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費明走進來,幫陳寧整理了桌子和包。
「今天我要去看個朋友,你和老劉不用跟著了,把車留下來就可以了。」陳寧想了一下說道。今天是週末,下午張楠又沒有打電話說要來,他打算去拜訪一下黃新友。
「好的,陳書記,我去把車鑰匙拿來。」費明收拾完,出門去安排了。
陳寧坐在老闆椅上,抽著煙,考慮著去該如何去拜訪黃新友。費明走進來也沒有打擾,只是輕輕的把車鑰匙放在桌子上,便出去了。
考慮了一會兒,陳寧從櫥門中拿出兩罐張楠帶來的茶葉,拿起車鑰匙出門了。上班以後,陳寧很少自己開車,陳寧沿著新河大街朝著縣城東部慢慢開去。新河縣城不大,黃新友的家也不遠,黃新友住在一個普通的居民小區,開進小區大門後,陳寧四處看了看,這是個老式的居民小區,據說是黃新友還是做鄉黨委書記的時候分的,以後就一直住在這裡,沒有換過地方,比起其他領導幹部動輒房產四五套,黃新友看來還是個十分清廉的幹部。毫無背景的黃新友能夠一步一步從一個最基層的幹部走到現在,成為一個縣委副書記,也不是偶然的。
找到了黃新友家所在的單元樓,陳寧停好車子,拿著裝著兩盒茶葉的袋子,來到位於底樓的黃新友家門口,按響了門鈴。
「誰啊?」裡面叫了一聲,隨即一個五十來歲的婦女打開門,看見門口站著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手裡還提著個袋袋,皺著眉頭問道:「你找誰啊?」
陳寧滿臉帶笑的說道:「請問,黃書記在家嗎?」
「你快走吧,我們家老黃是不收東西的。」黃新友的老婆說話間,就要關門。
陳寧連忙拉住門,笑著說道:「阿姨,黃書記別人的東西不收,我的東西他一定會收的。」
「老婆子,是誰啊?」黃新友從裡面走了出來,手裡拿著把鍋鏟,腰間還束著圍裙,看樣子,正在炒菜。當看到陳寧正笑吟吟的站在門口看著他時,不由的驚呼道:「哎呀,陳書記,你怎麼來了,快請進。哎,老婆子,你怎麼還擋在門口啊,這是縣委陳書記。」
一陣手忙腳亂,黃新友把手中的鍋鏟交給了自己老婆,一邊請陳寧進門,一邊解下腰中的圍裙。
「想不到,黃書記在家還能炒菜做飯。」陳寧笑著說道
「今天是週末,一般週末沒事,我總喜歡自己弄幾個菜,好好喝上一杯。陳書記,快請坐。」陳寧的登門,讓黃新友十分高興。
陳寧在一張比較陳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把手中拎的袋子放在茶几上,說道:「初次登門拜訪,也不知道帶點什麼,兩罐茶葉,聊表敬意。」
「陳書記,真是太客氣了。」黃新友客氣了一下,收下了的東西。
其實黃新友沒有去向陳寧匯報工作,主要是,他一貫的為官之道就是兩邊都不靠。華夏官場,不管大小,總是有人你爭我搶的。黃新友一向是做好份內的工作,決不參與到權力鬥爭中去。上次在常委會中,支持陳寧,主要還是看到大勢所趨,再說自己是縣委副書記,總不能反對自己的頂頭上司吧。不過通過一段時間的工作以後,特別是陳寧重新檢測了豎新公路和其它在建的鄉鄉通公路,責令施工質量不合格的恆元建設有限公司返工,並終止了與其的承包合同等,黃新友還是打心眼裡讚賞陳寧的。感覺陳寧身上沒有一般年輕幹部身上的那種浮躁之氣,而是踏踏實實的為老百姓做事的。所以在這次常委提名的時候,就提了高晉和鄧六春,也算是給陳寧一個支持的信號吧。
