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搖持呆呆地定了在那裡,完全忘記了此時應該迴避,傻愣愣地看著屋子裡江子墨被一個陌生男子壓在牆上強吻。
怎麼會這樣?今日匆匆地來找子墨,以前因為出入過子墨府裡所以下人沒加阻攔就讓他進來了。可是,誰能告訴他,怎麼會是這樣,竟然看到這麼副畫面,難怪外面連個下人也沒有。但為什麼他們不關門呢。
男人抱著子墨吻得忘乎所以,唇舌交纏。那「嘖嘖」的水聲讓搖持面紅心跳害羞不已。
江子墨被吻得暈頭轉向,閉著眼不經意間睜開嚇得連忙推開了抱著他的男人。男人一個不在意被推得遠遠的。
「搖……搖、搖持。」子墨看著站在門口的搖持,緊張得說話都疙疙瘩瘩的了。搖持怎麼會在這裡,他是不是都看到了,怎麼辦,都看到了。子墨急得眼睛都紅了。
「子、子墨,我,我過來找你一起去……額,對不起,打擾你了……」搖持漲紅著臉覺得異常尷尬,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感到後悔。
「不是,不,不打擾,」子墨急忙開口,突然又覺得好像說錯了,「不,不是不打擾,不對,是……」子墨語無倫次地想要解釋,卻急得,害羞得想找個洞鑽進去。
「哼。」男人雙手交叉著站在一旁,看著兩個人面紅耳赤的少年,說話顛三倒四的樣子讓人不禁覺得好笑。
「好了,你們還要這麼彆扭下去嗎?」男人一把抓住子墨的後衣領將他拉回了懷裡。挑眉看著不知所措的搖持,用極不耐的語氣道:「你找江子墨有事嗎?」
「我,我是子墨的同學,我找他,想和他一起出去喝酒。」搖持弱弱地回答,他看出了男人的不悅。
「你幹嘛,放開。」子墨氣急,他怎麼能在搖持面前這麼放肆。無奈怎麼用力都掙脫不了男人強有力的臂彎。什麼時候這個傢伙變得這麼大力氣了。不是說前陣子生病了嗎?自己怎麼會相信這個男人說的鬼話!
「沒看見他現在很忙嗎?」這個人是個呆子嗎?怎麼還處在這裡。
「額啊——」良久反應過來的搖持紅著臉朝子墨看了一眼,「我,我明兒再來找你。」說完立馬跑了出去,他確定要是自己再遲鈍點自己肯定要被那個男人的目光給殺死了。那個男人是誰,為什麼這麼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無聊地走在街上,隨意地看著路邊的各個小販大聲吆喝著自己的東西,望望日頭已經到了正中心,肚子也很應景地叫了兩聲。
哎,本來還想與子墨好好飲兩杯消愁來著,現在,只能一個人去了。搖持無奈地歎息。
「讓開,讓開!」一頂黃金轎子從遠處過來,一路上有侍衛開道。
一眼看出那是誰家的轎子,搖持急忙往人群裡一鑽,直到轎子走遠才舒了一口氣。還好躲開了,不然讓秦玨看到了就不好辦了。那天的事至今讓他心有餘悸。
「一壺酒家」位於城東的偏僻處,一般人很難找到這裡。搖持也是昨日聽子墨介紹才知道這裡的。
子墨說「一壺酒家」取意李太白的「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雖然偏僻卻因為酒香好喝而為眾多愛酒之人口傳,爭相往那裡跑。聽他說得一臉迷戀的樣子,搖持頓時起了好奇之心。所以就跑了來。
正如子墨所說「一壺酒家」很是偏僻,搖持在城東轉了好久,問了好多人才找到了「一壺酒家」。
果然是酒香不怕巷子深,老遠的搖持就聞到一陣濃濃的酒香。心裡一陣高興,果然是找對地方了。
看起來有些舊舊的兩層小樓,大門正中掛著一塊有些寒酸的木頭牌匾上寫著「一壺酒家」。
搖持走了進去卻發現裡頭並不像想的那樣髒,反而乾乾淨淨的。人也不是很多,三三兩兩地坐在一塊兒喝著。
「客官,裡邊兒請。」一個小二迎了上來。
「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聽到搖持的吩咐,小二將搖持引上了二樓。
正午的太陽將整個二樓照得亮堂堂的。搖持選了一處靠窗的地方坐下。
「給我把你們這兒最好的酒拿上來。」說著搖持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給了小二。
「是、是,客官稍等。」小二接過銀子,眼睛笑得瞇成了縫。
往窗外望去,片片落葉從酒家外面的一棵大樹上飄落下來。枯黃的葉子打著旋兒不願離開最愛的樹,然而最終還是落入了泥土的懷抱。
轉眼深秋已至。
