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泊林在江寧銀行住的並不舒服。
江寧總行行長僅僅是一個稱號罷了,沒有底下人的支持,他做什麼都不順暢。
拉攏的伎倆只在中層幹部身上發揮了一點作用,江寧銀行高層與陳易利益相關,某些已確定了陣營的積極分子更要明裡暗裡的抵抗,希望頂掉傅泊林上位,至少是保住如今的位置。
身為央行空降幹部的傅泊林唯一能開出來的就是空頭支票一央行明確不予兌現,除了自己帶來的律師和會計師,竟而是一昏狐家寡人的架勢,不止西京吃驚,連他自己也渾身不自在。
好在西京的宣傳攻勢一如既往的強大。每天播放新聞和看報的時間,也是傅泊林最快樂的時間,好像記者們編造的未來已經實現了似的。
中午12點45,辦公室門準時被,「梆梆」敲響。
熟悉傅泊林的人都知道,此時是傅泊林一天心情最好的時間,有什麼壞消息和要求,就要在這個時間說出來,果斷降低他的快感。
律師們戲謔的將之稱作,「割包皮」。
傅泊林毫不知曉的說了,「進來」等於將泌尿科醫生給放進了門。
「老闆。」來人眉開眼笑的吊著眼眼袋,酒se財氣俱有。
「老余啊,抓到痛腳了沒?」傅井林,「啪」的關掉了電視,收斂笑容,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大機關出來的小職員那是什麼眼神?麋眼,別說是yu蓋泥仗的掩鈽了,真的藏一粒偉哥在huā盆裡,他們都能發現。
老余是老麋了,一眼就看出,「老闆」心情正好,於是毫不猶豫的進行,「環切手術」:,「老闆,金生證券的賬快查完了」但東南亞的部分不好處理啊。另外,加班費不夠開支了」您看?」
「查出東西沒?」
「有一點。」老余開始上麻藥,道:,「我們發現陳易和印尼紙業集團關係不淺,前段時間,曹淵借款的那家公司就是印尼紙業集團。」
傅泊林偏著腦袋想了一下,「噗」的一聲」笑噴了,道:,「曹家的白癡兒子,借陳易的錢買陳易的黃金,然後把黃金存在陳易的名下9」
他在銀行做了這麼多年,一旦看透了財務關係,紙糊的小秘密自然就戳穿了。
老余笑呵呵的點頭,說:,「是啊,曹家完全讓陳易給唧了。」
「今年的新年會有意思了,曹家的臉就在舞池裡蹭吧。」傅泊林笑的肚皮都在抖。雖然是同一陣線,但笑話別人的屬xing是天生的,和陣營沒有關係。
老余悄然的看了傅泊林一會,覺得麻藥上夠了,掏出手術刀開割道:,「老闆,金生證券是陳易四分之一的企業了,咱們這個星期加班了1萬多個小時,您看是不走向總行申請一下加班費?」
傅泊林拉人出來,正常的薪水和出差開支都是由總行財政支付的,但會計師們加班查賬是常態,加班薪水就要從專碩資金中開支。
300多名會計師一個星期加班1萬多個小時並不算多,但若是開錢的話,至少得要1000多萬才行。
傅泊林的快感終於被閹割了,鬱悶的皺眉道:「如今這麼多人,要減少一點加班時間了,效率第一,知道嗎?」
老余規規矩矩的說,「是」卻沒往心裡去。一群人出差在外,又沒什麼娛樂活動,晚上不賺點加班錢怎麼得了。
傅泊林大約也是明白的」伸手在日程表上記下了數字,再次不耐煩起來說:,「還有什麼事?」
,「有點小事。」老余的手術刀還沒放下呢。
,「嗯?」
,「今天早上,我們的人出門的時候發現」都有人跟著。」
傅泊林一驚,不自然的壓低聲音道:,「跟蹤?」
有跟蹤說不定是好事,說明接近陳易的,「痛腳」了。
老余卻不準備繼續給傅泊林麻藥了,直接道:,「不算是跟蹤,他們都是大明大方的跟上去的。」
說著,他操作打開了辦公室側牆的液晶電視,調出一樓的監控畫面道:,「您看這些年輕人,全都是陳氏武棺的學員,一旦有我們的工作人員出去,他們就有一個人跟著,不管是吃飯上廁所等等,任何事情,就跟在你身後,不說話不干擾。我們有個幹部回了湧店,他們就守在湧店的大廳或者樓道裡」
呲啦。傅泊林由宣傳帶來的所有快感皆被切除,重新回到了鬱悶的現實中。
,「這就是地頭蛇啊。」傅泊林搖著頭。不用老余再介紹,他也能明白現在的情況。
央行派駐在江寧的會計師和律師加起來大約400人,那陳氏武棺只要派逡800多人出來,就能一對一的盯死了這些人。他們大搖大擺的跟在會計師和律師身邊,不用做任何事情,就能瞪擾的己方雞犬不寧。
另一方面,他們也等於是掌握了己方的所有動向。
這是純粹的陽謀。陳易不用偷偷的偵察傅泊林在做什麼,他乾脆就是讓傅泊林和他的人手什麼都做不了,至少是任何隱秘1事都做不了。