黃新友的老婆給陳寧泡上了茶,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起啊,陳書記,剛才把你擋在門外了。」
陳寧雙手接過茶,笑著說道:「沒關係,阿姨,這正說明了黃書記高風亮節的作風。」陳寧在回答的同時,還稍稍捧了一下黃新友,然後繼續說道:「阿姨啊,不知道今天黃書記做了什麼好吃的,待會兒,我可要留下來蹭飯的咯。」
聽到陳寧要留下來吃飯,黃新友連忙說道:「老婆子,你看看鍋裡的紅燒魚差不多了嗎?好了就盛起來,把菜都端出來,我今天和陳書記好好喝上幾杯。」說著站了起來,準備把原先靠牆的方桌搬出來。
陳寧也連忙起身幫忙。搬好桌子,黃新友十分高興的說道:「平時就一個人隨便喝兩杯,今天陳書記能賞臉,真是求之不得啊。」
實際上,黃新友很明白陳寧今天的來意。自己的提名人選,陳寧肯定能從中看出自己的意思,對於如此重要的三個常委的人選提名,錢新林和趙一萍肯定會有不少想法的,陳寧是絕不會把這三個人選提名旁落他人的,今天來就是尋求自己的支持和配合。
黃新友的老婆陸續把菜都端了上來,菜不多,一條紅燒魚,一盆涼拌豆芽,茭白炒肉絲和一個西紅柿蛋湯,都是家常菜。黃新友從裡間拿出了一瓶酒說道:「陳書記,菜式簡陋,請不要見怪,這酒可是我閨女過年的時候買來的,咱們喝兩杯。」
陳寧平時一直是一個人生活,挺享受這種家庭感覺的,笑著說道:「黃書記,我是個光棍,家又離得遠,這種家常菜我可是求之不得啊。」
黃新友的老婆是個淳樸的家庭婦女,看到陳寧比自己的兒女大不了多少,也在旁邊笑著說道:「陳書記,如果你喜歡,那以後就經常來我們家吃飯。我們家就我和老黃,兒子閨女都在明陽,你來吃飯,家裡也熱鬧一點。」
黃新友在旁邊有點嫌自己老婆囉嗦,說道:「你快點去拿兩個杯子,我要和陳書記喝酒了。」等老婆進來廚房,黃新友向陳寧解釋道:「老婆子,歲數大了,有點囉嗦,陳書記不要見怪啊。」
「哪會呢,阿姨是個很好的人,兒女不在身邊難免寂寞,人之常情嘛。」陳寧笑著說道。
黃新友也表示認同的笑了幾聲。
隨後兩人擺開架勢開始喝起酒來,陳寧嘗了嘗菜,黃新友的手藝確實不錯,快趕上找招待所的大廚了,也就食慾大開。
大家你來我往,很快一瓶酒見底了。今天縣委書記親自上門拜訪,黃新友顯得很興奮,執意要再開一瓶。重新倒上酒之後,黃新友藉著幾分酒勁,說道:「陳書記,你說組織部長提名誰好呢?」
陳寧一聽,來了,老傢伙徵求我的意見了,陳寧拿起酒杯跟黃新友碰了碰,說道:「新河現在正處於經濟發展的關鍵時期,組織部長的人選,還是需要選擇一位熟悉新河幹部情況的同志來擔任比較合適。黃書記,你說是吧?」
黃新友拿著酒杯端在嘴邊,仔細聽著陳寧的話,熟悉新河幹部情況的同志是誰啊,除了那個擔任了十五年組織部副部長的劉利民以外,好像沒有人比他更熟悉新河的幹部情況了。
想明白後,黃新友一口幹掉了杯中的酒,哈哈一笑道:「陳書記說的對,我們就是需要一位能熟悉和瞭解新河幹部的同志來擔任組織部長。」
大家把話都說明白以後,就更加放開了,不到半個小時,另一瓶酒也見底了。黃新友明顯喝多了,開始唾沫星亂濺,語無倫次的,話多的不得了。黃新友的老婆見狀,連忙把黃新友扶了了進去。此時的陳寧還有點清醒,也告辭出門了。
出了門的陳寧看著樓下停著的一號車,不禁搖了搖頭,今天開車肯定是不行了。當下,掏出手機,給司機劉大栓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現在的位置,叫他過來把車開回去。
