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卓衣一拍大腿,被朱八戒這麼一恭維,竟然就這麼大咧咧地站了起來,信心十足,一臉地意氣風發,咧開嘴一笑,張口喝道:「哼,你們都對不上來,俺老孫就對上來了!這下聯是,霸氣雙刀砍腦瓜!」
「噗嗤——」朱婉兒抿嘴輕笑,心中好奇,這魏五既然有這等才學,怎麼會安心做一個店小二?和他在一起的,朱八戒,還有這個孫將軍,還有那頭粗魯不堪地熊,都是毫無文化可言。他們四人?怎地混在一起?
大廳眾人聽這孫卓衣對的下聯,臉上表情各位精彩,卻是懼於這孫卓衣的悍勇,不敢上前來嘲弄他了。
朱道羽尷尬地咳嗽兩聲,擺了擺手道:「孫將軍,您這下聯倒也是豪氣十足,但這對楹聯是才子們玩的小把戲,哪能和您那指揮千軍萬馬相提並論呢!」
孫卓衣老臉油亮,雙目泛光,得意洋洋地坐了下來,只覺得自己頭一次發現自己還是個文武全才,不是個莽夫。
「噗嗤——」魏五憋了半天,老臉漲紅,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孫卓衣訕訕地看了魏五一眼,見這小子這一笑便停不住了,身如抖籂,咯咯直直地笑個不停,孫卓衣老臉遽然一紅,冷冷地瞥了魏五一眼,沒好氣地道:「魏五!你笑什麼?」
「哈哈哈,我,哈哈,呃,我笑我這聯子簡單至極,居然只有孫將軍你對的上來啊!」魏五一見孫卓衣愈發惱臊地表情,強自忍著笑意,打了個哈哈道。
一縷江風,蕩過揚子江,掠上蛇山,輕輕吹拂著那站在樓外向內張望的一襲白袍相貌嬌艷異常地青年,這縷風從他耳畔掛過,帶走了幾許暗香。
只見這青年身材窈窕,皮膚細潤如脂,柳眉如煙,鳳眼若丹,端是美不勝收,卻正是那女扮男裝的李慕馨了。此刻她輕輕地伏在窗上,向內窺探,時而的抿嘴淺笑,偶爾又柳眉微蹙,一時間,萬般姿態皎若秋月。
「喂,那個什麼蘇瑋琳大才子,我這聯子你可對上來了?」魏五等了半響,一臉賊笑地搖了搖頭。心中卻在揶揄,管你什麼鄂州第一到第幾百才子,五哥我這一記上聯,全部拿下,嘻嘻!
蘇瑋琳俊臉漲紅,憋了半響方才道:「哼,不是三十日的時間嗎!你真當我荊楚俊才無人能對的出來?更何況,我看你這小二,怕也是對不上來自己的聯子吧!」
魏五「羞澀」地一笑:「蘇瑋琳公子,這您可太小看咱們荊楚人士了!小二我既然能寫出上聯,那這下聯,我即便寫不出三五個,也還能對上一兩個!」
「噢?魏五,這上聯,你能對的上來?可否說與在座諸位聽聽?」朱道羽來了興致,瞪著魏五疑惑地問道。
「我能對上,卻不能此刻對!若是三十日內,有人能對的上來,我自然會將我的下聯拿出。若是沒人對的上來,嘿嘿,一月之後,各位須滿足我一個條件,那我這下聯如何,自然會見分曉!」魏五急忙擺了擺手,奶奶的,我如果這麼簡單就把下聯給拿出來了,你們還不繼續攻擊我?傻子才說出來呢!
「你這無恥小二!若是你提的條件是做這鄂州刺史,那我哥哥豈不是要讓位與你?你想的倒美!」朱婉兒柳眉一蹙,鳳眼瞪著魏五道。
「呦,朱小姐,我這條件還未說出,便成了無恥小二了?」魏五嬉皮笑臉地回應,繼而站起身來,一臉地嚴肅道:「況且我魏五決計不會以下聯要求諸位做任何有違天理人和之事。另外,朱小姐,您這號稱鄂州第一才女,難道三十日內都不信自己能對的上來嗎?」
朱婉兒俏臉一陣紅,一陣青,忍不住在心中呸了一口,只覺得這小二的確有點兒才學見識,便恃才傲物,不將天下文人放在眼中,端是可惡地緊!
