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讓李清意外的是,第二輛馬車中首先跳下來的竟然是多日不見的弟弟李鋒,而李鋒轉身攙下來的居然是他的生母裘氏。
李候爺李牧之如今已經辭去了五軍都督府都督之職,一身便衣,一手牽著安民,一手牽著濟世,滿面笑容,而身邊的溫氏則拉著裝扮得瓷娃娃一般的心怡。
而在第三輛和第四輛馬車之上,下來的才是嫣然公主與需月兩人,自從李清甲到定州之後,兩人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李清,看著李清,兩人的眼神都是有些閃爍。
李清的眼光瞄向更後方,唐虎正翻身下馬,看著李清的目光,他聳聳肩,抱以一個無聲的苦笑,而在唐虎的後面,卻是抱著唐龍的鍾靜。
李清搖搖頭,大步迎上前去,一揖到地,「父親,母親,你們怎麼過來了?這天寒地凍的,不在暖和的屋子裡呆著,要是招了風寒怎麼辦?」
李牧之微笑不語,溫氏笑道:「怎麼啦,是不歡迎我們過來麼?要是你不喜歡,我們這就打道回去?」
李清苦笑,「母親這是說哪裡話來著,您能過來,兒子歡喜不及呢!」
溫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眾人,「他們都是老婆子我叫來的,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可記得?」
「今兒是大年三十!」
「是啊,大年三十!」溫夫人道:「就是尋常小戶人家,都還講在這一天一大家子團團圓圓,聚在一齊吃上一頓飯呢,我們這一大家子到好分了好幾個地方,清兒啊,這都快十年了吧,我們什麼時候聚在一齊吃過一頓團年飯?所以今天我自作主張帶著所有人來這裡過年了,怎麼,看你那張臉,是不喜歡麼?」
「孩兒歡喜不盡!」李清笑道:「外面風大,天冷,父親,母親請到屋裡說話吧!」
「好,好!」溫氏笑瞇瞇地道。
李清身後的寶兒怯生生地走了過來,「寶兒見過公公婆婆!」彎腰想要行禮,溫氏趕緊一把扶住她,「我的小姑奶奶喲,你可打住吧,tǐng著這麼個大肚子行什麼禮呀,可別讓我的小孫孫又有什麼意外?那讓老婆子還活不活了?」
一聽這話,寶兒眼圈頓時紅了,眼看著那淚珠便要掉下來,溫氏趕緊上前一邊,扶著她的肩,小聲道:「婆婆知道你有委屈回頭再跟你說好吧?現在不要讓大家難堪,都是一家人嘛!」
「婆婆說得是!」寶兒濁然yu泣,勉力止住眼淚,在倩兒的攙扶下慢慢地走過去,對裘氏道:「見過婆婆!」
裘氏趕緊拉住寶兒的一雙小手,嘴裡不住地說著些安慰的話。
「見過王妃,見過需月姐姐!」寶兒又迎著嫣然與需月道。
三人尷尬面對,一時都是找不著什麼話說。先前發生的事雖然沒有挑明但都是心照不宣。
李清拍相手,「吳貴!」
吳貴大踏步走了過來「主公!」
「趕緊安排我父母與幾位王妃住下來。」
「是!」
李鋒此時才找著空,站到李清面前,抱拳道:「大哥,我回來了!」
微笑著看著壯實的李鋒,李清給了他一個熊抱,「你怎麼也跑回來了?」
「大哥,我不是跑回來的,是關將軍派我護送過大將軍回定州的,昨天剛剛到。」
李清大笑,「關興龍這是明正言順地將你放回來過年啊,好傢伙,回頭我得罵他,好了,既然回來了,那就好好地玩幾天,過了十五再回去吧。」
「謝謝大哥!」李鋒興奮地道。
「主公!」唐虎走了過來,兩手一攤,「沒辦法,老太太將我召了去,我還當是怎麼一回事呢,結果就是揪著我的耳朵讓我下令,將他們都接來了,老太太一直讓我呆在她眼皮底下,我連送個信兒的時間也沒有。」
李清一笑,「也好,過年嘛,一家人聚聚也好。」轉臉看著鍾靜懷裡的唐龍,打趣道:「這不是我的女婿嗎?怎麼還賴在母親的懷裡啊,這可不像是虎將軍的兒子啊!」
唐龍臉通紅,用力地在鍾靜懷裡扭動著上,想要跳下來,但想從鍾靜手裡逃脫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鬧了半晌,空自費力,仍是被鍾靜向抱得穩穩的,「主公,這淘小子前幾天上樹掏鳥,跌下來傷了tuǐ,還沒好透呢,怕他淘氣將tuǐ再弄傷,那就麻煩了,所以便禁止他亂動。」
李清哈哈大笑,「那是,要是你變成了個瘸子,嗯,那我得考慮是不是不把心怡許給你了。」
唐龍哼哼道:「我才不信,就是我變成了瘸子,心怡還是得嫁我!」
「哦,你這麼有信心?」
「爹說了,您是將來的皇帝,皇帝都是金口玉言,說了的話還能收回去嗎?」唐龍振振有辭。「哎呀,娘,你揪我屁股幹什麼?」
唐虎尷尬地嘿嘿地笑著,「這臭小子,這臭小子!」
