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雙瞪大的眼睛緊張兮兮地盯著一雙大手,屋裡靜得連一根針落下地的聲音都能聽見,而那隻手裡握著的並不是刀,而是幾張牌九。胡東瞇縫著眼睛一一掃過桌上的幾個傢伙,幾張牌九在手裡發出嗒嗒的聲音,半晌之後,反掌一拍,亮出牌面!
「至尊寶,老子通知!「胡東哈哈大笑。
屋內頓時響起一片哀嚎聲,有個傢伙甚至放了一個極響的臭屁,但輸紅了眼的一群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提出抗義。
「老大,你又把我們的錢贏光了!「一今年約二十餘歲,臉上一道斜斜的刀疤從眼角一直拖到嘴唇,使本來英俊的臉龐變得格外猙獰。此時臉孔緋紅,使那道刀疤更加顯眼。「這一下子,弟弟我去醉本文由破曉更新組-小三友情提供紅樓的脂粉錢都沒有了。」
胡東大笑,「小慶子,你去醉紅樓可以掛帳麼,錢非不會這一點面子都不給吧!老錢,老子說得對不?」
胡東對面一個頭載方巾,身穿長袍,手裡還拿著一柄折扇的中年人點點刀疤臉,道:「西門慶兄弟如去我的醉紅樓,當然是可以桂帳的,不過利息還得照算。」
「我呸!「刀疤臉西門慶敲著桌子,「錢非,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再有人去踢你場子,可別叫老子給你去救火。」
錢非哼哼道:「小慶子,你去救一次火,老子便得為你免費滅火一個月,一個月啊,老子樓裡的頭牌姑娘都不能出場,老子損失有多大你知道麼?還說老子忘恩負義!」
眾人都大笑起來,這一幫人都是胡東這些年在洛陽收服的黑暗世界的頭頭,錢非賣營青樓,而那個刀疤臉西門慶,原來本是西城一個好游鬥根的地痞,在胡東的調教下,現在卻已經成了胡東手下頭號打手。
如今的胡東,逕過數年經營,再加上定州統計調查司不遺餘力的支持已經成為了洛陽地下勢力的一位大佬,雖然還不能說是說一不二,但跺跺腳,卻也能讓洛陽黑暗世界抖三抖的人物了。這樣的人物自然不會不引起洛陽方面的重視,但數年之間,清風開始佈局的時候,李清在大楚的勢力格局之中,還只是一個小不點,任誰也不會將這位胡老大都遠在定州的李清聯繫起來。再加上清風對於在洛陽城中埋下的幾顆棋子一直採取著睡眠政策從未動用過他們,聯繫也一直採取單線,除了極少數人,定州都不知道調查司在洛陽已徑發展出偌大的勢力。
「老大,借幾百兩銀子哈,讓小弟有機會翻本!「西門慶腆著臉看向胡東。
「算了吧你!「桌子西側的赫宗成嘿嘿一笑,「西門老弟論打架呢,你的確是一把好手,但論起賭藝呢,咱們加起來,也不是老大的對手,你跟老大借銀子,再與老大對賭,哈,那好有一比啊!」
「怎麼比?「西門慶一張臉烏七八黑。
「好比小雞去給黃鼠狼拜年,自然是有去無回!「錢非笑道。
西門慶大怒一隻腳踩在凳子上正想發飆,門一聲輕響,一個人小步跑了進來俯身在胡東的耳邊道:「爺,那個人來了!」
胡東站了起來將面前的籌碼往桌子上一堆,「這些銀子大傢伙分了,想玩的盡興,想走的便可以走了,老子有要事,不陪你們玩了!「言畢一個轉身,大步離去。
西門慶大喜,一把擻過銀子,數出了自己的那一份,大笑:「老大就是爽利,我有本錢了,誰也不許走,再來,再來!」
胡東走出房間,三彎兩拐,進入到一間房內,房內卻空無一人,輕輕地掩上房門,走到東側牆的一面衣櫃之前,伸手在一個地方一扳,衣櫃無聲無息地滑向一邊,露出裡面的一條密道,胡東大踏步地走了進去,衣櫃旋即又合攏。
密室內,一個帶著頭蓬的青袍人沉默地坐在燈下。
「你來啦?「胡東打了一個招呼,兩人顯得極為熟韌,那人點點、頭。
從密室一角的櫃裡取出一壺酒和兩個杯子,胡東將兩個杯子倒滿,「這是剛剛從定州那邊落來的烈酒,有價無市。喝一杯吧!」兩人端起杯子,輕輕一碰,一飲而盡。
「真是想念在定州的日子啊!「青袍人歎道:「那時候雖然苦一點,但與兄弟伙在一起,其樂融融啊,現在,…「」
胡東替兩人將杯子倒滿,「你官倒是越做越大了,怎麼?還想念和那些大宇不識一個的大兵們一起的日子?」
「當然,胡東,你能忘得了?「青袍人抬起頭。
