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你好久,你知道嗎?」悠悠的聲音,訴說著的卻是不盡的思想。
「以前我不明白,我以為我只是沉迷於肉體,可自從你離開我去了江南,我總會時不時地想起你,你的笑,你的淚,小時候傻傻跟在我身後的你,長大後總是默默注視我的你……」
江樓月正視著搖持的眼眸,訴說著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情,「終於我想明白了,我心裡是有你的。所以我曾經去找過你!你信麼?」
搖持的心一顫,滿目震驚地看著男人,不敢相信男人說的是真的。
知道搖持不相信,江樓月不禁自嘲,繼續說著自己以為不可能卻真的做過的事。「除夕那晚,我就在門外,聽著你的笑聲我才發現,你從來不曾在我面前如此開懷的笑過,我帶給你的從來都只有傷害。你什麼都記不得了,是不是對我最大的報復?」冷漠的心隨著回憶微微顫抖,至今想來還是會覺得心痛,為那個傻傻的、開心的搖持,也為自己給他帶來的傷害。
「後來,你失蹤了,我派人打探到了月華山莊,但有人阻擾我根本打探不到任何有關你的消息了。那時我真的想親自跑去找你!」
夜敏顫抖著握緊了拳頭,夜色中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她就站在那兒聽著自己的丈夫對另一個男人、她叫做弟弟的男人傾訴自己的思念,他們的世界她插不進。心中突覺萬分悲涼,怪不得,怪不得在那段她挺著大肚子的日子裡,陪在她身邊的他總會心不在焉,原來,他想著另一個人。
江樓月看著那熟悉無比的清秀小臉,不禁苦笑:「知道你與秦玨在一起了,我覺得自己快瘋了,我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去找你的願望,可是終於見到你之後,我控制不住地打了你!對不起……」
秦玨聽到這裡再不能忍受,揮掌向江樓月襲去,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江樓月……你竟然敢打他?」寶貝著的搖持竟然被江樓月給打了,想起那次搖持說撞到了牆,自己還天真地相信了,想不到是這麼回事,瞞著他見搖持不說還動手打人,秦玨越發不能原諒江樓月。
兩個人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招式凌厲決不拖泥帶水,招招致人死地,旁人想插手都不行。
「恩……唔……唔唔、、」搖持在一旁急得要跳腳,想叫他們不要再打了,可是話到嘴邊說不出半個字。而兩個男人無視他,一心一意要拚個上下。搖持成了兩個原本就互相看不順眼的人最直接的導火線。
誰說的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應該是情敵見面要人命啊!秦越之覺得頭疼啊!大鬧宴會就算了,現在還大打出手,看看,那些桌椅什麼的都被殃及了!雖然自己不心疼,可也太不給他這個皇帝面子了!要不要出手呢?掃了一眼急得團團轉的搖持,還是決定再看看情況。
不要打了!!!搖持吱吱嗚嗚卻說不出半個字,此時又急又氣,只見一道寒光閃過,搖持嚇了一跳,急忙飛身衝了上去。雖然受傷過之後功力沒有以前深了,
水火不分的男人出手極重,搖持猛地介入誰都不曾料到,薄如蟬翼的劍來不及收回直接滑傷了搖持的臂膀。血霎時滲了出來,染紅了上好的白緞長袍。搖持慘白著臉後退了幾步。
「搖持!」兩個男人倏地分開,輕身落地,異口同聲地喊出聲。
「砰當——」劍從手中脫落,江樓月衝上去一把抱住搖持,「持兒,你沒事吧!」滿滿的都是心疼。
看著搖持皺眉頭,額上泛著虛汗,江樓月心裡就亂了。他不該使用「蟬翼」的,與秦玨動手便昏了頭腦,只要一想到搖持現在待在秦玨身邊,所有的理智都拋到九霄雲外,竟然動用了多年不用的貼身武器「蟬翼」。
如其名,薄如蟬翼的軟劍,是江樓月最拿手卻從來是秘而不宣的武器。出劍必見血,見過這把劍的從來都是江樓月貼身之人。就連夜敏也是今晚第一次見到。
搖持在江樓月身邊這麼多年,自然是知道的。因此他才會奮不顧身地撲了上去,他不願任何人因為自己而受傷。
「搖持……」秦玨原本嗜血的目光瞬間變成了驚慌,幾步衝過來查看搖持的情況。向來從容的秦玨此刻毫無形象可言,半跪著在死敵江樓月身邊,滿是心疼得看著懷裡的搖持,搖持的小臉慘白著,輕輕碰觸到傷口引來搖持「呲——」的抽氣聲。
秦玨覺得更加心疼了。他利落地從身上那件華貴的衣服上撕下一塊,格外小心翼翼替搖持包紮好。
「太醫!快傳太醫!!」然後兩個男人高聲喊了起來!
