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的變幻總是奇妙的,正當人們都準備以飽滿的精神,昂揚的態度,甚至拿出隨身攜帶的手絹準備感動哭泣時,撒旦竊笑了。
「莫莫,我是——」裴迪剛剛開口。
「呲呲,砰啪~」一陣悶響傳來,所有人反射性的抬起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會場的主題雕塑,冰城堡的圓頂蓋正緩慢的滑向旁邊的另一座冰雕——維納斯女神像,伴隨著摩擦,水和冰不停的掉落,似乎現場的每一個角落都在震顫,雪做的閣樓已經開始坍縮。
正當人們不知道如何是好時,不知哪裡的電源突然出了故障,整個會場的燈閃爍了一下,突然全都滅掉了,這一切僅僅短短的十數秒,無止境的黑暗讓女生們下意識的尖叫:「啊~!」
整個現場一片混亂,哭聲喊聲鬧聲,老師的引導聲警察的呵斥聲伴隨著冰雪的摩擦聲,讓慌亂持續了很久。直到燈光再次打開,大家才發現,除了身上濕了一些,個別雕塑坍縮外,並沒有真正倒塌的建築。可是即便是虛驚一場,大家也沒有繼續宴會的興致,顧不得所謂的風度,紛紛狼狽的離開,可憐的老校長臉上一臉尷尬。
等到會場的人散了差不多,剛才離莫莫最近的夏芸臻仍舊手摀住嘴,發不出一點聲音,潘娜洛普只當她是被黑暗嚇壞了,扶著她離開了現場。可憐的夏芸臻,她一直在現實與幻覺中徘徊,因為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在熄燈的那一瞬間,她看到了什麼!為什麼莫莫和她老公『BIU』一下就消失了呢?!
顯然,那並不是幻覺,黑夜是最好的掩飾,莫莫確實被她吸血鬼老公趁亂帶走了。此時的她正一臉憤怒的坐在自家布藝沙發上:「這是怎麼回事?!」
「那邊不安全,所以,我帶你回家。」那澤斜靠在沙發的另一邊,表情淡淡的說道。
莫莫拍著旁邊的靠枕:「我問的是你為什麼不讓我把他的話聽完?!」
「有必要嗎?」
「為什麼沒必要,我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原本的姓氏,可是他知道,我想問清楚都不可以嗎?!」
那澤聽了她說的話,沒有回答,甚至連姿勢都沒有改變,他彷彿無動於衷的樣子徹底激怒了暴走的莫莫,吵架的時候最讓人無法忍受的事情不是對方情緒失控聲嘶力竭悲痛欲絕,而是恰恰相反,當你全身心的投入時,對方不想跟你吵架!
莫莫一個箭步衝到那澤面前:「回答我啊!要不然,你告訴我,為什麼那麼巧,是在他開口說話的時候雕塑開始坍塌?!為什麼那麼巧,他跟我一樣失去了記憶?!」
「難道你懷疑是我做了手腳?」那澤因為她的質問,平靜的面具果然開始瓦解。
「難道我不該懷疑嗎?你是如此的神通廣大!」莫莫已經氣瘋了,生活如一張白紙一樣攤在一個並不熟悉的人面前,所有的事情她都必須聽從擺佈,任誰都會失去理智。
那澤神色突然轉冷,雙手緊緊抓住莫莫的肩膀,一臉怒容:「會場坍塌不是我做的手腳,再說,就算是我做手腳那又怎樣,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妻子跟其他男人說著自己根本不知道的過往嗎?!至於他的記憶,該死的,我怎麼知道?!」
說到最後,那澤幾乎是吼出來的,莫莫從未見過那澤發怒的表情,一時之間呆住了:「我,什麼過往,我不是——」
那澤望著被嚇到的妻子,沉默了半晌,微微歎了一口氣,露出的苦笑掩飾不住哀傷:「莫莫,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你的姓氏,你知道嗎?!那麼重要的東西,即使你嫁給我,你也沒有說過。」
「我,」莫莫突然不知該從何說起,原本的怒氣、原本的忿恨都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只餘下深深的疲憊和沉沉的悲傷,「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我沒有告訴你,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失去記憶!」
她揚起頭,淚水順著臉頰滑下,眼睛卻一眨不眨的望著那澤:「為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告訴我,好不好?!」
那澤伸出手,用手指一遍又一遍擦拭她的眼淚:「我能告訴的,也只是我知道的,那並不一定是真相,不是嗎?」
莫莫聽完他的話,下意識的點點頭,然後整個人像尋找保護般,蜷縮在那澤的懷裡,臉枕在他的胸膛,那澤胸膛很溫暖,可是,沒有心跳。那一刻,莫莫甚至覺得世界也好像是靜止的,直到清晨的陽光從落地窗照射進來,她才低低的說道:「你去睡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那澤一動不動,似乎沒有聽到,良久,他才驚醒般,低頭注視著自己的妻子,手溫柔的從她長長的黑髮中穿過,透著濃濃的眷念:「好,我給你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