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龍鳳和鳴第七十三章二》
「你住嘴!都怪你,平時把他給寵成這幅模樣!這個孽障,真是氣死老夫了!唉。」蕭威使勁一甩袖把如含玉死揪著不放的手給撇了開去,衝著龜縮在桌底下顫顫發抖的蕭琪霖吹鬍子瞪眼:「孽子,我就不要求你像琪錚那般出色,助為父成就大業了。甚至說,你只要有你五姐的一半聰明靈慧,我就天天都去頌玄寺給佛祖菩薩們燒高香了!」
「老爺!你這都是什麼話?」如含玉聽著前面蕭威一個勁罵蕭琪霖沒用的時候,心裡面就已經很是不快。但看著蕭威現在正是氣頭之上,好不容易把火氣壓了下去,誰想蕭威最後幾句正正戳中她痛角。
「什麼叫都是我寵的?老爺,您這話可是有失公允罷?再說了,霖兒是我們的寶貝兒子,就算寵寵,又有什麼過分了?啊?」那個「們」字刻意說得咬牙切齒,一雙媚眼往蕭威直直望去:「還有,霖兒可是您的嫡子呀!您怎麼可以拿他和那些下作之人生出來的東西相提並論?您怎麼可以!」
別看蕭威在外派頭極大,連皇帝的面子都不賣,反倒是旁人見著他得避退三捨。誰想堂堂天朝中書令自稱無所畏懼,只是偏偏有這麼丁點兒懼內呢。如含玉的父親如桐乃是先皇時的大鴻臚,深得聖恩,他那時正是如桐手下區區一介門生。誰想得如含玉初次見他便就深受吸引,死活非他不嫁。
如桐拗不過愛女之意。只得使出全力提攜蕭威,為其鋪路,讓蕭威官位扶搖直上。條件獨獨一個,納妾娶小都可以,但一定得保證如含玉的正妻之位永不動搖。蕭威自然滿口應允,待如含玉不似妻子更似主子。年輕時落下地習慣,待到他現在權勢滔天也依舊改不過來。
好比現在如含玉雙目一瞪。蕭威火氣就洩下大半:「夫人,這還得好好說話不是。錚兒和琳兒畢竟也是咱蕭家的人。一家人有什麼好分的?」
「哼!蕭琪錚那小子我就不說了,殷家雖然敗落,他娘又不過是那家的庶女,不過好歹是個大門大戶出身的。只不過那死丫頭,你又該怎麼說?你是不是還忘不得那個賤女人?她死了好幾年了你還忘不掉?老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噓!噓!夫人。小心隔牆有耳!唉!氣死老夫了。」蕭威被如含玉的高聲叫喊整得腦子裡頭轟鳴一片:「琳兒現在可是正一品德妃,是皇上的妃子!你這麼叫叫嚷嚷地,讓旁的人聽去,可是死罪呀!而且,當初琳兒能進宮,用地可是嫡女的名義,你是不是要害得我被砍頭才甘心?」
如含玉也自知理虧,聲音弱了八分:「這。這,我這不也是說真話嘛…」
「真話也不能說!你給我記著,琳兒就是你的女兒,是你親生的!否則欺君之罪,你我有幾顆腦袋能拿來砍?更何況,現在這孽障捅出這麼大一個簍子。為防萬一這後宮的勢力我可是千萬不能丟呀!」
「老爺,霖兒到底做了什麼?多不了也就是剋扣點餉銀,倒賣些糧米鹽貨嘛。」如含玉從生來就只用學著怎麼當個千金小姐,又哪裡知道她現在嘴巴裡頭說出來的每一項罪名都足夠他人死上好幾次了。
「你!唉,果然是婦人之見!」蕭威感到腦門上一陣抽痛,卻實在無可奈何。從未深切的懊惱,為何聰明精幹地長子蕭琪錚出身側妻殷素,而這個只會捅出一堆簍子等著他幫忙收拾的二兒子蕭琪霖才是正兒八經的嫡子。
天朝且不論極富權貴,就是一般百姓家中對嫡庶都分得非常清楚。正房夫人在家中只需聽從老夫人和家主的話,其所出之子女皆為嫡親。而側房夫人。庶夫人以及通房小妾依次降位。除了嫡子以外的全都稱為庶子。名義上沒有區別,但是側房夫人的孩子在旁人眼裡總歸是比通房小妾更得勢。
