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照影張了張口:「是的,事實上,這件事——」
「是就可以了,反正我都是要進去的,其他的,聽那澤怎麼說好了,」莫莫一手抱著還揮著白色翅膀的寶寶,一手捏緊拳頭,朝空中揮了揮,頗有點聖母瑪利亞的感覺,不過說出來的話一點都不搭調,「救我還不告訴我,如果他沒有滿意的答覆給我,我肯定饒不了他,我是他老婆,婚姻法規定我有知情權的!」
這是哪國的婚姻法?她自己定的吧!眾人滿頭黑線。
雲照影知道她在給眾人寬心,笑笑,沒有再勉強莫莫,遞給她一塊符:「那你自己進去要小心,我們就在外面,有事就摀住那澤的眼睛,捏碎這塊照明符,血族受不了這種強光,可以爭取點時間,我們衝進去搶人還是來得及的,呵呵!」
莫莫接過符,攥在手中,裝作很豪爽的樣子拍拍他的肩,把寶寶遞了過去:「大恩不言謝,回頭請大家吃餃子!」
靈兒抓住她的手臂:「姐姐,我不要吃餃子,讓我跟你去吧!」
「傻丫頭!」莫莫捏捏她的臉,一邊招手讓糊糊變身,糊糊立刻變得只有食指大小,藏在她左耳上面,她小心的把照明符貼身放在胸前,一切準備妥當,朝三人笑笑:「我到家門口了,認得路,你們就都不用送了啦!」
話說完,莫莫揮舞著拳頭,連退幾步,也不待眾人再回答,轉身奔向城堡的前門,強作堅強的笑容早已掛不住了,她連看都不敢看一眼掙扎著向她伸出手的寶寶。
在草坪上獨自奔跑,路西菲爾哭聲和含糊不清喊媽媽的聲音斷斷續續從身後傳來,莫莫的眼淚也跟著止不住的流下來。想起那澤抱著寶寶笑得一臉幸福的場景,咬著嘴唇,莫莫不敢回頭:那澤,不管你打算幹什麼,你都不該推開我們,你知道嗎?!
穿過天鵝湖,莫莫抬起頭看著這座不遜於任何神話中美麗的城堡,站在那白天仍然緊閉著黑金色雕花門前,心臟的跳動因為奔跑而感覺更加強烈,她伸出手,輕輕去扣門上的銀環「嗒嗒嗒……」
周圍很靜,連鳥兒的叫聲似乎都聽不見,只有門裡傳來「沙沙」的腳步聲,那一刻,她突然感覺到那澤曾在自己耳邊說要勇敢……
她會勇敢的,當一件事不可逃避,當一件事非做不可,當一件事錯過就是錯,當一件事不做比錯更可怕,勇敢,是每個人的本能!
抬頭望望被青山綠水環繞的城堡,莫莫努力展露出最優雅的笑容,雖然門裡面沒有陽光,不是她熟悉的世界,但那裡有一直給她溫暖的丈夫。
「吱呀」一聲,門開了,全身包裹著黑色衣物的管家奧斯頓取下面罩,優雅的彎腰鞠躬:「夫人,午安!」
「奧斯頓,請允許我回來。」莫莫微微欠身,這位老人做了梵卓家近千年的管家,是僕人更是長者。
「夫人,您不該回來,」奧斯頓的聲音毫無波瀾,彷彿在陳述一件非常平淡的事情,身體微微側了開來,抬起頭,棕色的眼睛透出歲月沉澱的睿智,「您幫不上任何忙。」
「是的,我幫不上忙,我所能做的,僅僅是回家看看我的丈夫而已,」莫莫手抵著門,輕輕攏了攏頭髮,「您沒有空間異能,您必須換好衣服,從城堡穿過走廊、花圃、水池,而我剛才只在門口站了一分鐘,我想,您在等我,不是嗎?」
「是的,我在等您,夫人,希望您為您的決定做好了準備!」
「這不是決定,」莫莫突然揚起一抹幸福的微笑,「這,是一種本能。」
「夫人,很高興您因此而回來,」奧斯頓再次鞠躬,這一次脫下自己的帽子,雖然站在門的陰影裡,但白色的頭髮仍然有幾縷被風吹落,「殿下因為幫助您醫治過重的傷勢,觸犯了血族的禁忌,正在接受元老議會的處罰——」
「什麼?!元老議會?!」莫莫整個人怔住了,原本她以為那澤為了救她,或許會妥協於吉密魑族的某些條件,至於雲照影要給他傷藥,可能是怕一些意外的爭執,卻根本料到元老議會會插手這件事!元老議會,那幫老傢伙都是成了精的人,呸,是成了精的鬼!