「好,我便答應你!」朱道羽站起身來,面向諸多鄂州周邊縣郡的才子、佳麗們道:「這魏五,雖為店小二,奈何文采出類拔萃,數理更是精通之至。我便為諸位鄂州同僚做主,應了他這個要求又如何?」
「刺史大人所言極是!」
「莫不從命!」
眾人見刺史大人都發話了,哪有不表忠心地念頭。
安祿山瞇起眼前,看著得意洋洋的魏五,只覺得甚是看不透他。張口問道:「魏五,你若是求官、求財,為何日間不應了我的邀請?還要費盡心思與這些人物打交道?」
奶奶的,高官厚祿、榮華富貴,五哥我當然想要,但這次可真沒有這個想法,何況既然知道您安祿山以後的「志向」,還是算了吧,魏五一臉苦笑地想了想,應道:「將軍,我可沒有想著與他們打交道,而是我一個朋友相托,不敢不從啊!」
「噢?魏五,我瞧你天不怕,地不怕,難道還有不敢不從的人嗎?」安祿山瞇起眼睛,陰陰地笑了笑。
魏五齜牙咧嘴地擺了擺手:「將軍,您可不能這麼說!我怕的人可多著呢,比如說,您」
「哼,你若是懼怕於我,哪裡敢不從我?」安祿山冷冷地哼了一聲,虎眸一瞥,頗為不滿,繼而又略一思索道:「哼,魏五,托你行事的,莫不是個女子罷?」
魏五略一瞠目,立刻滿面堆笑道:「安將軍,您果然厲害!拖我辦事兒的,其實是我們這兒的丫鬟小秋!這小秋從前受過朱婉兒的恩惠,今日一見朱婉兒要被逼婚,想到小二我也算是有幾分才學,便硬拉著我過來攪攪局了!」
安祿山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前的小二兩眼,卻別過頭去,不再理會他了。
這朱夫人壽宴上吟詩斗才,本就是小小插曲,但此刻廳內諸人卻皆沉浸在方纔那店小二所出的上聯中,以及他那一句「魏五之後便無詩」。有不少大家閨秀掩著俏臉,睜大了眼眸,似笑非笑地看著這模樣俊俏,頗有才氣的小二,一時間也是芳心顫動,媚眼如絲。
朱八戒一雙肥眼眨巴眨巴地望著一個個雙眸含情地佳人們,忍不住張口便給魏五介紹道:「五哥,您今兒個可是大大地增了臉面,你瞧,這穿紫色絲袍的是尹功曹的閨女兒,那個穿鵝黃色青花小衫的,對就是那個對你拋了個媚眼的是咱們鄂州第一大富——付家的千金小姐啊!還有,那個」
魏五撇了撇嘴角,揶揄道:「還有那個,鵝黃色的長裙,髻間別著一枚青玉釵的小妞兒,可是朱刺史府上的大小姐啊!瞧,她還瞪了我一眼呢!」
朱道羽拍了拍手,門前便行出一隊雜耍班子,門外便是熱鬧非凡,有表演口噴火焰的,也有表演柔術的,更有三名輕紗少女翩翩起舞
門外演的熱鬧,廳內眾人也是興致頗高,紛紛舉杯,先是頌上一段當今皇帝玄宗,如何地開明,如何地知人善任,繼而再讚一讚丞相楊國忠,傾力為國云云。最後,又開始舉杯恭維起了朱道羽,說其發展漁業、水路通商,人民生活何其幸福,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魏五前世裡聽這些場面話便已經是耳朵磨出老繭了,此刻一聽諸人毫無新意地阿諛奉承心中頗不以為然,便舉起酒杯,張口哈哈一笑道:「兩位將軍!朱兄!我們四人今日可謂是同患難,此刻倒是可以共舉杯了!」
眾人皆是哈哈一笑,舉起酒杯,痛飲了起來。
酒過三巡,已經有不少人醉酒離場,朱夫人和朱婉兒也早已不知去向,魏五瞇起頭眼睛,昏腦脹地隱約間瞅到朱道羽和廳內餘下地一眾鄂州官員、富商晃晃悠悠地行了出去,皆是大醉淋漓,被家丁攙扶著上了馬車。
「魯將,將軍,我,我老朱也要回去了!」朱八戒暈頭晃腦地行了兩步,噗通一聲,趴倒在地,不再動作了。安祿山自稱姓魯,朱八戒一直想要遇到貴人而飛黃騰達,方才一見這「魯將軍」能喝住孫卓衣,自然不會放過攀上這棵巨樹地機會,是以比諸人多喝了數杯,此刻已經醉地不醒了。
魏五齜了齜牙,甩了甩腦袋,勉強清醒了些道:「安,安將軍!我,我回房休息去了!」繼而又覺得小腹腫脹尿意難耐,又道:「我,我去茅房,方便一下!」
魏五此刻已經是雙眼朦朧,恍惚間聽聞孫卓衣要扶自己同去,卻也不等他,逕自一人晃晃悠悠地行了出去。
古人認為茅房為污穢之地,是以皆設在較偏之所,魏五行了半天,只覺得再憋一會兒便要水淹底褲、外褲各種褲,便找了個樹叢鑽進去,便隨著水聲,頓時覺得小腹輕鬆。口中喃喃:「媽的,爽歪歪啊!」
「哈,原來你這小子躲在這個旮旯裡!」一個熟悉地聲音在身後響起,魏五扭過身子,卻是閻文厚,此刻閻文厚也是面紅耳赤,顯然多喝了幾杯,身後跟隨著兩個五大三粗地下人,手持著不知從哪裡尋來的長棍,正虎視眈眈地瞪著自己。
「喲!這不是臉皮——厚嗎?怎地,找你五哥有什麼事?」魏五藉著酒勁,卻是毫不畏懼,醉眼稀鬆地瞥了閻文厚一眼,張口揶揄道。
「趙東,錢西,就是這小子三番兩次辱罵於我,你們看著辦罷!」閻文厚皺眉瞠目,怒聲地指著魏五喝道。
原來閻文厚出了黃鶴樓,心中記掛這店小二三番兩次辱於自己,此刻藉著酒勁便匆匆帶著兩個身強體壯地下人,在門口等魏五出來,準備給他一點兒教訓。哪知道一不留神,這小子竟然不見了,尋了許久才發現了這該死的小二,此刻豈能輕饒了他?
閻文厚一招手,那趙東、錢西二人便獰笑著從兩面向魏五包抄了過來,長棍在手中搖擺,好不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