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克南說的是漢語,有點兒蹩腳,含糊不清,彷彿是南方人嘴裡含著糖喊出來的。大概是怕唐峰等人聽不懂,他又高聲重複了一遍:「別打了,我們投降,我們投降……」
只是一輪兒交鋒,便能夠將他們的人給打的所剩無幾,這絕對是最精銳的軍人才能做到的。所以基克南很輕易的便判斷出了打自己伏擊的對手,Z國軍人。只有對這片森林行使主權的Z國,才能夠在這裡投入如此強大的力量。
沒有任何一支私人的武裝能夠有如此能力黑吃黑,要不然他們這些人早就被趕出這片森林了。更何況現在的Z國政府完全有理由往這裡派兵,只是基克南完全沒有想到的是,Z國政府的行動會如此迅捷。若是早點想到了,他又豈會帶著人遠離大本營來這兒賺點外快?
要知道,前些日子Z國政府也派出了三次隊伍,前來圍剿東突分子。而其中每一次派出隊伍的間隔都不下於十天的時間。可是這一次,距離上一次Z國大兵來襲才五天啊,基克南心裡的憋屈和郁
悶就可想而知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貪心害死人啊!基克南心裡懊惱的翻江倒海的,只可惜事實已經如此了,他就算是再鬱悶,再後悔,又有什麼辦法?
投降,只能投降了,不然自己這些人怕是沒有一個能夠活著走出這片森林。尤其是自己的腿還受了傷,就更沒指望了。好在Z國軍人的迂腐那是世界出了名的,雖然自己要背一個投降的名聲,可是活著不比什麼都好嗎?只要自己能夠逃過這一劫,日後就算不能捲土重來,報仇雪恨,也可以逍遙自在的過完下半輩子了。
基克南心中打著如意算盤,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樣,即便還不知道這個東西能不能救自己的命,可他還是本能的抱了個緊。
可是讓基克南鬱悶的是,他投降的話已經喊出去了,可是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才發現槍聲根本就沒有要停的跡象。反而因為他的出生聲,有幾顆子彈便硬生生的射在了他身後的大樹上,至於他周圍的泥土,更是被子彈給掀的像是篩子一樣。
基克南感覺自己心中一緊,額頭上的白毛汗冒的更勤了。這也讓他發現了一個很是讓人悲哀和洩氣的事實,人,隨著年齡的增長會越來越怕死,隨著錢財的增多,會越來越不想死。他,也不是例外。
以前的基克南,因為毆打了一個看不起他的貴族而從邊防大隊被辭退以後,為了證明自己,他孤身一人去非洲闖蕩,以一名普通僱傭軍的身份,在血雨腥風的戰火中淘換著屬於他的財富。可以說,那時的他是無畏的,也是無敵的。
因為他不怕死,再加上身手夠好,很快便贏得了一部分兄弟的尊重。而後,基克南帶著這些人,轉戰世界各地。哪裡有危險,哪裡便會有他們的身影。為了財富,基克南似乎根本就忘卻了什麼是害怕,什麼是死亡。不過,他的那些兄弟們卻損傷殆盡。
最後,基克南只能帶著早典絲和另外幾個同伴來到亞洲的熱帶雨林,這裡豐富的珍惜動物的皮毛和象牙,成了他牟取新的暴力的目標,雖然此時的他已經夠有錢了,可是基克南卻並沒有想到
收手。或許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上了現在這樣刺激的生活。
直到昔日那幫老兄弟一個個倒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當死神毫無阻攔的降臨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基克南才終於明白了什麼叫恐懼。現在,他忽然是那麼的渴望活著。
以前,他發現自己之所以不怕死,或許是因為死神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親切的親吻著他的喉嚨。
基克南握著槍,盡量的保持著一個戰士才會有的勇氣,此時他手下還能喘氣的,除了重傷的在不停的發出無謂的??以外,其餘的人權都恨不得連頭都埋進沙土裡,連聲都不敢出,更別提什麼還擊了。
不是他們懦弱,不論是誰連續看見自己的五六個同伴,剛大著膽子朝外胡亂放兩槍便被一陣兒無差別的槍林彈雨給覆蓋,怕是都會做跟他們一樣的選擇。那已經不能叫做還擊了,只能算是找死。必死的事情是沒有人會做的,尤其是這種沒有一點兒還手能力,鬱悶的能讓人吐血的死法。
這時候的他們,寧願一動不動的等著讓人上去戳死他,或者是被俘虜……
可是基克南卻不想等,生存的機會有的時候不僅需要你去把握,更需要你去創造。基克南可不想在這兒乾等著被人俘虜,與其那樣還不如自己主動投降,畢竟還有個為了自己手下這幫兄弟的由頭。
強忍著傷痛,基克南咬牙將自己的迷彩服給扯開,將最裡面的白色內衣給扯了一塊下來,然後放到他槍尖的匕首上。為了方便在叢林中開路,行走,也為了在偷獵動物的時候,能夠獲取更加完美的皮毛或者珍惜材料,他們這些人要麼就是自己帶一把砍山刀,要麼就是乾脆在武器上面裝上一把。
基克南選擇的是後者,所以此時他倒也省了不少力氣。舉起槍,將上面的白布慢慢的挪向樹外。同時,基克南大聲的重複著剛才的喊話:「別打了,我們投降,我們投降……」
說著,基克南還輕輕的將手裡的「白旗」搖晃了幾下,槍聲頓時變的稀疏起來。有不少戰士兒見了這一
幕,都不知道怎麼辦了。按照他們的老A隊長之前的說法,那可是要一個不留,全殲的。可他們也沒想到這幫看起來那麼囂張的孫子,會他娘的跟著倭國人學投降啊!