雖然,陳寧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告訴費明和司機老劉,自己幹嘛去了,但是對自己身邊的這兩個人,陳寧還是比較信任的。
打完電話的陳寧,站在外面被風一吹,頭開始暈起來了,畢竟今天自己和黃新友喝掉了兩瓶高度白酒,這是陳寧的極限了。人搖搖擺擺的一屁股坐在了黃新友樓梯口的台階上了。
劉大栓是縣委小車班的老人了,當然知道黃新友的住處,不多時,就騎著自行車風風火火的趕來了。來到車邊沒有看見陳寧,四處看看,才發現坐在樓梯口的縣委書記,連忙跑過去,把陳寧扶了起來,攙著陳寧坐進了車裡。
躺在車後座的陳寧迷迷糊糊的說道:「這麼晚了,還叫你出來,老劉,對不住啊。」
劉大栓一邊發動汽車,還有點埋怨黃新友:「黃書記也真是的,都喝成這樣了,怎麼能讓您就坐在外面台階上了。」
陳寧擺了擺手,說道:「老黃也不行了,今天確實喝得多了點。」
隨著車子的晃動,陳寧竟然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等到陳寧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睛發現外面是陽光明媚,已經是第二天了。陳寧四周看了看,自己是睡在招待所的房間裡,再看看自己身上,已經換上了睡衣。陳寧只記得,被劉大栓扶上了車後,說了兩句話,就睡著了,想不到這個老劉這麼細心,不但把自己送了回來,還幫著換上了睡衣。
陳寧從床上坐了起來,突然聽到臥室外的會客廳,有人在說話。仔細一聽,是兩個女人的聲音,一個是張楠的,另一個聲音很陌生,但是很年輕,而且有點稚嫩。陳寧有些納悶,張楠昨天沒打電話說要來呀,現在怎麼會和另一個女孩子在自己的會客廳裡呢。陳寧從床上起來,穿著睡衣又不好到會客室去,走進臥室裡的衛生間,準備洗漱一下,換了衣服再出去。
等到陳寧從衛生間裡出來,看到張楠已經俏生生的站在臥室裡。張楠看到陳寧出來,皺著眉頭問道:「昨晚幹嘛去了,怎麼喝成這樣。」
陳寧一聽張楠質問的口吻就有點不舒服,但還是回答道:「昨天去看望一個老同志,晚飯時酒喝多了。」說著看了看張楠反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沒個電話。」
「我昨天晚上就來了,今天是來看我妹妹的,又不是來看你,幹嘛給你打電話啊。」
陳寧想起剛才外面的另一個女孩聲音大概就是那個車禍女孩劉曉梅,但是對張楠的說話口氣,很不高興。一邊打開衣櫥拿衣服,一邊對張楠說道:「對不起,我要換衣服了。」
張楠一聽,臉一紅,轉身向外走去,嘴裡還嘀咕了一聲:「誰稀罕,昨晚的睡衣還是我給你換的。」
準備換衣服的陳寧聽到了張楠的嘀咕,不由看了看身上穿的睡衣,有些愕然,自己還以為是司機老劉幫忙換的,原來是張楠換的,也就是說,昨天自己被張楠只扒剩下一條內褲,然後再把睡衣給換上的。陳寧苦笑著搖了搖頭,換好衣服,走出了臥室。
和張楠坐在會客室裡說話的女孩果然是已經康復了的劉曉梅。劉曉梅看見陳寧出來,連忙站起來,顯然是已經知道陳寧的身份了,低著頭緊張的叫了聲:「陳書記。」
陳寧笑著說道:「曉梅這麼快就康復了,快坐,快坐。」
張楠這時也起身,摟著劉曉梅的肩,對劉曉梅說道:「曉梅,你現在是我的妹妹,別緊張,叫什麼陳書記啊,以後就叫陳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