對嫡庶區分如此明顯之下。家業繼承就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傳嫡不傳庶。這也是為什麼蕭琪霖做了多少蠢事蕭威都對他無可奈何的原因,殊不知過度地溺愛,無盡的放縱會給整個家族帶來多少災難。
「你知道這個孽障這次做了什麼?他,他居然把我好不容易囤在醴原的幾十萬石糧米鹽面統統賣了個精光!」
「賣了就賣了嘛,難不成要留著養蟲子麼?」如含玉依舊不以為然。
「那你知道他賣給誰了?」
「誰呀?」
「他可是賣到欒國去!」蕭威到此刻已經感到有些精疲力竭,疲軟地攤在扶手椅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哦,不就是欒…」如含玉手一軟,端著的茶碗就整個落在地面上,摔了粉碎:「欒國?就是正在跟咱們打仗的…」
「對!」
這下連如含玉也知道事情不大美妙,終於帶上三分嗔怪望著蕭琪霖:「霖兒呀,你這次可是做得有些過分了。怎麼能把東西賣到欒國去?這讓別家知道了,會編排你爹不是的。」
「哼!傳出去?真要傳出去,只怕我這條老命,不對,是這蕭府上上下下幾百號人,什麼七族八族九族,統統都要沒了!」
「老爺,這,這真有這麼嚴重?」如含玉知道蕭威對她說話,極少撒謊。這麼一來也慌了神,再看看蕭琪霖蜷縮著不敢喘氣地模樣又急了幾分。
「嚴重?這哪裡還是嚴不嚴重的問題…要是給人抓著把柄,可就是叛國重罪呀!欒國缺糧才跑來滋事挑釁,人人皆知,要在這當口賣糧食給他們,你想要是皇上知道了該怎麼想?再說這些糧食鹽料可都是見不得光的…可巧不巧,這當口欒國居然說要停戰!如若還在打仗,那麼皇上便沒那個心力去關注,災區那塊我也打點妥善,應該沒什麼人膽敢在老虎嘴巴上拔毛。等風口過了,就算是慕容漣那老傢伙親自出馬也耐我不得。但是現在…」
憑借縱橫官場數十年的經驗,蕭威隱約覺得情勢發展有些蹊蹺。總覺得太多巧合,太多無頭線索,似乎自己落到了套子裡面,被層層網住…但是隨即又放寬了心,論天朝官場朝堂,鮮有人能壓過他一頭。就算是慕容漣也只能與他平分秋色,更何況後宮向來是德妃比皇后還受寵,自家女兒幫扶一把,哪怕有天大的事也抗得下。
如含玉半掩嘴巴,終於知道了事情的緊急:「天啊,這該怎麼辦?怎麼辦?霖兒,這次娘也不幫你了!你怎地做出這種事來?」
被罵了個狗血淋頭的蕭琪霖這會兒可憋不住氣了,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大聲嚷嚷:「爹,娘!你們對自己兒子有點信心好不好?我沒有這麼笨!」
「孽子!你,你還有理了?」蕭威一看居然還敢反駁,氣得半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霖兒,不許再跟你爹頂嘴。你看看都捅出什麼簍子來了!」如含玉連忙上前幫蕭威撫背順氣。
「這又不是我的主意,明明是那個女人出的想法。要不是爹您一向最器重她,什麼都聽她的,我能照這樣幹嗎?」
「什麼女人?你說,這些事情是另外有人讓你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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