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拉城內的貴族會議不斷,比戰爭前期還要多了數倍。
無數的大貴族,猶如待宰的雞鴨魚豬,臨上桌的兔子老鼠,瘋狂的串聯鬥爭。加薩耶家族是馬拉城延續近千年的大家族,十足的貴重世家,他們積累的資金巨萬,可花銷也是非常大的,而且就像是正常的企業和公司一樣,現金是他們維持穩定的潤滑劑和維生素。只要有丁點的機會,加薩耶就不會放棄找回家族的錢,哪怕只有一半,那也是數年的辛苦積累。
只是,誰家的錢都不是從天上落下來的,路有凍殍的豪門世家連道德良心都可以不要,何況同盟友誼乎。
這麼鬧騰了兩天,加薩耶好說歹說,總共弄到了5噸的貴金屬——要說他也是了不得,空手套白狼賺了15億美金。對於西大陸的窮苦人家來說,這些錢能買上10萬的奴隸,上萬的漂亮小姑娘。換言之,加薩耶家族的名望,就能生生換到5噸的黃金或鉑金,非常之昂貴的聲望.工。
然而,5噸畢竟是不夠的。
銀森沉神術騎士當天提走錢的時候,就只是說了一句「不夠」,竟是連個條子都不留一張,加薩耶也沒有辦,於是就想拖一拖,希望能出現一點轉機,例如水龍神殿反應過來,派幾個神術騎士過來,那就解決問題了。
然而,銀森沉得到陳易的授意,每天都往加薩耶家族走一遭,日日不落,像是上課一般準時。而且,他每次至少要提走1000枚蜒螺貝,用他的話說「1000蜒螺貝只是出動神術騎士的費用,不算在包稅中」,這就等於是拖延的滯納金或利息。對此,加薩耶是恨的牙癢癢。在—個用重金屬貨幣,極少有通貨膨脹的城邦中,利息其實是相當不道德的,因為沒有通貨膨脹,一年後的錢和一年前的錢的購買力是相同的,於是利息就缺乏生存的土壤。而1000枚蜒螺貝的利息,不管怎麼算都是太高了。
但加薩耶能反抗嗎?
先是現金全被提走,其後是家中的各種貴金屬器皿,繼而是祖上傳下來的武器……等到銀森沉要搬雕像的時候,加薩耶總算是受不了了,開始一家家的各個擊破,試圖從每家貴族手裡弄點錢出來,這一輪,他不僅把西江水寨的威脅手段用上了,還把自家積存多年卡人家脖子的手段給用了上來。
就是如此,也不過又弄了5噸貴金屬。
加上他自家的10來噸,總共整來了20噸,但距離30噸的目標,依舊是可望而不可及——加薩耶還考慮著,能重新把自家金庫充實—下。
他閉門造車的想了一天,銀森沉又來了。
「神術騎士閣下。」加薩耶有氣無力的道:「我家裡都要被您搬空了,您看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通通拿走吧。
銀森沉斜著眼,問:「真的?」
加薩耶一看人家認真了,他就軟了,家裡還有房屋地契呢,別真的讓弄走了,那就買都來不及了。
他現在無比的慶幸家裡的私兵部上了前戰,否則祖上積攢的盔甲武器和坐騎估計會和留在家裡的那些次品一個命運。
「我給你指條明路。」銀森沉轉述陳易的原話。
「哎?」
「明天這個時間,你帶著有錢的傢伙們,從塔樓上,往神奇山看。」
「看什麼?」
銀森沉放低了聲音,道:「我們要炸了神奇山。」
「你們……要做什麼?」
「炸了神奇山。」銀森沉的聲音提了起來:「明天這個時候,你們看吧,等山沒了,火焰上來了,你再和那些有錢的傢伙談,告訴他們,要是再吝嗇話,我們就再進城來收錢。」
加薩耶其實並未完全理解銀森沉說的話,但這是一條路子倒不錯。
第二天中午,他就藉故將本城的貴族都給拉到了塔樓上,陪同的還有七八個商人。比起貴族們來說,商人們的資產並不多,他們只是相對於貴族花銷較小罷了,用現代式的語言解釋,那就是成本較低。
不過,成本決定了政治地位,貴族們的花銷雖大,卻能因此獲得政治上的好處,而商人們雖然省之又省,卻在政冶上的地位較低。在以城邦為單位的神廟商業世界中,他們之間的距離也並不是很運。成的商人必能成為貴族,而大貴族也都是商業代言的典範。
主祭閣下也來了,枯黃的臉盤,簡直像是加薩耶的兄弟一樣。其他貴族也好不到哪裡去,各個都枯瘦的像是青春期的昆蟲。
