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華麗的皇家馬車上,享受著一路鳴鑼開道、百姓退讓的尊崇待遇,薔薇卻沒有一點興奮之意。
來接她的禮官只說奉了國王的命令來接她入宮,具體什麼事也不說,只是看著她的眼神裡有尊敬與懼怕,還有一絲隱藏的輕蔑。
穿過熱鬧的中央大街,穿過豪華的朝臣聚居地,儀仗隊終於在太陽落山前走進了高高的宮牆。
想起上回與庫齊一起進宮的不愉快,薔薇心裡像扎進了一根刺,對這沐浴在夕陽一片殘紅中的宮闕,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其實說起來,連同和拉爾夫院長一起來那次,這已經是薔薇第三次進宮了,每次都是來去匆匆,她根本就對皇宮沒印象,即使是現在,她也僅僅是覺得皇宮好大,房子好高好漂亮,花園好美,如此而已。
裡茲大叔,是她現在唯一在想的人,其他的,一概置之腦後。
穿宮過殿,薔薇又一次來到御書房,但她心中卻湧起一股強烈的陌生感。
這個感覺來自於坐在書桌後方的人,眉眼與施羅德相似,一襲大紅如血鑲黃邊的皇袍,一頂金光閃閃的皇冠,賦予了他不一樣的身份。但相對濃眉大眼、輪廓分明的施羅德而言,對面的人眉眼有些柔和,有些發福,本來削尖的下巴如今變得有點圓,目光閃爍不定,不再是從前那雙熱情似火、愛憎分明的眼眸。
「薔薇見過陛下!」
她規規矩矩地蹲下了膝蓋,舉止端莊得與一般貴婦無異,只是,挺直的腰背象不屈的大山。
山一樣的女子!這是克雷給她新加注的定義,他控制住要衝破兩人之間的隔閡,與她相擁看世界的慾望,淡淡地揮揮手:「起來吧,在本王面前,薔薇不必多禮。」
「謝陛下隆恩!」她起來退到一邊,低眉垂目,像一個無害的乖寶寶,然而她手中的小武張牙舞爪的樣子,和囂張的氣息完全破壞了她努力維持的形象。
「薔薇?能不能讓你的寵物收斂一下?本王覺得有點冷!」他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看來關於她擁有一隻龍魔寵的消息是真的,他才不相信那什麼穿山甲獸的胡謅。
「對不起呀陛下,小武它就是喜歡調皮搗蛋,還不快向陛下認錯?!」她佯怒地使勁搖了搖手中圓滾滾的肥龍,心中早笑開了花,這出下馬威是她和小武預先商量好的,現在看起來效果不錯。
「哼!人家還沒吃飽就給拖到這兒來了,要換成你吃得正香的時候被人搶去了菜盤子,你會不會生氣呀。」小武變小的時候,說話總像個小男孩,清脆悅耳,再加上它嘟著嘴巴裝樣的可愛,薔薇差點就要暴笑出聲砸自己場子了。
「呵呵,那是本王的錯,不要責怪你的主人了。」克雷暗中抹去一把冷汗,強笑道:「請給本王一個贖罪的機會吧,等下我請小武吃飯,好麼?」
「你家廚子手藝行不行的呀,做得不好我可不吃!」
「行了!小武,我和陛下還有話說,你先去睡會。」生怕小武說起來沒完沒了,薔薇趕緊將它收進了寵物空間,反正目的已經達到,用不著它在這裡囉嗦了。
甩甩有點發麻的手臂,薔薇盯著克雷,直接開門見山:「不知陛下找薔薇來有何吩咐?裡茲大叔如今人在哪裡?薔薇想見他一面!」
克雷心情複雜極了,曾幾何時,這還是個在他懷裡溫軟如貓的女孩,現在,兩人卻站到了對立面,如果他不將裡茲·伍德「請來」,估計這會兒她已經回到二哥懷裡去了吧
酸楚的感覺讓他很難受,一時間竟沒有及時回答薔薇,書房裡氣氛顯得有點僵。
「陛下?裡茲大叔在哪裡?我要見他!」這一回,薔薇提高了音量,書房裡像剛剛炸過一個春雷,連桌上的紙張都在輕輕地顫抖,她等得有點心煩了。
