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黑暗中才有光明(三)
「莫莫,」那澤語塞,千年之前的傷痕還是讓它裂開了,從來都是為他而笑的莫莫,唯獨這件事讓她無法灑脫,是他的錯,「這一次,我不會這麼做的,不會再把你置於危險的境地,更不會把你置於危險的境地,而不告訴你。」
莫莫輕笑,不自覺的扯起他的袖子繼續蹂躪:「我知道,我只是說著玩的,你不要當真。」
是嗎?別人不瞭解她,他認識了千年還不瞭解,無厘頭也好,調侃也罷,莫莫開玩笑從來都是最理直氣壯的時候,不手舞足蹈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有氣無力的說話?
不過,那澤輕歎了一口氣,他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陪著她讓她心安也許是他唯一能做的。懇求原諒不如用心去愛,莫莫要求他這麼做,他懂;感情和理智的步調不可能總是一致,她需要時間,他也懂,那麼,就給她也給自己時間吧!「累嗎,需不需要睡一會兒,我去弄吃的給你,嗯?」
話一出口,他就意識自己無心的話,會讓莫莫會誤會,果然,莫莫放開他的袖子,把頭靠在他懷裡,輕聲回答:「不用,我的功力恢復到了過去七成,天人之體,吃不吃都無所謂。不過,我想睡會兒,你等我睡著了,再走。」
不是問句,不是懇求,只是淡淡的陳述,莫莫以為他會離開,以為他會像過去一樣,在她睡著後離開。是默契,抑或是一種哀傷的習慣?
聽了她地話,那澤微微震動了一下,身體略顯僵硬,然後又慢慢的放鬆了下來,沒有開口,只是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像是在哄一個需要溫暖和安全的小孩。
多麼可笑,傷自己最深的人。也是給自己溫暖的人,剝開傷痕纍纍的過去,她卻只想躲在他懷裡,任性地哭泣。
千年之前,不停止的戰爭,跟現在地情形何其相似。那澤從不直接跟她說「不」,卻總是在脫不開身的時候哄她睡覺。有時候是她先裝睡著,他離開;有時候是那澤先催眠讓她睡著,然後不知他何時離開。每次醒來都是落寞,卻再下一次,當那澤問起的時候,仍然會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的點頭,只為了貪圖那清醒時不長不短的溫暖。
那澤感覺到胸膛的潮濕,拍著她肩膀的手轉而去輕揉懷中人地頭髮。他知道她在哭。為了他,也只會為了他才哭。在回憶裡,莫莫是笑著的,開心的時候笑著做著鬼臉,難過的時候笑著皺眉,很少很少哭。如果哭得時候,就是她最安靜的時候,不會發出一點聲音。
她第一次哭是什麼時候?那澤頭微微抬起,出神的望著空曠的殿堂,黑色骷髏燃燒著的火焰讓一切晦澀不明。
好像,也是在這裡吧?
「喂,壞人,你把我抓到天堂看風景也就罷了,為什麼這麼黑咕隆咚地地方也要帶我來?」莫莫推開侍從,衝到他面前直跺腳。「我警告你。快點送我回去啦!不然,我爸媽不會放過你的!」
「你暫時先住這裡吧。我不方便送你走,等哪一天我們勝利了,我自然會送你回去。」那個時候他仍然時天界大天使長,僅次於神的存在,從來沒有人敢說他是壞人,當然也沒有人會說他是天鵝妖這種奇怪的東西。
他奉神的旨意,要帶熾天使跟地獄的薩麥爾和魔物們戰鬥,沒有神獸當然不行,畢竟地獄最多地是各種魔獸。想要神獸,當然要去崑崙界,崑崙界的規矩很古怪,從來都是進去的使者只能有一人,當他迷路到焦躁的時候,莫莫出現了,本來他並沒有想節外生枝,偏偏莫莫又抓住了自己的翅膀。天使的翅膀是最純淨的存在,從來沒有人能徒手抓住過天使翅膀,即使最低等的天使,也會在第一時間內自爆來保持它的純淨。
可是他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抓住了,這讓他如何不起興趣?糊里糊塗地把帶出來,想隨手把她丟在天堂,等自己有空再問個清楚。可是想到她特殊地身份還有古怪的脾氣,又不放心,乾脆帶著她跟地獄地薩麥爾和魔物們戰鬥。
結果當然是出乎意料的,從地獄三頭犬開門迎接,他就發現了他真實的身份,無論是神獸和魔獸都受她的驅使,也就是說,有她的存在,薩麥爾號稱十萬魔物,不過是個擺設,更或許,依靠她的身份,崑崙界還會主動提供更多的援助,那一刻,他真的覺得巧合也是如此的完美,他不只一次的讚美神的安排。
可是,慢慢的,節節的勝利讓他覺得不快樂,他開始懷疑神的安排,他為什麼會漸漸的開始不忍心,為什麼看到她的笑容會難過,為什麼在欺騙她的時候會有那麼深重的罪惡感?如果神是萬能,能不能告訴他,他為什麼不想和她分離?!
他告訴自己,當最後勝利的時候,他要坦白的說出一切,求得她的原諒。可是莫莫沒有給他機會,他永遠記得在這座像征著榮譽的殿堂,他拉著她的手,告訴她第二天就可以回天堂,他會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莫莫那個時候正扯著他的袖子玩,聽到他這麼說,歪了歪頭:「你想說什麼,可以現在說麼?」
「明天說吧,現在我沒時間,」他另一隻手飛快的翻著手中的卷軸,「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如果我說,我明天要走,你現在也不能說麼?」莫莫晃著他的手撒嬌。
「走,你上哪裡去,我可不相信,你能自己回崑崙界?」他不以為然。
「如果我真的想走,你是留不住我的,」她氣嘟嘟的威脅,「快說!」
「親愛的,不要任性,」他微微抬起頭,漫不經心的哄著她,「如果我說我愛你,也留不住你麼?」
那是她第一次聽他說愛這個詞,雖然只是淡淡的語調,但還是整個人都蒙住了,不經意的,下一秒,眼角落淚。
「怎麼哭了?」他不懂,卻不由的開心,以為她是被打動。
直到她決然的離去時,他才知道,那一滴眼淚的意義。
「如果你說你愛我,留不住我,對於我來說,就好比你哄我早點睡,那更像是借口,」她的整個人在空間通道時模糊,也許是她以生命力為代價破開的緣故,空間之門蕩漾著濃濃淡淡的綠色,好像生機勃勃中枯萎,「你為什麼那個時候,說的不是,『嫁給我』?」
可笑的是,他還是不明白:「為什要說『嫁給我』?」
「為什麼?」莫莫的解脫的笑容是如此的美麗,「因為只有嫁給你,我才能理直氣壯的罵你混蛋,想怎麼打你就怎麼打你,再也不用裝什麼都不知道!你明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