「這裡看不到神奇山啊。」主祭貼著加薩耶的耳朵說話,險些將舌頭碰上去。
加薩耶噁心的甩開這老頭,憑欄如幽幽之女,道:「人家是這樣說的,我們看也就行了。」
主祭也憑欄垂首,像是個自殺死掉的青樓女子似的。
他瞅著西面老半天,「撲哧」—聲,竟笑了出來。
「又怎麼了?」加薩耶對神廟的尊敬蕩然無存。
金庫放人家洗劫了,屁都不敢放一個的神廟,有什麼尊嚴。
主祭兀自不覺,想起有趣的事了,還笑呵呵的道:「我是想起來鐵坊的那些老頭子了,找了我好幾天了,想要讓我把神奇山給他們拿回來,開玩笑,我怎麼拿回來。
「哦?今天要炸了,他們不得炸窩了?」
主祭狠狠地扣著塔樓堅硬的石窗,出氣似的道:「他們以前厲害的時候,讓他們增加供應,就是一條又一條的,現在好了,要用我們了……」
「也用不上了。」加薩耶如今就像是個普通老頭,一肚子的埋怨。
「用不上最好。」
主祭這句話說完,塔樓突然抖動了起來,而且是大幅度的抖動。
「龍神震怒!」
一聲驚天動地漫響,從平原上向四周擴散著音波。不少鬥技級的騎士自動打開了防禦屏障,以抵禦那波濤般的衝擊波。
「是山炸了!」
一群貴族都擁到了塔樓西邊,看著遠方筆字形升起的雷雲。
「真的把山炸了?」
「去看看?」
兩個小貴族的對話正好說中了大家的心思,塔樓上的先生們蜂擁而下,才發現許多人都上了城牆,亦有大膽的年輕人跑出了城去。
「騎士,列隊。」加薩耶翻身上了自己的利齒獸,那是一頭塗成五色的利齒獸,肚子胖的如同懷孕,與加薩耶也差不了多少。
—行騎士排成縱隊,就衝著灰霧升起的地方而去,到了環城公路的時候,所有人的速度自然都慢了下來。
平坦的馬路激起了貴族們的感慨,他們都是見過世面的人,在各地的政治和經濟中心,偶爾也會有這樣的高標準道路,只是每—處都要花掉不菲的金錢。
馬路上有兩輛裝甲車為編組的巡邏隊,他們並未阻止騎士們穿越公路,但卻一路尾隨而去,並通報了上峰。
在新建的礦山路附近,加薩耶等人被攔了起采。—名三級士兵背著自動步龘槍指揮著道:
「看熱鬧的到黃線後面去,黃線後面,免費供應白水,超過紅線的,小心槍子不長眼。」
第一騎兵團的黑諾爵士揚眉就打,怒道:「你是什麼野獸,敢把貴族的路。」
加薩耶一時不查,就見那士兵倒飛著出去,一點聲息都沒有,登時嚇了一條。
後面的士兵也嚇壞了,一邊叫著「運三日」,一邊拉動槍栓或打開保險。
「卡卡卡」的槍栓聲中,一名土著軍官用緊張的語氣喊道:「洞拐,我是黃線,我是黃線,有騎士襲擊士兵,士兵倒地,重複一遍,士兵倒地。」
土著部隊有段日子沒傷亡了,兩輛裝甲車的編組迅速開了過來,機關炮上下游動著,瞄準著黑諾等人的位置。
加薩耶用手在鼻子上扇風著,從而將濃重的煙塵味扇走,他知道自己不得不出面了,上前行了個大眾禮,道:「幾位,我是銀森沉神術騎士請來的,請你們通報一聲,這位……士兵,我幫他看看。」
「你是誰?」
「加薩耶大爵士。」
土著士兵的氣焰為之一滯,一人回頭去稟告了,但另兩輛裝甲車迅速開來,這次的裝甲車上,有最新式的陶式反坦克導彈,比米蘭又要先進一個時代,正好用來對付鬥技騎士。
躺在地上的三級士兵是閉氣了,加薩耶用鬥氣幫他梳理—番也就好了,但這位站起來卻不走,橫眉豎眼的瞪著黑諾,氣的他又想打人。
一會兒,陳易和銀森沉都來了。
「加薩耶大爵士,送錢來了?」
「呵呵,還在湊。」加薩耶說話間盯著陳易身邊的一名軍官,這位從裝甲車上下來的「江寧人」正在咬耳朵呢。
他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呢,就聽陳易問:「打人了?」
「是。」
「站出來吧。」陳易的尾音把的長長的,又種懶散的味道。
黑諾站了出來,剛想說點慷慨激昂的話,就見陳易—揮手,什麼事都不知道了。
「沒死,我們去前面,看看炸出來的礦,情況如何。」陳易轉身向前,加薩耶和主祭連忙跟上,而那名三級士兵卻趁機到了黑諾面前,使勁的聚了一大口唾沫,吐在了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