「哦,薔薇放心,裡茲他沒事,正呆在安全的地方享受著呢。」克雷雙手死死地扣住書桌邊緣,三年不見,本以為沒有老師教導的她實力肯定會有所下降,倚仗的不過是魔寵的力量,沒想到他猜錯了,她的實力已經高到一個恐怖的頂點,他這個新晉級的A級戰士根本就無法抗衡,強烈的挫敗感象刀刮過他的心臟,很痛、很痛。
薔薇揚起頭,門外吹進來的晚風帶起長髮,在剛剛點亮的燈光下劃出耀眼的金色,繡滿薔薇花的絲綢衣衫輕輕鼓起,又伏下,帶動著克雷的心沉沉浮浮,但她冰冷的話語在他火熱的心澆上了一盤冰水,從頭冷到腳,從裡冷到外。
「一直以來,薔薇自問沒有妨礙到陛下任何事,為什麼陛下非要與薔薇為難呢?裡茲大叔雖說有罪,但先皇已經暗地裡寬恕了他,不是嗎?如果陛下對薔薇有要求,請儘管明說,不需要用裡茲大叔的生命來要脅!」
要脅!她認為他在要脅她克雷抬起迷茫的眼神,為什麼她不認為他是因為愛她才如此的呢?
「薔薇,你知道的,你是我心中的最愛!沒有你,我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他不顧書房裡還有內侍存在,不顧他們中有可能有人是帕蒂派來的奸細,豁然起身奔到她面前,緊緊握住她圓潤的肩膀搖晃著。
蠻橫無控制的力量使他的指甲幾乎要掐進薔薇的肉裡去,但她沒有阻止他的舉動,緊咬著牙關控制著自己快要暴走的瘋狂慾望,裡茲大叔還在他手裡,現在還不能對他怎麼樣。
她吸著氣,努力不讓自己去注意肩頭的痛感,面無表情地回道:「陛下,您已經有妻子了,帕蒂才是您要一生守護的人。」
「不要跟我提她!」一想起那個和母后串通一氣,將他推上這個皇位的女人,他心中就有氣,可笑啊,大概連母后也想不到,帕蒂竟會是個如此陰險狡詐的女人吧。從她當上皇后的第二天起,她的家族勢力迅速在朝中崛起,通過她暗中操作佔據了大半重要官職,除了軍部仍在耿直的科利德手中外,其他各部門都被她滲透、控制了,她就像條蛀蟲,深深鑽透了帝國這座高樓大廈。
克雷是自信的,他認為帕蒂是愛他的,所做的一切她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她是為他好,每任國王都應該有他自己的親信大臣,朝堂大換血的時候到了。所以,他對她的動作持沉默態度,只是偶而適當地提醒一下,差不多就可以了,誰誰誰不要動!
克雷知道自己這輩子是無法擺脫帕蒂了,但他心中仍然懷有一絲期望,期望薔薇能陪著他一起走過風雨,一起見證歷史。
他鬆開薔薇,輕輕撥開掉到她額前的一縷秀髮,毫無阻礙地凝視著那雙他日思夜想的藍眸,豐滿性感的唇緩緩開啟:「留下來陪我吧,做我的妃子。」
「不!我更嚮往外面廣闊的天地!」薔薇沉靜的目光直視前方,回答得很迅速,而且斬釘截鐵。
「你愛上了二哥,對嗎?」克雷笑得好勉強,這二哥兩字也說得咬牙切齒,他的手又落在她的肩頭上,痛感,再一次降臨。
薔薇眼中的藍光閃了閃,隨即又恢復了死水一潭:「即使是國王陛下,也不能對他人的愛情指手畫腳。」
「你是我的!!!」克雷咆哮起來,他全身輕微地顫抖著,肩上的力量加重了,薔薇甚至感到有口沫噴到了自己臉上、頭髮上。
她將視線轉移到對面那張有些扭曲的俊臉上,淡淡地說到:「陛下,薔薇不屬於任何人!請陛下再也不要提起這事!我們還是來談談裡茲大叔的事吧。」
克雷怪笑起來:「在你心中,本王竟然不如一個逃犯重要!哈哈哈哈克雷啊克雷,你真是個失敗的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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