傅泊林不懷惡意的猜想,在這樣的壓力下,這些國企出來的會計師和律師,有沒有膽量繼續審計陳易的麻煩。
「你有什麼想法?」他問老余。
後者謙卑的低下頭,笑道:「我覺得,不理他算了。」
傅泊林「。蘿」了一聲,心裡罵句滑頭。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沒啥主意。
「怪不得古代的封疆大吏敢明目張膽的搞風搞而,我看陳家也差不多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余湧se財氣的一笑,倒退著把門給關上了。
傅泊林深深的陷入椅子中,有點困乏的點起煙來,吐出憂鬱的煙圈。
就算是【中】央王朝時代狗欽差大人,拿著尚方寶劍查出虎頭蛇尾的葫蘆案的也大有人在。
看戲劇裡的八府巡按大人,要是沒有突破口,異地他鄉照樣是一籌莫展,指不定被人伏擊全滅都大有人在。經營多年的地方勢力在各方面前佔有優勢,非得【中】央給予極大的人事權力的時候才有撕破鐵網。
不過」僂泊林只是前哨,他必須查出有價值的信息,才能有真正的欽差大人攜尚方寶劍而來,江寧銀行的行長,已經是上面所能給予的最大人事權了。
「還是要從銀行入手嗎?」傅泊林抽完了一支煙」也沒有做出決定。
銀行人查銀行人,那不是一般的辛苦。而且江寧銀行也沒有明顯的疏漏,他也沒把握拉來更多的人手了。
這麼想著,傅泊林撥了專線電話回家,原本想好的曹家笑料也沒用出來,直接說了江寧的情況。
電話另一端沉默片刻,回道:「我再給你2000萬的辦案資金,省著點用。隨時通知我最新情況。」
傅泊林失望的掛掉電話。
人跟人的盯梢幾乎是立刻發揮了作用。辦公室內人心惶惶,誰沒看過好萊塢大片啊凡是yīn謀論的電影裡,查賬中的佼佼者總是第一個被做掉的貨se。主角英武神勇的背後,是一個個死掉的會計師的U
盤和賬本。
老余像是武大郎拍a片似的,圍著首要的幾個會計師團團轉,一會伸頭一會縮頭的,動作語言頻出,務必要讓他們能安心工作。
傅泊林看的氣悶,乾脆出了辦公室。
一下樓,某位武棺學員就站了起來。
「做什麼?」傅泊林威勢俱顯。來自西京的高幹聲望加成,讓他的背影高大如山。
武棺學員笑笑,一句話都不說。這可是奧加庫人培訓出來的樣兒。明哨是和暗哨一樣重要的盯梢手段,就像是外交武棺在情報組織中發揮的作用一樣,光明正大的收集來的普通情報的重要xing並不弱於sī下裡的秘密情報。
傅泊林是有身份的人,不滿的瞪了武棺學員兩眼,終究沒有發作。
他也沒有發作的基礎」這裡可是江寧,不是西京。事實上,就算在西京的日子裡,他也不敢肆無忌憚的發火。
寫字樓的大廳例外都是人,身材強壯」沉默不語的年輕人全來自武棺,就等著自己的目標人物下班。
傅泊林看了幾眼,yīn沉著臉出門」身後始終跟著灰se衣服的「盯梢」。
「囂集!」
他暗自說了一句,直接來到停牟場坐上自己租來的寶馬。
油門踩到底,輪胎頓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傅泊林嘴角lu出一絲笑容,尚未收回的當口,就見灰se衣服的武棺學員小跑兩步,站到了一輛橫向開來的豐田SUV。
接下來,不管他是在街道上狂奔也好,學習電影穿越商場也罷,灰se衣服的武棺學員始終跟在屁股後面不離不棄,最遠不足百米,最近不到1米。
傅泊林終於煩了,一扭頭,找了個高級餐廳坐進去,還沒打開菜單,就見灰se衣服的武棺學員出現在窗戶的另一邊。
這廝竟然是守在了餐廳門外。
「經理!」傅泊林招手叫來了餐廳負責人,指著灰衣服道:「你能不能讓他離開?」
「這個……」經理有些遲疑。
傅泊林拍出100塊錢,以示自己的財大氣粗。
江寧的高級餐廳多是學習歐美,服務尚在努力,小費的功用已經得到了極大體現。
經理悄然揣起鈔票,走出了餐廳。
一會兒,就見灰衣服掏出張證件,經理鎩羽而歸。
「怎麼了?」傅泊林比經理還著急。
「他是陳氏武棺的學員。」經理yu言又止。
傅泊林急了,連道:「快說。」
「他說在監視你,讓我看好後門,隨時打電話。」經理說完,低頭就走。
傅泊林一陣氣惱湧來,血壓登時升高。
太沒有王法了!
不用說,連他堂堂行長都進逼這種待逼,手下的那些會計師就別想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