胡東歎了一口氣:「雖然現在威風得緊,山珍海味都吃得膩了,但著實還是懷會當年的日子。
兩人默然地舉杯一碰,又一次一飲而盡。
「定州的事都聽說了吧?「青袍人輕聲道。
胡東身子一僵,「聽說了。」
「你怎麼想?「青袍人問道。
胡東怔了半晌,「你我皆是定州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不管大帥是怎麼想的,我們都只能聽命行事。只是,只是心裡有些憋曲啊!司長只不過是失察而已,是個人都會犯錯的,司長有大功干定州,怎麼就為了這一次的失誤,就擔了這麼大的罪責呢?聽說司長現在幾乎就是被軟禁在桃國小築裡,權力已經被完全架空了。調查司,不,現在應該叫監察院了,實際上是李宗華在負責。」
青袍人默不作聲,他讀的書多,通曉歷只,知道清風這一次下本文由破曉更新組-小三友情提供台,內裡的原因絕不會是因為胡東所說,恐怕與定州內部高層的鬥爭有關,但具休如何,他也不知。
處在他這個地位上,對洛陽朝堂內部也走瞭如指掌,清風下台,連職方司指揮使袁方都一頭霧水,不明白為什麼李清要自折羽翼,不過對於他們來說,卻是一伴喜事,如果說袁方在諜探這一行還對誰還有顧忌的話,那也就只能是定州白狐清風了。
清風被李清趕下台軟禁,不管是什麼原因,洛陽朝堂之上,都是彈冠相慶,而作為局中人,越是看到袁方等人喜笑顏開,他便越是覺得惱火。
怎麼能這樣呢?他在心裡默默地道。
「你說,司長還有沒有復起的一天?「胡東問道。
青袍人笑了一下,「你說呢?」
「司長是什麼人物?我想暫時的困居是難不倒她的,也許過不了多久,大帥就又會起用司長的。「胡東道。
「但願如此吧!「青袍人淡淡地道。
「陳西言快不行了!「青袍人忽然道。
「真得麼?「胡東大喜,「這個老東西要是死了,天啟可就折了一大臂膀,哈哈,天助我定州也!」
陳西言病重,洛陽朝廷如今仍是秘而不宣,你為帝師,作為天啟麾下第一大臣,陳西言對大楚政局的影響不言而喻,正因為有他的存大,大楚傳統的仕林仍然奉如今皇室為正統,而對定州李清,南方寧王等事實上的斜據勢力深惡痛絕。像陳西言的弟子燕南飛投靠定州李清,陳西言憤而與之割袍斷義,大楚清流便群起而攻之,如今燕南飛的名聲在大楚讀書之中,已是臭得不能再臭了。
陳西言如果死了,那對於定州來說,自然是一大喜事。
「陳西言活不了多久了!「青袍人道:「袁方的職方司近期會有大動作。」
「他們想幹什麼?「胡東有些緊張起來,但凡朝廷時局出現大的動盪,當局必然會採取一些手段,分散人們對幹此事的關心,而將注意力轉向另一個方面,而每當這個時候,黑暗地下世界總是會第一個遭受到嚴利的打擊,在地下世界裡浸淫良久的胡東自然知道,別看自己現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如果朝廷要打擊地下世界了,自己還真沒有還手之力。
「放心吧,據我所知,不是針對你們!「青袍人微笑道。「你啊,放心地做你的老大吧!」
「你知道他們想幹什麼?「胡東狐疑地問道:「是不是對定州有什麼動作,謝科,你可不要犯糊塗,定州是我們的根,但凡他們想對定州不利,我們一定要竭力破壞,就算我們破壞不了,也要立即上報,由上頭拿注意。」
青袍人謝科笑了笑,「胡東,不要瞎猜忌,我對定州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我的確不知道袁方他們想幹什麼,你想想,袁方是何許人也,在洛陽,除了陳西言,就要算他了,便是屈勇傑,裘志等人也比不上他的地位,他想做什麼事,我怎麼可能清楚?」
胡東點點頭,「也是,不過,謝科,你還是要好生打探一番,說不定便能找出什麼端倪來!「這個我自然知道。「謝科站了起來,「我走了,袁方可能對定州要實施一些破壞,你上報吧,讓監察院小心防範。」
胡東點點頭。
謝科攏了攏斗蓬,走出了密室。
謝科說謊了,他知道袁方想幹什麼,但他不想說。
只有讓定州監察院吃上這一次虧,才會讓他們知道司長的重要性。司長才有可能從那個美麗的盅牢裡走出來,重察大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