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因為不公,因為你對我們暗堂的不公……」
「放你媽的屁!」頂針剛才那一撲沒有救的了唐峰,不過他自己也沒有受傷,當他重新站起身來的時候,就已經站在了玄狼等人的對面。
現在聽到玄狼的叫囂,這兒個脾氣耿直的漢子再也忍不住了,猛的衝上去一腳踹到了玄狼的身上,他狠狠的罵道:「什麼不公?我們沒有站在陽光下的本事,不干情報幹什麼?沒有老大給我們提供這兒麼一個機會,你,你,你,還有你~」
「你們中有多少是在工地上,頂著太陽看人臉色,半死不活的熬著生活的?你們以前過的什麼日子?你們的老婆,孩子過的是什麼日子?再看看現在!」
頂針忽然轉過頭來,看著自己的那些兄弟,大聲道:「咱們吃的是什麼?喝的是什麼?穿的是什麼?咱們的老婆,孩子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這兒些在以前,你們敢想嗎?」
「你,敢想嗎?」頂針狠狠的瞪著玄狼,大聲道:「你不敢!因為你那時候過的豬狗不如!沒有老大給這的這兒個機會,不成為暗堂的一員,你現在還不定在哪兒個臭水溝裡醉酒呢,還不定在那兒個看守所裡蹲著呢!你能像現在這兒樣活的人模狗樣的嗎?」
「我呸!」頂針氣呼呼的道:「你是被豬油蒙了心,你是被慾望蒙了眼。你不念恩情,卻惦記著自己所做出的那點貢獻。你說不公平,好啊,可是在工地上你們被工頭剋扣工錢的時候,你們怎麼不跟他說不公平?
被人家有錢人踩在腳下的時候,你們怎麼不奮起反抗?你的老婆孩子病了,人家不給你打針,不給你吃藥的時候,你怎麼不給人家鬧?你們不敢!因為那個時候,你們活的不像個人,像個三孫子。現在一個個的知道自己是人了,知道不公平了?我呸!」
頂針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原本站在玄狼那邊的人有不少悄悄低下了頭。他們中有不少原本就是從軍隊上退伍之後,找不到合適的工作,而被迫當個小保安,上建築工地的。大好的青春年華都獻給了軍營,他們中甚至有許多是當時部隊中的佼佼者,訓練不僅刻苦,甚至身上帶著永遠都無法復原的傷。
這兒是他們的榮耀,卻不是他們在這兒個社會上生存的本錢。
可以說,是暗狼,和暗堂收容了他們,給了他們重新找回自我價值的平台,給了他們一個實現自我價值的機會。現在,頂針這番話當然是字字說到了他們的心坎裡。
唐峰見狀輕歎一聲,這兒就是人品啊,有的人是屬蛇的,在他僵直凍死的時候,你給了它新的生命,等他還過氣來的時候,第一件事情便是反咬你一口。而有的人呢,卻知恩圖報,飲水思源,深懷一顆感恩的心。
「哈哈哈……」玄狼忽然大笑起來:「罵的好,罵得好!老大,是我對不起你,是我辜負了你,卻跟這些兄弟無關!希望你能放他們一馬,我就是到了下面,也會想著您的好……」
說完,猛的朝另一支槍撲了過去,這兒一回,他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那支槍,唐峰如果想要再故技重施的話,除非先打中他的身體!
「砰……」槍一到手,玄狼便沒有一絲猶豫的將槍口塞進了自己的嘴裡,然後輕輕的扣動扳機。
鮮血,從他的嘴裡流了出來,順著他的手,滴落到腳下冰冷的地面上。
玄狼的動作太快了,他剛才的那一番笑聲,也的確是迷惑了不少人,就連離他最近的頂針,都來不及阻止,只是在他快倒下的時候,扶住了他的肩膀:「玄狼老大……」
玄狼的臉上帶著堅硬的笑容,嘴角快速的抖動著:「原來,原來死亡的感覺就是冷,冷而已。我,我把自己的罪孽都還了……」
說著,輕輕的垂下了手。
唐峰閉著眼睛,長長的吐了口氣,他的生命原本是不用這樣結束的,可惜,他自己選擇了一條錯誤的道路。而這兒條錯誤的道路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慢慢的走向前,來到玄狼身邊,唐峰輕聲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玄狼已經用他的鮮血,洗刷了他的罪名。也給你們求得了一條生路,現在,所有的人都主動到執法堂去交代清楚自己所犯下的事兒,這兒是你們唯一的機會,希望你們不要讓玄狼的死白費。」
叛亂罪原本是社團十惡不赦的大罪,其實別說是個社團,就是一個公司,一個小村莊,上位者最忌諱的也是有人時刻惦記著自己屁股下的位子。遇到了這兒樣的情況,任何人打壓起來都不會手軟。更何況本來就充斥著血腥,暴力,和黑暗的社團?
