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重組血肉
段靈谷一路驅馬疾奔,直至敵人的喧鬧聲不再聲聞,丟棄了疲憊不堪奔馬,撿了馬匹無法行走的羊腸小道,和展浩雲相互護持走了不知多遠的山路,終於發現了一口山洞躲了進去。
她扶著展浩雲靠著山洞的巖壁坐好,自己坐在他身畔的一個石塊上,把展逸的屍骸平放在自己的膝蓋裙幅上。
此時展逸的骨骸整整縮小了大半,她的裙幅展開來,完完全全的把他包攏了。段靈谷掏出一方手帕,細心的給骨骸抹著雨水。
展浩雲不斷的咳嗽著,他感到生命要漸漸遠去了,喘著氣對段靈谷說著,「靈谷,我……我不行了,你帶逸兒……逃出去,去尋一個……元嬰期的修士,逸兒他……他還有神識,一定可以救……救活的。」
他不斷的咳嗽,說得斷斷續續。
「浩雲,你別說了,你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們一起去救逸兒。」
段靈谷淚眼婆娑,聲音哽咽。
「靈谷,你告……告訴他,這是我展家祖神的仙靈,必要的時候……拔取腦後的救命陰陽神發,可以救命……就像剛才那樣……只是……只是能量用盡……會散……散功……」
展浩雲搖搖頭,把脖子上的那個翡翠摘下來,掛到了展逸脖頸骨椎上,輕輕撫摸他的頭骨。
說著胸口一悶,一股熱血噴湧出來,急忙低頭,雖然沒有噴到段靈谷,卻灑在了展逸的胸骨之上。
段靈谷用手帕抹著血跡,忽然發現,展浩雲噴在展逸骨骸上的鮮血,竟然被吸收了。
「浩雲,逸兒他吸收了你的血!」
她吃驚地指著展逸,轉向展浩雲。
展浩雲低頭去看,果然看到吸收了血跡的骨骸,十分晶瑩,彷彿有著某種生命力一樣。
展浩雲心裡狂喜,「我兒……我兒……」
他一急之下話說不出來,又連連咳嗽,鮮血咳出,也不讓開,讓它落在展逸的骨骸上,骨骸立即吸收起來。他從腰間小腿上忽地拔出了一把匕首,猛地在手腕上一劃,鮮血即刻流溢出來。
「浩雲,你幹什麼?」
段靈谷駭然一驚,想要阻止他,他已經將手腕放到了展逸的嘴邊,鮮血一滴滴流入了展逸的嘴裡,很快就被吸收了……過了少許,展逸的骨骸,竟然奇跡般的出現了肌膚的影子,似乎在開始重組肌膚了。
段靈谷定住了,她悲傷的看著她的丈夫,知道自己不能阻止,只有讓淚水不盡的流,滴到了展逸的頭顱之上,也被吸收了。
展浩雲的肌膚開始發冷,他對段靈谷低聲說了一句:「靈谷,要……好好保……保護逸兒。」
然後,眼睛慢慢地閉上了,頭無力的耷拉下來,靠在了段靈谷的肩膀上。
淚眼迷糊中,段靈谷看到展逸的臉上顯出了五官,晶瑩美麗一如初生的嬰兒,她把臉貼在丈夫的臉頰上,輕輕說了聲,「浩雲,對不起了,我無法完成你的囑托!」
她已經發現,丈夫的血流乾之後,展逸的肌膚也停止了重組,肌膚彷彿透明似的,可以看到裡面的心臟在虛弱的脈動著,手腕上幾乎沒有脈搏。
她左手的無名指上摘下一個鉑金的戒指,戒指上閃耀著一個晶瑩透亮的米豆般的玉石,戒指戴到了展逸的手指中,那玉石兀自閃耀著美麗的光暈。
段靈谷把嘴湊到展逸的耳邊,低聲說:「逸兒,這就是十二辰經了,希望你能遇到仙緣,成仙封神,爹媽就死而無憾了」
說著她拿起了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手腕,鮮血立即迅速的滴落在展逸的骨骸上……
