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縣觀音橋,這裡離青陽縣城已經頗遠,定州軍雖然控制了青陽縣城,但真正的勢力範圍也只限在青陽縣城方圓數十里,觀音橋這個地方,現在倒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三不管地區,離青陽縣城近一百里,而離對面岷州軍控制的另一個縣治卻也有百里之遙,加之這裡群山環繞,路況險峻,雙方便有意將其作為了一個軍事上的緩衝區,心照不宣地誰也不在這裡駐軍,巡邏。
一處四面環山的谷地之中,一幢毫不起眼青磚瓦房矗立在谷地盡頭,四周群山環抱,巨木掩映,不仔細看,很難輕易發現它的存在。而此時,在這間房子的周圍,明崗暗哨,戒備森嚴。
尚海bō的夫人與兒子,以及老僕尚可喜現在便躲藏在這裡。從崇縣被綁架出來,一路東躲西藏,奔bō勞累,尚夫人終於累得病倒了,加之在崇縣參將府目睹一干監察院特勤慘死,心理上受到極大打擊,到了這裡,終於倒下。
「尚叔,我母親不要緊吧?」尚書桓,尚海bō唯一的兒子,擔心地看著chuang上氣se灰敗的母親,一隻手緊緊地握著尚夫人乾枯的手。
「不會有事的,公子,你放心吧!夫人身體底子好,這一次只是受了驚嚇,又一路奔bō勞累,這才病倒,應當沒有什麼大礙!」尚可喜低聲安慰著尚書恆,其實他自己心裡也著實有些擔憂。雖然尚夫人原本走出身農家的女子,身體底子的確不錯,但這一次所受驚嚇實在太大,也不知道緩不緩得過來。
尚書桓伸手mō了mō母親的額頭,「尚叔,還是燒得tǐng厲害啊!得想個法子啊!能不能找個大夫來。」
尚可喜苦笑道:「公子,卻不說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便是有大夫他們又怎麼會去給我們請來。」
尚書桓霍地站起來,「我去找他們理論!」
尚可喜一把拉住他,「公子,這些人不可理喻,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兇徒,莫要惹惱了他們。反而對夫人的病情更不利。」
「難道我們就坐在這裡看著嗎?」尚書桓吼道。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個農夫打扮的人走了進來,背上背著一個背簍,看到這個人進來,尚書桓與尚可喜都畏懼地後退了一步這個人長相普普通通,屬於那扔在人堆裡就再也找不著的人,但兩人卻親眼目睹這個看起來沒有什麼危害的人是如何手起刀落,連殺數人時的場景,那張臉就和現在一樣,帶著微微的笑容。
「尚公子稍安勿燥。」那人放下背簍,微笑著走到桌邊坐下抓起桌上的茶壺,咕嘟咕嘟地喝了幾口涼水,抓起背簍,從裡面抓出一大把藥草放在桌上。
「沒有辦法,我本來想去抓個大夫回來,但定州那邊的搜查已延伸到了鄉里,我不敢冒險,只能自己去找了一些藥草,應當可以稍稍緩解一下夫人的病情。」
尚書桓疑huo地看了一眼他,「你弄的東西能吃?不會雪上加霜吧?」
那人笑笑「公子但請放心。關某自小便在江湖上闖dang,有個頭痛腦熱都是自己打理,些許小病還是難不倒我的,再說這些藥草也只是有助於夫人退燒而已,等夫人稍好我們便趕路,到了東林那邊,我們便能請大夫為夫人診治了。」
「尚叔,你趕緊去弄好給母親喝!」尚書桓吩咐道。尚可喜看了一眼對方,拿起桌上的藥草,向外走去。
「你叫什麼名字?既然我們在往岷州走那你們是洛陽職方司的人了?」尚書桓問道。
「公子聰明過人!我姓關,在職方司中任職,至於叫什麼嘛哈哈哈,不瞞尚公子我名字太多,我自己都有些搞不清了,您就叫我關一吧!」關一笑著。
「你們為什麼要綁架我們一家人?我父親如今不是什麼定州高官了,只是崇縣一個普通的教書先生而已。
關一兩手一攤,「這個嘛,尚公子,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具體如何,還是請公子將來見到了關某的上司在問吧。」
尚書桓盯著對方,似乎想從對方的臉上讀出一點什麼,但關一臉上神情絲毫不變,仍是那副一成不變的笑容,宛如這笑便是雕刻在他臉上一般。
「你是說袁方。」
「正是我家大人。」
「我尖親現在在哪裡?」
「尚先生麼,應該和袁大人在一起,袁大人帶著尚先生,應當比我們快很多,說不定現在已經進了洛陽城了。」關一笑道。
「你們在妄費心機!」尚書桓冷笑道:「你們不可能在我父親那裡得到什麼!」