原本聽了頂針一番話,他們也覺得自己不是個人。心中雖然有些恐懼,卻也知道等待自己的下場是什麼,隱約中竟然有種解脫了的感覺。可是畢竟沒有一個人願意死,加入了華興社暗堂之後,他們見識到了這兒個世界更精彩的一面,酒精,霓虹,女人,權利,尊敬……
如若不然,他們也不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跟著玄狼走上這兒麼一條不歸路。
可是現在,唐峰這兒一句話,分明就等於宣佈是赦免他們叛亂社團的死罪了,一個個的頓時感覺像是蹦極一樣,從必死的懸崖上又跳了回來,那種從極度的絕望中突然獲得心生的感覺,讓他們對唐峰的感激躥升到了極點。
「謝謝老大……」一干暗堂的大小頭目全都對著唐峰恭敬的低下了他們的頭,這兒也是他們第一次在心中徹底的承認了唐峰這兒個華興社老大,對於他們的絕對掌控權。
「死罪難免,活罪難饒。」唐峰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輕聲道:「個人招待完之後,社團會根據你們的作為,分別做出不同的懲處。不過,暗堂你們是呆不下去了,還有不少兄弟會被迫離開華興社。」
唐峰這兒話一出,有不少人的臉色一白,慘哼一聲。
「不過,你們過去畢竟也是為社團做過貢獻的人,所以,還可以去華興集團報到。但是有一點兒我要提醒各位,但凡手上沾染了自己兄弟鮮血的人,我也沒有權利赦免你們。
自己主動招待出來的,社團可以給你一個痛快,同時照顧好你們的妻子兒女,以戰死的烈士相待。凡有敢隱瞞者,千刀萬剮凌遲處死,子女親屬,皆受連累。你們最好是好自為之!」
說完,唐峰慢慢的蹲下身子,輕輕的替玄狼蒙上瞪圓的雙眼。當他的手一搭上他的臉時,他的臉色便禁不住變了一下,隨即便又恢復了正常。除了離他最近的頂針,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慢慢的站起身,唐峰沉聲道:「好了,現在你們就在這兒裡等著,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膽敢擅自離開這兒裡者,以逃逸罪論處。執法堂的人很快就會來的,希望各位稍安勿躁。」
說完,對著頂針輕輕的一點頭道:「走,你帶著他的屍體,給我一起走!」
「啊,哦!」頂針愣了一下,才急忙抱著玄狼的屍體站了起來,默默的跟在唐峰的身後。
那些暗堂的小弟此時有不少雖然心中忐忑,小命難保,可是卻也不禁懷疑,老大要玄狼的屍體幹什麼?他們的這兒個念頭沒冒出來多久,便想起自己的身份,一個個的也沒有了深究和胡亂猜測的心思。
「將他的屍體放在這兒吧!」唐峰淡淡的道。
「唉!」頂針急忙答應一聲,將玄狼的屍體靠著柱子放好。他看的清楚,柱子後面一個個將腦袋都蒙在面具裡的大漢,正端著槍靜靜的對著他們剛才的方向。心中不禁一個突兀,這兒些人的氣勢怎麼看上去都跟劫匪似得?老大手底下什麼時候多了這兒麼一群人?
這兒個念頭一經冒出,便被他給摁了下去。在社團和軍隊,有的時候是一樣的,都需要遵守保密條例。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不該拿的不拿,不該知道的不知道。
無知是福啊!
唐峰回頭看了他一眼,見這兒個頂針眼神清澈,心中暗自點頭。或許可以考慮讓他接替玄狼的位子,他的人品是不用懷疑的,看他剛才被那麼多人所信服,在暗堂中也頗有威信。
嗯,或許在捉到了玄狼之後,他就能夠走馬上任了。
想到這兒,唐峰不禁蹲下了身體,在玄狼的臉上摸了起來。
頂針見狀立即眉頭一皺,耿直的毛病又犯了:「老大,死者為大,雖然玄狼老大所犯的罪十惡不赦,可他的確是死了,您又何必……啊?」
正說著,他忽然見唐峰從玄狼的臉上揭下來一層薄薄的彷彿人皮似得東西,而下面的玄狼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換臉,成了另外一個人,頓時失聲叫了起來。
「小新?」
唐峰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認識他?」
「嗯!他是玄狼老大的貼身侍衛,還是暗狼老大親自挑選的呢!」頂針輕聲道。
唐峰兩眼輕輕一瞇,歎口氣道:「我還以為這兒才是玄狼的真面目,現在看起來,這兒個玄狼是假的,真正的玄狼今晚根本就沒有出現!」
唐峰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剛才他在給玄狼合眼的時候,感覺他臉上的皮膚有些不對,那麼的乾澀像是假的一般,忍不住起了疑心,卻不想中了玄狼的調虎離山之計。
這兒個玄狼是假的,那真的玄狼在哪兒還用問嗎?
唐峰慢慢的閉上眼睛:暗狼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