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黑了,是晴空。
雲照影的話在耳邊揮之不去,那澤覺得今夜的月亮特別的亮,讓他有種被灼傷的錯覺。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在書房裡忙碌,而是呆呆的站在莫莫的床邊打量著她沉睡的容顏。他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凝視著她安靜的睡容,以前,以前的以前是什麼樣子呢?
那澤無聲息的坐在床上,以前的以前他總會這樣看著莫莫的容顏直到睡意來襲,第二天醒來,又會睜眼看見她睡的一臉恬適的在自己身邊。後來,莫莫知道了他的作息時間,便努力的開始當夜貓子,想睡又拚命睜著眼睛看著他忙碌,用濕漉漉的眼睛無辜的眼神盯著自己,像出生的小鹿般,偶爾出門拿水遞給他,還時不時的撞到牆壁或者桌椅,然後一聲尖叫,把她自己嚇醒。
想到這裡,那澤露出了溫暖的笑意,伸出手輕輕佻開莫莫的劉海,然後去勾莫莫的小手指,側躺在床上,心裡默念數字:「1,2,3,4……」當數到二十七下的時候,莫莫捉住了他的手,放在臉頰邊蹭蹭,壓著他的手臂,在夢裡露出了笑意,一如從前。
那澤感受著她臉頰的溫度,展開笑容,她可愛的動作,讓他想起了那個屬於他們的陽光燦爛的日子。那一天,他有些慘淡的穿著黑風衣、隔熱靴,戴著著大口罩和墨鏡,第一次在陽光下,對著她,站在自家嫣紅的玫瑰園裡:「你嫁給我,好不好?」
「我又沒有嫁給你,我怎麼知道好不好?」她回答的一本正經。
「?!」
「傻瓜,」她伸手捉住他的手放在臉頰上蹭蹭,嬌憨中帶著羞澀,「我是說,我嫁給了你,才知道好不好啊!你發什麼呆,還不趕快娶我!」
嫁了才知道好不好啊,那麼,莫莫,現在,你覺得嫁給我好嗎?
回答他的是莫莫平穩的呼吸聲,他的笑容開始苦澀。
他以為十年的幸福生活足以說明一切,可是突如其來的改變讓他措手不及;他以為他是世界上最瞭解莫莫的人,可是他對莫莫的過往其實一無所知;他以為他的莫莫是平凡的、天真的永遠屬於他一個人的精靈,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答案是什麼,誰能告訴他?那澤有些難受的捂著胸口,露出自嘲的笑容,還有幾天過聖誕節了,他體內的能量又開始抑制不住躁動,血腥翻湧,提醒著自己。
聖誕節,屬於被上帝祝福的人的狂歡節,跟他這個不能見光的吸血鬼有什麼關係呢?!他的出生在詛咒中誕生,包括他的父親,也許因他而死的母親是愛他的,可是他卻不能觸及那種愛,只能與黑暗為伍的妖魔啊,真的不可以幸福麼?那澤的眼睛很澀,可是他不會有眼淚,能夠痛哭也一定是種幸福:聖誕節不是他的節日,而是劫數,他的莫莫已經忘記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他無意識彎曲的手指驚動了原本沉睡的莫莫,莫莫睜開眼,抓下他捂著胸口的手,目光裡充滿了關切。
「我身體沒事。」那澤扯出笑容,安慰她。
「那就是心裡有事,」莫莫裹著被子裡坐起來,仍就拉著他的兩隻手,「不要想瞞我。」
「你,」那澤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心裡有太多的疑問,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亂,莫莫需要他安穩的懷抱,壓下心中的痛楚,他挑了一個簡單的話題,「山陌是原本的名字?」
「就因為這個不高興,」莫莫抓著他的兩隻手舉起來,笑得有點調皮,「其實也沒什麼,是我爸媽取的名字,後來到孤兒院為了方便好記,就變成莫莫了,呵呵!」
「那,岳父岳母是幹什麼的?」
「嗯,我不知道,大概是開公司的吧,」莫莫不確定的搖搖頭,想了一下才回答道,「應該還算有錢就是了,我後來去的孤兒院是我家資助的。」
「哦,這樣,」那澤點點頭,似乎放下心來,「那莫莫在孤兒院的生活應該還好嘍?」
「當然,比哪裡都好,要不是為了上學,我才不從山裡出來呢!」莫莫皺皺鼻子,定定看著自己的手,有點想念孤兒院的院長和朋友。
山裡的孤兒院?那澤的心裡咯登了一下,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麼好,半晌,才說道:「莫莫你早點睡吧,你要是想回去,我們隨時可以去的。」
「真的?」莫莫開心的揚起頭,那澤也露出一個笑容回應她:「當然!」
莫莫盯著那澤的表情足足研究了半分鐘,突然壓住他的雙手,跪在床上,睜大了眼睛,神秘的說道:「我看你還有心事沒說吧,嗯?」
那澤的笑容僵在臉上。
「果然,被我說中了,」莫莫笑得很得意,歪著頭,表情十足的可愛,但是語氣卻故作老成,「是吧,是吧,還有話壓著沒說呢!你不要藏了,我知道,哼哼!」
「你知道什麼?」那澤不確定的問道。
「過聖誕節沒禮物傷心了吧?」莫莫拍拍他的肩膀,笑容可掬,「放心,我給你準備了,哈哈!」
「喔……」
「喔什麼喔,跟傻瓜一樣!」莫莫齜出白森森的牙,「我一猜就中,怕了吧?」
那澤有股吐血的衝動,不顧莫莫的掙扎,把她的頭壓在自己的懷裡,「是啊,我怕的要死,滿意了,睡你的覺吧!」
「啊啊,壞人!」莫莫捶打著他的胸膛,手舞足蹈的掙扎,「不要不相信,我真的有禮物……唔唔……」
那澤猛的吻住她,武力封殺,以免自己再聽下去會自殘,這種女人,他窮緊張個什麼勁兒,就算是神又怎樣,除了他,還有誰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