭聲,難道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
「你若是不信任我,最後為什麼又要叫我來救命?要是我不來,或是有事耽擱了,你被人收了元神,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得你!」
……
小草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的任由他罵來罵去。本來嘛,這事似乎是自己做的不對,挨罵也是應該。但她也啟動了許久未用的充耳不聞功夫,南衛仁費了半天唇舌,言語裡那抹關切和幽怨之意,當然也就全被屏障。
等南衛仁罵了半天,小草很識相的遞上杯茶水,那意思是,您潤潤嗓子,接著來吧。典型的死豬不怕開水燙!
南衛仁倒被這舉動逗樂了,使勁拍拍她的腦袋,臉上的線條卻柔和了下來。
「受傷沒有?」
啊?小草愣了一下,趕緊恢復聽話功能,「你說什麼?」
合著我剛才那半天都是在對牛彈琴啊!南衛仁怒了,手下再不留情,在她頭上重重敲了個爆栗,「你個小沒良心的妖精!我救你真是自作多情!」
小草痛得呲牙咧嘴,早知道就聽他罵一頓算了。總好過既挨罵又挨打,即便如此,她還是很狗腿的跟了上去。
「你還跟著我幹嘛?」南衛仁沒好氣的作勢欲打。
小草一縮脖子,眼睛本能的很眨了幾下,卻沒有避開,小聲嘀咕著,「那個……天就快亮了……」
是啊,天就快亮了,那又怎麼樣?南衛仁忽然會意,「不可能!你別求我!」
「可要是交不出藥,盧友和侯朋怎麼辦?師父怎麼辦?長生宮怎麼辦?」
「那要是交出丹藥,你讓我怎麼辦?」這死丫頭,就會胳膊肘向外拐。他全然沒意識到何時開始,已經把小草當作了「自己人。」
「我……我不是讓你去找丹藥……我是想……」
「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南衛仁警惕起來。
「我是想……你能不能教我個法子,將法術加在普通丹藥之上……」
「你想都別想!」南衛仁凶巴巴的道,「一樣是作弊,一樣會遭天遣!就你這小身子骨,來一下就能要你的命!」
「那現在哪還有別的法子!」
「就算是要用這法子,也該是那隻鹿和猴子的事,不關你的事!你少多管閒事!」
小草沉默了一會兒,低頭踢著小石子,「可我……不是要經天劫了麼?說不定什麼時候就……」
「你胡說八道什麼!」南衛仁真的生氣了,忽然轉身按著她的肩膀,大吼大叫,「你給我活著!好好活著!就是天劫來了,你也未必就躲不過去!」
小草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什麼嘛!有話不能好好說麼?可他,還是關心自己的吧!唇角露出一絲笑意,正想蹭著他再打聽打聽,卻聽到晨起的鐘聲已然響起。
南衛仁不再給她開口的機會,逕直進了大殿,卻瞧見侯盧二人已經在等候了。
「你們沒事吧?」小草關切的上前詢問,那二人和她一樣,明顯的臉色慘白,元氣大傷。
「沒事!」侯朋淡然一笑,「不過,我們想到解決這事情的辦法了。」
「什麼辦法?」小草驚喜的亮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