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克城,位於查米拉大陸東面的明羽國最北端,擁有常住人口15萬,算是一個邊陲小城,北門外往上走,就是流離冰原,因常年處於低溫狀態,一年四季雪花不斷,所以人們也叫它雪城。
在那人煙罕至的冰天雪地裡,生存著美麗的冰原精靈--雪狐,它那柔軟舒適、異常保暖的皮毛是貴婦人們的最愛,一件品質上佳的雪狐皮可以賣到200個金幣,這筆錢要是放到一家五口的普通百姓家庭,足夠用好幾年的。
在暴利的驅使下,每年春天,大量的冒險者從四面八方湧來,甘願冒著被凍死、掉進冰川餓死、被同行殺死等等超高的死亡概率,義無反顧地衝進冰原,殘忍地獵殺處於繁殖期的雪狐。
只有在這個季節,年輕、單身的雪狐才會從它們隱居的雪洞中出來覓偶交配,往往剛剛找到一個中意的伴侶,就在甜言蜜語中被人打死了。
隨著雪狐被大量獵殺,聰明的冰原精靈學會了隱藏,躲在冰窟下輕易不肯出來。有時冒險者們在外面凍上個把月都獵不到一頭雪狐,這樣的結果直接導致雪狐皮迅速減產,價格更是攀升到300至500金幣不等。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雖然雪狐越來越難獵取,但人們對它的渴望絲毫未減。3月1日,當城中廣場那棵老桃樹在枝頭縮放出第一朵嫣紅,頭批冒險者準時出現在約克街頭,寂靜了一個冬天的小城又開始喧鬧起來。隨處可見背著武器和儲物袋的冒險者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旅館、酒吧通宵達旦營業,在城外,還有冒險者在源源不斷在趕來。
「薔薇,薔薇!該死的倒霉孩子,快點把這些碗都洗乾淨了,廚房沒有碗用啦!」馬洛插著腰站在後門,張開他的破鑼嗓子使勁地吼著,正在廚房裡忙碌的所有人都聽得出他話語裡的那份高興。
是啊,從今天開始到夏天結束,是一年中餐館生意最好的階段,憋了一個冬天的馬洛老闆從上一個旺季送走了最後一個冒險者之後,就開始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了。
「就來了,老闆」
在馬洛視線中,一個弱小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從小巷那頭跑過來,雙手費勁地拎著的那個木桶有她半個身子那麼高。
她氣喘吁吁地半拖半拎著水桶回到廚房後門,把尚在冒著熱氣的井水倒進洗碗盆,在那個大盆裡,用過的髒碗堆得像小山那麼高。
看來,要把它們全部洗乾淨還得多拎幾桶水才行了。薔薇懊惱不已,想起躺在病床上的媽媽還在家裡等著她呢,趕緊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埋頭工作起來。
「唔,動作快點,師傅們等著用呢。」馬洛對薔薇的工作態度還算滿意,昨天這個小姑娘跑來找他,要在他這裡工的時候,起初他真的不想答應下來,看她小胳膊小腿的,能幹多少事呢?耽誤了餐館的正常營業可就麻煩了。
只是後來她說她是愛蓮娜的女兒,就是曾經在他這裡幹了幾年女招待的那個漂亮婦人,因為生病臥床,沒法來工作,所以她才跑來求他收下她,並承諾一定好好幹,絕對不比她媽媽幹得差。
「那個可憐的婦人啊」
馬洛腦子裡想起3年前這個時候,那個叫愛蓮娜的婦人苦苦地衰求他,要在他店裡打工的情形,再看看眼前的孩子,個頭比同齡的孩子要稍高一些,眉宇間與婦人非常相似。
象約克城其他普通孩子一樣,薔薇頭戴一頂雪狼皮帽,身上穿一件長到腳踝的棉袍,外面罩著同樣長度的雪狼皮馬甲。馬洛記得那是去年愛蓮娜花掉了她三個月的薪水,硬磨著一個冒險者便宜賣給她的兩張雪狼皮做成的。