秦越之嚇了一跳,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到這個地步,急忙也跟著喊人:「太醫……太醫!快傳太醫!」
江樓月將搖持一個橫抱抱了起來,秦玨在一旁幫忙扶著,急匆匆向附近的宮殿走去。
眾人手忙腳亂,誰都不曾注意到,黑夜下的女人,因為仇恨與妒忌而扭曲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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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持兒怎麼樣了?」
「太醫,搖持怎麼樣了?」
外屋兩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男人抓住剛把完脈的太醫齊聲問。
可憐那個戰戰兢兢的年老太醫,惶恐萬分地面對著天啟尊貴無比的男人們,緊張著躬身彎腰道:「回……回、稟兩位……王、王爺,這位公子只是外傷並無大礙,只是之前貌似身體受過傷,體質變得異常弱,只要好好調養即可!」
一聽沒多大問題,兩個人頓時鬆了口氣。
聽著屋外男人如釋重負的聲音,搖持心裡也鬆了口氣。
「阿持,痛不痛,小文給你吹吹……呼——呼呼……」稚嫩的聲音拉回了搖持的思緒,對上小文紅紅的眼睛,不覺愧疚萬分。又讓孩子為自己擔心了。
小文一身體面的新衣裳,柔軟的頭髮貼在腦後,十足像富家小公子。只是趴在床邊皺著小臉眼中滿是擔憂。
搖持蒼白著臉搖搖頭,嘴巴動了動「沒事……」然後看了一眼小淮,小淮立馬會意將小文拉開,對他說:「少爺現在要多休息,知道嗎?我們出去吧!」
小文想了想還是點頭了。依依不捨地看了眼搖持,聽話地跟著小淮和寶寶出去了,自己要好好聽話才行的。剛剛玩累的他聽說阿持受傷了,害怕極了。想起上次阿持受傷昏迷了好久,小文就更加難過了。他不要阿持受傷,阿持是小文最喜歡的人了。受傷的話,快很痛的!
怎麼會變成這樣,搖持無力閉上眼睛,身子微微向裡側著。腦海裡徘徊著兩個男人的鬥爭。曾經自己只是想好好愛一個人,可是江樓月沒有給他機會,後來得到秦玨的珍惜,搖持很是感動,疲倦的心彷彿找到了依靠的港灣。
回京之後再次遇到江樓月,他的態度一下子轉變讓搖持無所適從。愛了多年的男人突然告訴自己,他愛他。說不動心那是騙人的。可是,為什麼偏偏是在他下定決心和秦玨在一起之後呢。
搖持知道他是愛江樓月的,即便在經歷了那麼多傷害之後,當他再次想起過去、見到男人時,依舊會有心跳的感覺,有那種想要靠近的慾望。他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想法,努力將它壓制在心底的最深處。不是不愛,而是不能。或許呼吸著江樓月的呼吸已經是搖持的一種深入骨髓的習慣,改不掉,借不了了。
與秦玨的相濡以沫,搖持是帶著感激的。從小失去爹爹,孤獨長大,搖持對那種無微不至的關愛是極力渴望的。曾經他多麼希望能得到江樓月的愛,可惜天不從人願。秦玨的出現與寄予,可以說是彌補最缺失的被愛。感激與感動並存,所以搖持不想辜負秦玨,想他開心。搖持相信有一天這份感情會變成愛。
三個人的拉鋸戰,輸贏都是傷害。只是不是局中人,誰知各種滋味。
因此在兩個男人編織的困局,搖持搖擺不定,掙扎萬分,還是選擇了逃避的方式。不知道,所以可以掩耳盜鈴的過著,可他沒想到,衝突來得那麼快,讓人措手不及。
看見男人們為他大鬧國宴、大打出手的時候,搖持是那麼恨自己,恨自己的拖泥帶水,不該的,不該這樣的。
失血帶來的暈眩讓身心皆疲的搖持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間彷彿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說什麼,想要努力聽清楚,卻還是陷入了昏睡。
彷彿睡了好久好久,搖持醒來時覺得口乾舌燥,睜眼看見的是秦玨殷切與喜悅的臉。
「搖持,你醒了!」秦玨倒了杯茶喂搖持喝下。
滋潤的流水滑過乾涸的口腔,搖持頓時覺得舒服多了。
「怎麼樣,沒事吧!嚇死我了,你失血過多竟然昏睡了整晚!」秦玨吊著的心終於在看到搖持的清醒而落了地。
看向窗外才發現原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睡久了的腦子重重的很不舒服,搖持坐起身來想要下床。卻被秦玨一把攔住,「怎麼下床了,多休息會兒。」
搖持搖搖頭,秦玨不忍拒絕他渴求的眼神,只能給他多披上幾件衣服,扶著虛弱的他走到了窗前。
窗外,巨大的梧桐樹上葉子枯黃,風一吹就沙沙作響,捲起幾片葉子打著旋兒地落到了地上、窗台上、屋裡的書桌上。
一夜入了秋意涼。
兜兜轉轉竟然一年了,搖持看著梧桐葉子,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