「客官,酒來了。」一壺酒、一隻酒杯、一副碗筷被放在了桌子上,還有小盤的牛肉、花生還有什麼下酒菜之類的。
「這是小店附送的下酒菜,客官慢用。」說著便下樓了。
倒上一杯,細細的飲上一口,滿口醇香。果然是好酒。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可惜現在沒有月啊。不管是天上的,還是心裡的。搖持苦澀地笑了。
現在他肯定知道自己沒去了,他會生氣嗎?不會,肯定不會。我是他的誰啊。
不是不想見他,而是不能見他。
一見他自己的心就不受自己控制了。不能再猶豫不決了。一定要忘掉他,所以不能見他。不見他就會慢慢忘記他的,對,會忘記他的。
一杯杯的酒止不住地往肚子裡灌,好喝,真的很好喝。
月,我好想你,可是我不能見你……
月,就因為我是個男的嗎?所以你可以那麼地無視我。
爹爹,為什麼月要欺負我,欺負我,他是個混蛋!……
送走跌跌撞撞的客人,小二搖了搖頭,看來又是個為情所困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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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是哪裡?」
記得自己好像喝酒了,喝完了就回去了。然後,不知道走到了哪裡,很熱鬧的地方,到處都是人聲,還聞到很濃的脂粉味,對,是女人的脂粉味。接著呢,好像被一群人拉著走到了哪裡。再然後呢,好像被灌下了什麼水,還嗆得自己不停地咳嗽,接下去搖持不記得了。
「公子,公子……」迷糊中聽到一陣柔軟的叫聲,搖持從混沌中漸漸清醒了過來。
一陣光亮刺入眼裡,讓搖持不適地瞇起了眼,迷濛中只見有一個身影。終於適應了光亮,才看清正俯身望著自己的人。那是一張怎樣的絕世容顏。
小小的臉蛋上有著一雙彎彎的柳葉眉,眉間一點硃砂,妖艷異常。狹長的鳳目炯炯有神地望著自己,長長的睫毛隨著眼鏡一眨一眨。彈指可吹的嬌嫩雪膚,高小精巧的鼻樑,鮮嫩欲滴的小唇無時不誘惑著他人。一頭發黑的長髮只是用一根碧玉簪挽起至腰間。如若不是發現了那不是太明顯的喉結,搖持一定會誤以為眼前的是位絕色女子,而不是男子。
「公子,你沒事吧?」佳人清脆動人的話語將呆愣住的搖持拉回了現實。
「沒,沒事。這是哪裡?」坐起身望向四周,發現竟是一間清新淡雅的屋子。素雅的簾帳,紫檀木的傢俱,地上鋪著一層軟軟的地毯,牆上掛著幾幅字畫,書桌上擺著幾本書籍,目光所到之處乾乾淨淨。空氣裡還飄散著淡淡的松香。
「怎麼公子忘了?」佳人一笑,讓搖持臉一紅,搖搖頭。
「浮生幾多,華夢盡處。此處是浮、華、樓。」小唇吐出幾個字。
搖持頓時慘白了臉。
浮生幾多,華夢盡處。京城坊間流傳著這麼一句話。說得便是浮華樓。浮華樓在京城有著響噹噹的名聲,甚至可以說是超過了京城第一的懷香樓。同是青樓,浮生樓能讓人如此津津樂道是因為它是京城唯一一處的小倌館。
天啟開國幾十年,如今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國富民強之下便衍生出了許多的驕奢淫逸,而這浮華樓便是一處。
據說浮華樓的老闆有著強硬的後台,與眾多朝中大員有來往,所以浮華樓可以在京城青樓中萬花叢中一點綠,獨樹一幟。
「我,我怎麼在這裡。」搖持顫顫地問。
「呵呵,公子忘了麼,公子包下了流錦。」佳人朝著搖持微微一笑,目光流轉。
搖持一下子鬆了口氣,原來包下了他,不對,包?難以置信地望向佳人。只見佳人點點頭向他證實了自己的所想。
「我喝醉了,不知道。」搖持臉紅著低下了頭,怪不得被人拉呢,原來是拉進了浮華樓,這就對了,浮華樓在城東的。感覺好丟人。
「那公子現在醒了?」流錦覺得好笑,第一次看見喝醉酒走錯地方來青樓的。
「嗯。」
「我,我要回去了。」搖持說著起身站了起來就往門口走。
「等等!」流錦拉住了搖持。
「我,我會付錢的。」搖持誤以為流錦是怕他不付賬。
「不是,求你,留下來。」流錦哀聲請求,望著搖持淚光點點。
「我,我……」搖持有些於心不忍。
「我什麼都不會做的,求你,留下來,只要陪我說說話就可以了。」流錦說著淚就流了下來,單薄的身子更是顯得楚楚可憐。
「好!」搖持咬咬牙應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