看著孩子奶油般滑嫩的小臉被冷風刮得通紅,尤其是那雙象大海般深邃的、濕濕的藍眼睛,充滿了對工作的渴望,馬洛心一軟,答應了她的請求,收她做了餐館洗碗工。
但是,他絕對不會因為她是個漂亮的孩子,就會對她格外照顧的,在這個殘酷的生存環境裡,任何人都必須*自己的努力,否則,只能被無情地淘汰。
「老闆啊,為什麼你不在院子裡打一口井呢?那樣我工作起來就會快很多了。」薔薇凍得發紫的小手不停地把洗好的碗放到另一個乾淨的大盆裡,一邊對居高臨下地站在旁邊看著她洗碗的馬洛提議道,一陣寒風刮過,她不禁縮了縮身子,往溫暖的廚房*了*。
「你以為我不想擁有自己的水井嗎?可是打一口井得花上百個金幣呢,我哪來那麼多錢啊,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到公用水井去打水吧。」馬洛吹著鬍子瞪著眼,從盆裡抱起一摞淨碗往廚房走去,嘴裡還在嘀咕著:「真是的,動作這麼慢,等你搞完客人都要**了!」
薔薇不好意思地朝馬洛笑了笑,奶聲奶氣地叫道:「謝謝老闆,我會加快速度的!」
「嗯!」馬洛哼哼著,把碗放到案板上,方便廚師取用。
「行啦老闆,人家還是個孩子,你就別要求多多了,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還在我媽懷裡吃奶呢。」大廚裡克把勺子在鍋裡翻得唰唰響,對馬洛欺負小薔薇感到極度不滿。
夥計們一聽都哄笑起來:「喲,6歲了還吃奶,你上輩子是奶牛變的吧。」
「你們這些傢伙,整天就知道偷懶,全都給我幹活去,客人們都在催菜啦!」馬洛笑得臉上的摺子皺得像包子嘴,心裡卻道,雖然她才6歲,但是至少她明白,如果她不能帶著食物回去,那麼她們母女兩個將會餓死街頭了。唉,這世道
當沙漏鍾指向八點的時候,薔薇終於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拖著沉重的雙腿往家走,雙手緊緊地抱著馬洛剛剛預付給她的報酬--兩塊黑麵包和幾小塊肉乾。
幾個冒險者突然從巷子裡竄出,把她嚇了一跳,急忙閃進街邊的陰影裡,不安地看著這幾個滿身酒味的醉漢從身邊走過,直到他們踉蹌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方才鬆了一口氣,重新回到街道上,急急地往家趕。
窄小、骯髒的巷子,低矮、冰冷的石頭房子,這裡居住的是生活在最底層的貧苦百姓,時明時暗的微弱燈光,就像屋內主人快要熄滅的希望,從破敗的門縫、窗縫裡傳出來,照亮了薔薇回家的路。
她走進了其中一間石頭房子,謹慎地關上門,盡量不讓冷氣往屋裡灌。屋裡沒有亮燈,也沒有生火,室內溫度和外面一樣低,只是少了刮得臉生疼的寒風。
「媽媽,我回來了!」薔薇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小小的身子熟悉地穿過外屋進到睡房。
孤清的月光透過爛了一半的木窗照在屋裡唯一的一張床上,薔薇*到床邊把食物放下,小手伸進被子裡握住了媽媽同樣冰冷的一隻手。
大概是受到薔薇冰冷的手的刺激,薄薄的被子下的人動了動,一聲輕微的呻吟,一個溫柔無比的聲音傳了出來:「薔薇寶貝兒回來了?」
「是的,媽媽,我還帶回來好吃的東西呢!」薔薇高興的語氣帶著點炫耀,這可是她得到的第一次工作報酬。
「辛苦你了,我的寶貝兒,你把燈點上,讓媽媽看看你。」
「嗯!」
薔薇在床頭的泥板上摸到火石,喀嗒喀嗒打了起來,就著點點火星燃著了小油燈,暈暗的光映在她燦爛的笑容上,頓時溫暖了婦人冰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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