在展浩雲的血滴入了一半,展逸就甦醒過來了,眼前的所有這一切,他是看得到、感受得到的,但是他卻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心裡糾痛得厲害。
當他的眼睛裡能夠流出眼淚的時候,整個山洞已然黑隆隆的漆黑一團,他就這麼靜靜的躺著,直到山洞又有曙光照射進來,此時他睡得很安詳,就躺在段靈谷。
不,母親的懷抱裡。
展逸靜靜的從段靈谷的膝蓋上下來,此時他的身高,剛好與眼前坐著的父母一樣高,他看來還不到十歲的年紀。
忍著心中的難受,展逸沒有移動眼前偎依著的父母,他靜靜的退出了洞穴,開始封閉山洞,人小,虛弱,飢餓……他咬著牙找來了石塊,挖下了泥土,整整折騰了整個上午,才精疲力盡的在封閉的洞穴前坐下來,
抬頭望向遙遠的天空,這裡依舊白雲飄飄,唯一不同的是,他知道這裡不是他居住的地球,或者,不是同一個空間,不是同一個世界,這是充滿熱血與爭鬥的謎一樣的世界。
他要在這個世界頑強的生存下去,不辜負異世父母的期望。他舉起了小拳頭,嘴裡低低的,堅定的說了聲:「爸,媽,你們安息吧,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叫他們爸媽,他站起來,用匕首砍了一把枴杖,蹣跚著離開。
勞累和飢餓不斷的襲擊著展逸,他只感到腳步越來越是沉重,原本以為在山中,只要摘上幾串野果,多少也能充飢解渴,可是一路走去,野果吃了不少,卻越吃飢火越是上升,根本不濟於事,身邊不時有小野獸掠過,想要獵殺,可是他根本追蹤不上。
走了一個下午,天色漸漸昏暗,寂暗之中,身後傳來發出嚎叫之聲,展逸發現,幽暗之中,身後跟著一雙雙藍晶晶的目光,他被獒狗群咬上了。
此時他身邊只有一把匕首,一根枴杖,甚至沒有火種……這個時候遭遇到獒狗群,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他感到背心裡彷彿沾上一塊寒冰!
他假裝沒有發覺獒狗群,仍舊蹣跚著走,忽然之間,向最近的一棵大樹狂奔而去。
「嗷嗚」,「嗷嗚」,「嗷嗚」。
一聲聲獒狗嘶叫,凶殘的獒狗群不斷的飛撲而來,展逸抱住了大樹,飛速的攀爬而上,有幾隻獒狗先後撲到了他身後,獒狗爪撲到了展逸的腰推上,扯下一道道傷痕,展逸拚命忍住疼痛,望上攀爬。
總算爬上了大樹的第一個枝椏上,展逸趴身在大枝椏上,只見大樹下的獒狗群噠噠噠的咬牙切齒,不斷的蹦跳起來,伸出前爪亂撲,幾隻凶悍的大獒狗,前爪都堪堪觸及了展逸。他揮舞著匕首,刺殺著、閃躲著頻頻跳將起來的獒狗。
緩過了一口氣,他又向上攀爬,終於躲開了獒狗群的攻擊範圍。
獒狗群攻擊不了他了,卻也不肯就此離去,圍著大樹不斷的盤繞著,嚎叫著,他也無法逃下去。
月光籠罩下來,山間開始迷迷濛濛,展逸趴在大樹椏上,發現大樹上結著果實,順手摘了一串來吃,酸酸甜甜的。
他歡呼一聲,「上蒼保佑啊!」
不斷的在各個枝椏上攀來爬去摘果實入口,直吃得牙軟唇痛,感覺再也咬不動這些果實了才作罷,雖然腹中依舊飢餓,總算沒有那種餓得快要暈倒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