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飛並沒有說謊,這刀的確是田雄贈給他的。不僅他,洪幫八大戰將,各堂的正副堂主,還有田雄所器重,特意提拔的年輕俊彥,都有這樣的贈刀。不過即便是這樣,這刀在洪幫中的數量也不過二十把左右,由此可見他的稀有。
這刀不僅代表著田雄的信任,代表著刀的主人在洪幫中的地位和榮譽,刀的本身也異常鋒利,非常實用,比起右手等人用的唐刀都斯毫不遜色,甚至還尤勝一籌。吹毛斷髮不敢說,如果用好了還能削斷敵人的兵器。狼天風的兵器被斷固然是因為段一飛精準的眼力和超卓的刀技,可也從另一個方面說明了這把刀的鋒利程度。
以狼天風的身份,他的刀又怎麼可能是個尋常貨色?若非手中寶刀,就算段一飛能連續劈中一個地方二十下,也不一定能夠削斷狼天風的鋼刀!更何況段一飛得到這把刀已經有五六年了,比華興社的歷史都要長。這把刀伴隨著他走過了多少血雨腥風,救了他多少次性命?就算是一把普通的鋼刀,只怕也有了深厚的感情,段一飛當然不會就這樣輕易將它丟了。
從丟下武器就可以看出狼天這個殺手精英跟段一飛的區別來。對於殺手來說,只要能夠殺掉敵人,用什麼都行。所以王勝一讓他們放下武器,狼天只是想了一下厲害關係,便立即照辦了。對於殺手來說,他們不會讓自己倚賴上一個武器,喪失了機動靈活性,那樣只會讓他們的任務失敗,死的更快。
而對於段一飛這樣的幫派大哥,道上高手來說,他們相信自己的武器甚至要超過任何人。所以,此時聽見王勝的這個無理要求,段一飛自然是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絕了。當然,段一飛這麼說也有著拍馬屁的成分在裡面。老大田雄畢竟就在後面戳著呢,聽見自己這麼珍惜他贈送的戰刀,那以後他還不更加信任自己,重用自己?
雖然是一個粗人,可是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作為一個在死神的手掌上跳舞的黑道帶頭大哥,段一飛當然也有著自己那一套特有的生存手段。
只不過這一次他的算盤卻顯然是打錯了。他的話音一落,田雄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只不過不是表揚,而是斥罵:「笨蛋
,你這麼說,不是逼著那右手讓你放刀嗎?」
果然,田雄的話音還沒落,段一飛還沒明白過來田雄是什麼意思的時候,王勝便嘿嘿一笑,說話了:「段堂主果然是好手段啊,那我倒真的很想開開眼,您是怎麼腦袋丟了,也不丟傢伙的!」說著,王勝一伸手,牛?立即知機的將他的沙漠之鷹遞了上去。
王勝嘴角掛著邪異的笑容,接過槍後便對準了段一飛的腦袋,淡淡的道:「段堂主準備好了嗎?我可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右手,你……」段一飛臉色頓時變成了豬肝樣,他怎麼也沒想到,王勝竟然拿住了他表達決心的話不放,現在甚至要逼著他現場表演了。腦袋丟了傢伙也不丟?那也就是說說而已,我他媽的要真辦到了,你狗日的還不他媽的給嚇死啊?
段一飛很沒有風度的在心中狠狠罵了幾句,而實際上他們這些黑道上的人物,尤其是他和王勝這兩個出了名的淫人,有風度的時候還真不多。
「怎麼了,段堂主,是不是不相信我的槍法啊?我告訴你,我的槍法雖然不是百步穿楊,指哪兒打哪兒,可打哪兒指哪兒卻也是一點兒問題沒有。像你這麼大的塊頭,你放心,最多也就是瞄準你的腦袋,結果打到??上去了,基本上也算是個神槍手!」王勝輕輕一笑,手中的槍口故意上下這麼移動兩下。
狼天等人差點沒笑出聲,瞄著腦袋打中??,天底下有這樣的神槍手嗎?段一飛身邊的洪幫小弟聽王勝這麼一說,還真有一種向旁邊躲一下的衝動。早知道不離這個段一飛這麼近啊,現在好,如果這個華興社的右手要是想打他的??,那豈不是子彈藥飛到自己的腦袋上來了?
段一飛聽了王勝的話鼻子沒差點氣歪了,之間他臉色發白,又帶著點青,還因為生氣過度可能導致呼吸不暢,以至於憋的有點發紫,總之,現在基本上已經分不出什麼顏色來了。他知道王勝這是故意在耍他,可正因為如此,他才更生氣。就算現在兩人的江湖地位差不多,可自己出道在前,怎麼也算是個前輩吧?更別說真要說起來的話,華興社的實力比起洪幫來還差著一截了。
可現在,他堂堂的洪幫堂主,八大戰將之一的猛人,竟然被一個龜縮在西北稱孤道寡的小幫派的堂主給戲耍了,這可真是叔叔可忍,嬸嬸不可忍。
段一飛腦袋上的青筋一股一股的,握著鋼刀的手也青筋突起。眼球上開始蹦出一道道血絲,顯然是到了爆發的邊緣!雖然王勝的沙漠之鷹就對準了他的腦袋,可是照著段一飛的暴脾氣,他還真有種不管不顧的衝動!