「世事難測,變化無常,以後的事情誰說得定呢?尚公子,你父親為了定州哎心瀝血,替李清打下偌大的江山,但落得這麼一個結局,嘿嘿,便是我這局外人,也替你父親不值啊,也許尚先生到了洛陽,又是另外一番天地呢?」,「我父親與李大帥之間的恩恩怨怨,豈是你們所能理解的!」,尚書桓站了起來,拂袖道。「話不投機半句多,關大人請便吧,我還要照顧我母親暱!」
關一站起來,「公子請便。」,恰在此時,尚可喜端著一碗藥湯走了進來,關一向尚可喜點點頭,走了出去,順手帶上房門。
夜se降臨,關一坐在門檻上,手裡輕輕地撫mō著手邊上的一條大黑狗,黑狗瞇著眼睛,顯得極為享受,關一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門板,隱約聽到屋裡有說話的聲音,看來是那藥湯起了效果,尚夫人人已經清醒。
必須要馬上離開這裡了,今天出去,定州的搜索已經在向這邊延伸,而其中夾雜著一些監察院的特勤,自己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小,再呆在這裡,危險xing必然大增。既然尚夫人已經醒了,那麼今天吃過晚飯後,便離開,就是抬,也要抬走,這裡離岷州軍控制區已經很近了,只要到了那邊,就安全了。
心裡盤算著如何說服尚家三人能配合自己走,這樣便省事多了,否則又要mi昏了扛著。
正在撫mō著的大黑狗忽地睜開眼睛,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咆哮聲,四肢發力,便想站起來,關一手上用力,將大黑狗死死地摁在地上,能不驚動任何人便走到附近的,肯定是自己人。
「怎麼是你?你不是跟著袁大人麼,怎麼趕到我這邊來了?」,關一看清來人,驚訝地站了起來。大黑狗也隨即站起來,警惕地看著對方。
「計劃小有變。袁大人給你的親筆信。」來人從頭髮之間mō出一個蠟丸,遞給關一。
關一有些驚疑不定地接過來,兩指用力,喀嚓一聲捏造破蠟丸,從裡面取出信來。
「怎麼會這樣?」看完密信,關一霍地抬起頭。
「大人親命!」來人聳聳肩,「關大人,你具體佈置吧!」
關一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門板。搖搖頭,「我白忙活了。」
夜幕之下,一個個黑se的人影猶如兔魅般奔行在山間,全套的制式裝備,正是孫澤武率領的毛鷹一部,剛到青陽不久,便得了尚海bō一家的信息,由不得他不【興】奮,一直以來,原調查司的特種大隊便在名聲上穩穩地壓了飛鷹一頭,這一次李清將特種大隊整體抽離了監察院,讓他們跟著王琦去了草原剿滅秦明,然後又發配去了室韋,這讓別」澤虎很是沮喪,沒了同台較技的機會,這讓他要狠狠地掙口氣的願望徹底破產了。
自己不會比王琦差,飛鷹也是一等一的定州密兵,而不是特種大隊的備用品,孫澤武在心裡想道。
「老安,稱確定路沒有走錯麼?」,別澤武低聲地問道。
老安是本地人,對這一帶的地形特別熟悉,所以便安排了他來為別」澤武的飛鷹帶路,老安雖然也是老兵了,但比起這些軍中精英來說,差得的確不是一星半點,不說別的,單是這體力一項,便差得太遠,此刻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了,被兩個飛鷹隊員夾著,幾乎是半拖著才能跟上隊伍。
「絕對不會有錯!」,老安喘著氣兒道:「這一帶我閉上眼睛都能mō過來,不過將軍,你們人是不是少了一點啊,探子不是說對方也有十好幾個麼?你們這才不到二十個人,要是讓他們跑了可就不美了!」,孫澤武傲然道:「我帶了十幾個人去,已是很看重他們了。我的這些手下可都是我飛鷹中的好手。再說了,對說職方司也不是好相與的,我要是人帶多了,暴lu的可能xing更大,那才有可能讓他們溜之大吉呢!」
說話間,眾人已是攀上了一座山頂,「將軍,你看到了嗎?」,趴在一處山崖上,老安指著山谷中一點微弱的燈火,「就是那,這整個谷裡,就這麼一間房子。很好找!」
別澤武集點頭,「老安,你就呆在這裡等我們。」
「將軍,我也跟著去吧,老安我也是老兵呢,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孫澤武笑笑,「我們打仗的方法跟你習慣的不太一樣,你去了反而添亂,行子,你就呆在這裡吧!」,打了幾個手勢,近二十條人影立即分成若干個小組,分頭向山下潛去。對手既然是職方司,那肯定明崗暗哨不少,需要特別小心在意,帶上老安這樣一個不諳特種作戰的人一起下去,豈不是等於在自己頭頂上頂了一個明亮的燈籠,在大叫我來了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