莫莫越想越驚慌,下意識的試圖越過奧斯頓往門內走去,卻被對方攔了下來:「夫人,請保持鎮定,殿下需要您。」
莫莫茫然的抬起頭,奧斯頓微微閃了閃身,她立刻明白了,奧斯頓的身後,有序的列滿了全身包裹著黑布的血族,以城堡為中心,半跪在地上,上半身貼著大地,似乎在做著某種禱告,城堡周圍隱隱透出灰暗色的煙霧,草坪、花圃,所有的植物都已經枯萎。
奧斯頓見她已經明瞭,便重新戴上帽子和口罩,轉過身,做了個邀請的姿勢:「夫人,請跟我來,殿下在二樓的棺殿。」
棺殿,莫莫想起了初次站在那座空曠的宮殿數蠟燭的情形,奢華而又莊嚴,詭異卻帶著生機,與眼前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截然不同,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跟在奧斯頓身後,莫莫盡量保持著平穩的走姿,當走到城堡二樓的轉角,奧斯頓停了下來,第一次不顧主僕之分,和莫莫平視,誠懇而謹慎:「夫人,介於我僕人的身份,只能送您到這裡,殿下被給予的處罰非常嚴厲,但如果反抗,元老議會對整個梵卓氏族的處罰將會更加苛刻。現在您唯一能做的,就是請在處罰時,務必讓殿下保持清醒的意識,夫人,拜託了!」
莫莫手摳進雕花窗,極力保持鎮定:「好,我知道。」
「如果殿下不能保持——」
「沒有如果,」莫莫截住他的話,「奧斯頓,沒有如果。」
奧斯頓低下頭,沒有說話,莫莫深吸一口氣,勉強笑道:「時間緊迫,我上去了,謝謝你,奧斯頓先生。」
說完,轉身沿著樓梯走上去,身後傳來奧斯頓略帶嘶啞的聲音:「外面的人,並不是只會趴著。」
莫莫沒有回頭,甚至連停頓都沒有,反而越走越快,原本無人駐守的棺殿,此時外圍已經跪滿了血族,每個人的動作與外面無異,只是由於在室內不用穿著特質的黑色衣服,他們臉上虔誠的表情一覽無遺,只是這副虔誠的面孔又是對誰?
棺殿門口沒有人阻攔她,門口的兩位血衣長老對著她從容的欠欠身,其中一位幫她挑起了銀紫色的門簾,似乎對於她的出現並不驚訝,莫莫轉念一想就立刻明白了,也許從她出現在草坪或者更早,他們就掌握了自己的行蹤。
莫莫沒有停頓的穿過門簾,一眼就看見了靠坐在宮殿左首寶座上的那澤,剪裁合身的紫色中古式格子外衣半敞開露出米色木耳邊的襯衫,更添了一份灑脫的氣質,原本緊閉的雙眼,在莫莫看向他的一剎那,驀的睜開,竟呆住了。
莫莫倚在門口,故作輕鬆的朝他擺擺手:「HI,帥哥!」
「莫莫,你怎麼會——」那澤想坐直身體,卻又倒了回去,臉色更加蒼白。
莫莫努力不去看那澤那鮮血淋漓的手,鼻子酸的要命,臉上卻仍然笑著:「今天太陽跟月亮賽跑,太陽輸了,飛機找不北,我就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