你說你們幹什麼不好,堅決反抗到底,直接被我們幹掉最是利索了,還整著一出幹啥?有不少戰士鬱悶的撅著嘴兒,不屑的撇著眼,可是手裡的動作還是慢了下來。畢竟他們中大多數人都在進軍營的時候學過一個政策,那便是優待俘虜。這可是老一輩傳下來的光榮美德。
唐峰也沒想到基克南竟然還會來這一手,他眼中流露著森冷的殺意,本想毫不留情的直接拒絕的,因為他想要留的活口,只是基克南一個。
只要基克南回答一下他跟東突有沒有關係之後,唐峰還是會幹掉他。所以唐峰才會故意在以開槍的時候,選擇了基克南的腿兒,而不是他的心臟。
不過,唐峰忽然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他嘴角輕輕一勾,不由得露出一絲兒邪笑。唐峰輕輕的移動著手裡的狙擊槍,對準了一個抬起頭
,滿臉希望的老外,嘴裡輕聲道:「全體停止射擊,注意警惕……」
說完,手指兒微微一動,隨著一聲清脆的槍響,剛剛還如火如荼的戰場頓時變的如死一般的寂靜。
「噗!」一朵兒鮮艷淒美的血花,在唐峰射中的那老外眉角中間盛開,那一臉的希冀彷彿是被時間給凝聚成的雕像似地,生動,傳神,還帶著一種對生命的吶喊。在臨死前他在想什麼?沒有人知道。他的作用,只不過是可悲的成為了唐峰表示停火的目標而已。
「不……」基克南沙啞著聲音,眼睜睜的看著最後一名老外兄弟,在他不遠處的那一棵樹後面倒了出來。死不瞑目!
「為什麼,為什麼在我們投降之後,還要再開槍?」基克南一臉激動的從樹後跳了出來,瘸著腿,像是瘋子一樣對著唐峰他們的方向怒吼道。此時的他似乎是完全忘記了害怕,只想要為自己的兄弟討一個公道。
剛剛子彈的方向被他捕捉到了,以
基克南的經驗,自然能夠判斷出,開槍殺死他這名同伴和打斷他腿兒的,應該是同一個人。一個囂張,瘋狂,卻又冷血無情的狙擊手。
說他囂張,瘋狂,是因為從開戰到現在,他竟然連窩都沒挪動一下。狙擊手入門第一課學的戰術規則便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狙擊手其實是一個美化的說法,說白了便是一個打黑槍的。
你一個打黑槍的,陰了人之後不跑,不怕人家報復嗎?唉,可這個傢伙就是沒跑,顯然是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更是沒有將他們的報復看在眼裡。這不是囂張,不是瘋狂是什麼?
基克南握著槍的手兒不由得一陣兒用力,指節都變的有些蒼白。
「呵呵,我想你搞錯了一個概念。」唐峰絲毫不為所動的將手中的槍對準了色厲內荏的基克南,眼中卻滿是不屑。一個不怕死的戰士只會用自己的槍來表達他的憤怒,而不是用嘴巴。很顯然,基克南的意志已經垮了,還沒有發一槍的他,便被這突然而至的毀滅性打擊給打垮了。
這樣的人對自己,幾乎可以說已經沒了一點兒威脅,不過唐峰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因為他知道,在戰場上,哪怕只是一個微小的疏忽,也很有可能會讓自己送命。唐峰當然不想被人交代在這兒。
小潔和姚遠通過狙擊槍的瞄準鏡四處搜尋著可能給唐峰帶來傷害的目標,他們的任務便是守護唐峰,將所有的危險都扼殺在搖籃中。
「你是宣佈投降了,可是,我還沒說接受投降不是嗎?」唐峰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淺笑:「既然沒有接受,那你們就不算俘虜,只能算是敵人,那我不趁現在削弱一下你的力量,等一會兒你萬一要是反悔了,我停戰半天卻沒撈到一點兒好處,豈不是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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