李清臭著臉轉向鍾靜,「虎子還是一張大嘴巴,你也不管著些見!鍾靜抿嘴微笑,「主公您也知道他這人,痛打一頓可以管三天,臭罵一頓便只管得一天了,主公您都拿他沒法子,我也只能治標不治本,看著好了,轉眼之間,便又故態復萌。」
「江山好改,本xing難移,頭痛,頭痛!」李清搖搖頭,「好了,虎子,看你拖家帶口的來了,那是打定注意也要和我一起過年了,自己去找房子住吧!」
「得勒!」唐虎一拍巴掌,道:「靜兒,桃園小築你熟,你去找房子,我先去將警衛從吳貴那小子手裡接過來。得巡視幾趟才會過去。鍾靜和李清兩人臉se都是微微一變,相視苦笑,都是搖頭而去。
一切安頓下來,已是過了一個時辰一間靜室內,李牧之與溫氏坐在上首,李清親自泡了茶,給二人放好自己則坐在下首相陪。
李牧之低頭喝茶,而溫氏則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兒子,看得李清倒是不自在起來。
「清兒,你還記得我有多久沒有見著你了麼?」
李清低頭道:「這一次返回定州之後,我還沒有去給父親發親大人請安,是孩兒不孝,母親請見諒孩兒這邊公務實在是太多了一些。」
溫氏歎了一口氣,「你是怕見了我,我會說一些你不喜歡的話,所以避而不見吧?你知道需月求到了我哪裡去了,是吧?」
李清默不作聲。
「兒子啊,有些事情,你還得掌會裝糊塗啊!」溫氏道。
李清抬起頭「母親,有些事情兒子可以裝作不知道,她們爭風吃醋也好,互相排擠也罷,這都是免不了的,但是這一次實在是做得太過份了,這是在謀害人命而且還是我的孩子您的孫子。」
溫氏搖頭,「兒子,你母親雖然只是一個丫頭出身,但豪門大戶裡這種事情見得多了。」抬頭瞟了一眼李牧之,看到他臉上微微變se,有些坐立不安,「而你現在,還不僅僅是豪門大戶那般簡單你將來是要坐天下的。這種事情豈會少得了,說不得以後會更多。
李清臉lu殺氣「只此一次而已,再有下次,發現一個我嚴懲一個,絕不會姑息。」
李牧之放下了茶杯,看著李清,「清兒,你太理想化了,怎麼嚴懲?不說你以後,單說你現在,需月你能怎麼處罰她,你不顧忌清風嗎?不看僧面看佛面,便是看在清風的面子上,為了讓清風不難堪,你也不能把需月怎麼樣?嫣然你能動嗎,她是你的正妻,懷著你的孩子,背後還有周室大批降臣,你能不顧忌這些人嗎?這件事如果查下去,會牽扯到多少人,李氏宗族會牽扯進來,內閣大臣會牽扯進來,這都是會傷及到你大業的根本,所以說路一鳴老到,料到你會震怒,這才特意趕到奇霞關去勸你,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了,你還沒有想清楚麼?」
李清煩燥地道:「父親,我想問你,這件事情你事先知道嗎?」
李牧之嘿了一聲,「寶妃肚子裡懷的孩子是你的種,但也是我的孫,子,我能知道嗎?我也是事後才曉得,這是你大伯二伯他們動的心思,但是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清兒,為什麼你一直在竭力地將宗族勢力排除在定州核心層之外,軍權更是不肯給宗族之人掌握,現在李氏宗族之中,只有李鋒一人手中有一支部隊,難道你還不放心你自己的親人,反而更相信那些外姓人嗎?你的動作這麼明顯,也難怪你大伯二伯們從現在起就開始為未來佈局。」
「父親!」李清搖頭道:「宗族勢力太大,將來必然會危害到整個國家,這一點我是絕不會改變的,宗族將來會擁有崇高的地位,但不會擁有太多的權利。管理一個國家,絕不能去靠所謂的宗族勢力,那是會禍國殃民的,大楚前車之鑒就擺在那裡,您不明白麼?」
「好了好了!」溫氏打斷父子兩人的爭論,「你們說這些國家大事,我是不懂的,我只知道,我們一家人要開開心心地過這個新年,清風,我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這個年你不能擺臉se給嫣然和需月看。既然寶兒沒事,這件事便當此為止。」
「是,母親!」李清點頭道:「我明白了。不過母親,裘?.????怎麼也過來了?」
溫氏歎道:「這有什麼不明白的,冤家宜解不宜解,我們都這一把年紀了,早年的事情還老放在心上幹什麼,裘氏也夠可憐的了,裘老候爺這一去,她就只有你父親和李鋒兩個親人了,你和李鋒既然感情這麼好,又何必對她還老這麼有成見?這不是讓李鋒難做人麼?這一次你將裘老候爺的遺體運回定州隆重安葬,她很承你的情,只是拉不下臉當面向你道謝而已。」
「既然母親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可說的!」李清道:「都隨母親的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