敢如此羞辱老子?就算是死,老子也要讓你知道,咱是不是鐵打的漢子!
只可惜,有人不給他這個表現的機會了,或者說,不願意看著他這員洪幫猛將就這樣跳出去白白送死:「放下刀!」耳麥中傳來了田雄的聲音。
「老大!」段一飛喉頭哽咽,渾身一顫,彷彿是被冷水給潑中了,然後凍住了一般,渾身僵硬。
「我說放下刀,段一飛,你聽見沒有?」耳麥中田雄的聲音顯得壓抑
而又憤怒,顯然是很不爽王勝現在提出的這個無理要求,這擺明了是得寸進尺敲詐勒索的無賴行徑嘛。還華興社右手呢,簡直就跟他的老大一樣是個流氓!田雄心中也呼哧呼哧的罵著,可在刀和人的選擇上,他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人。
「一飛,刀沒了,我那兒還有,可是如果你沒了,你讓我上哪兒再去找一個天狼堂的堂主?」田雄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只不過這一次卻是用上了罕見的商量的語氣,更準確的說是祈求。本來田雄是說不出這樣的話的,至少說不出這樣的語氣。可是現在,因為一個耳麥的緣故,田雄竟然也難得的沒有流露出他老大的架子,尊嚴,和面子,顯得虛懷若谷,求才若渴。
段一飛渾身一顫,眼中濕潤,看向王勝的眼神卻帶上了凌厲的彷彿刀子一般的殺機。如果田雄在這兒的話,段一飛甚至會跪下磕上兩個響頭!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跟著這樣的老大,他段一飛就算付出性命又何妨?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便拉攏住了一個大將誓死相隨的決心,狡猾的田雄又做了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噹啷!就當王勝的手舉得都有些酸,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段一飛終於將自己的刀輕輕的丟在腳下!一道火花閃起,冰冷的刀身和地面相交,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嘖嘖,段堂主果然識趣啊!」王勝收回了搶,隱在暗處的臉上卻不由得眉頭微微一皺,怎麼感覺他眼前的段一飛跟情報中的不太一樣呢?這狗日的難道練了什麼龜派氣功,或者是葵花寶典之類的,需要將自己的傢伙給切掉的玩意?要是沒有了??子,那王勝完全理解段一飛此刻的變化!
「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段一飛絲毫沒理會王勝的挖苦,只是冷冷的瞅著他淡淡的問了一句。要是眼神能殺人的話,只怕此刻王勝早就被他給凌遲至死了。
本以為自己已經按照他的要求做了,對方應該放人了。可沒想到,王勝一開口,便很自然的大聲道:「不行!」
「你還有什麼無理要求?」段一飛怒吼道。他差點沒給氣的一
??坐到地上。此時的段一飛就像是憤怒的獅子,憤怒的神色跟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笑容的王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王勝似乎玩上了癮,絲毫不為所動。你連剛才那麼無理的要求都答應了,就算我再提什麼要求,你不還照樣得答應嗎?得意的一笑,王勝搖頭道:「段堂主說笑了,我剛剛提的要求都是很合理的,怎麼能叫無理要求呢?」
「你們半夜三更聚眾在我華興社地頭上鬧事兒,作為地主我們當然要管一下了。不然,任由你們火拚影響了周圍人休息的話,那可就罪大了。所以,收繳你們的武器不是很合理的嗎?至於要求你段堂主也將傢伙放下,那是因為我們要遵循公平公正的原則,不能厚此薄彼。俗話說,人權上我們都是平等的嘛!更何況你段堂主威名在外,我這麼做也是無奈之舉啊!」王勝滿臉唏噓,換上臉色很認真的道:「其實我是很希望得到段堂主你的理解的。當然,你要是不理解的話也沒關係,只要照我說的辦就行。」
段一飛呆呆的看著王勝,一時間欲哭無淚。真是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一個黑社會,行使著警察的職責,跑到這兒又放煙火,又打槍,反過來還說自己擾民?現在又跟自己談什麼人權,談什麼公正,平等?然後還要自己理解他?他媽的,自己怎麼就一不小心跟這麼一個不要臉的人齊名了呢?
不止是段一飛這麼想,洪幫和狼群的人這麼想,就連王勝身邊的人都不由得向旁邊挪開了身子,臉上露出了我不認識此人的表情。
大概是感受到了眾人鄙視的目光,王勝不由得尷尬的一笑,輕咳一聲大聲的宣佈道:「段堂主不是問你們為什麼還不能走嗎?原因很簡單,你們現在已經是老子的俘虜了,想走?可以,必須得先將等同於你們身價的贖金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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