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困局
「悔不當初!」佝僂著身,蜷縮在床上的曾慶鋒花白的頭已失落了年夜半,已是隱約可見頭皮,每一句話,城市劇烈的咳漱幾聲。服侍的丫頭已被遣了出去,曾逸凡便親自端著痰盂,服侍老爹,看見痰孟裡濃痰著夾雜的血絲,曾逸凡的眉頭便皺得更緊了。
「悔不當初!」曾慶鋒兩眼無神地看著帳頂,要是不聽袁方的蠱惑,一心一意地與李清聯合,剿來呂氏,即便李清不懷好意,但至不濟也能在李清帳下混一個一方諸侯,而不像現在這樣,進退兩難。
袁方描繪的美好前景隨著李清復出,定州軍年夜舉反撲,一舉擊敗入侵翼州的洛陽軍而灰飛煙滅,更讓曾氏恐怖的是,李清在反撲中原的同時,也沒有忘記他們這裡,白馬渡的陳澤岳唐虎所部仍然牢牢地獨霸著白馬寨,屢攻不克的曾氏軍隊已完全喪失了進攻的信心,而在衛州,田豐的常勝師雖然調走了常勝營旋風營,但卻調入了年夜批的步兵,總軍力反而上升,隨著呂逢春退走,已是牢牢地獨霸了衛州,近期更是屢次派出軍隊進行試探性進攻。
而這些都還在其次,更讓曾慶鋒擔驚受怕的卻是定州軍的水師,眼看著天氣一日暖似一日,沱江一旦開凍,定州強年夜的水師必定逆流而上,位於沱江入海口的水寨如何是定州水師的敵手,如果讓敵手攻破水寨,遼沈年夜地便如同一個前裳薄弱的年夜姑娘,便人鹵莽地撕去最後一層遮羞布,裸地流露在敵手的面前,對方可以沿著沱江,在任何一個處所隨意衝擊他們想要衝擊的處所。在定州水師面前,遼沈幾乎不設防。
「爹,既然已經做了,就不要後悔!」曾逸凡圓睜著兩眼,「我曾氏還有三州之地,還有十數萬曆經戰火的年夜軍,不是那麼容易被人消滅的,爹卻寬心養病,孩兒必定讓曾氏從廢墟裡重新站起來。」
曾慶鋒咳嗽了幾聲,臉上露出微笑,「我兒有這份心是好的,但時局如此,莫之奈何,三州之內,明眼人很多,看得出我曾氏窘境的,只怕都已在打著注意,人心若去,年夜事便不成為也!」
「孩兒定當嚴加提防,但有此類事此類人,孩兒一個都不會放過!」曾逸凡年夜聲道。
「殺,有時候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反而會更加激化矛盾,孩,那鍾期到遼州也有很長時間了,們談得如何?」曾慶鋒搖搖頭。
「爹,那鍾期太過分了!」曾逸凡氣憤地站了起來,「我們想要的是聯合,寧王想要的居然是收編,當我們是什麼,是無路可走的將死之徒麼,我曾氏還不曾淪落到這個份兒上!」
看著義憤填膺的兒,曾慶鋒臉上出現一絲潮紅,這模樣,與自己年輕時候可!召召手,道:「來,坐到我身邊來!」
曾逸凡偏著身坐到床邊,曾慶鋒握著兒的手,聲音嘶啞地道:「聯合也好,收編也罷,逸凡,這都只不過是外在的名義罷了,重要的是,內裡,獲得了什麼!寧王為什麼會提出這麼過份的要求,那是因為他看到了我們走投無路,不提外在的李清的威脅,單是現在駐紮在順州的呂氏,便讓我們坐臥不寧。只怕現在呂氏已承諾了鍾期的招攬吧!」
「鍾期恰在這個時候到來,威嚇也罷,誘騙也好,是看準了我們的弱點,知道我們有求與他,但反過來,他們又何嘗不是有求於我們呢!我們不是喪氣之犬的呂逢春,我們在遼沈之地還擁有年夜量的支持者,寧王這一次與李清配合的很完美,看來,李清是承諾將我們轉賣給寧王了!」曾慶鋒呵呵地笑了起來。
曾逸凡的臉色潮紅,胸膛一起一伏,雖然知道老爹得是實情,但仍是忍不住激奮難當,一方年夜豪,居然被人看成貨物一般買賣,這份屈辱,恐怕只有當事人能明白。
「但此一時也彼一時,現在我們著急麼,是,我們簡直著急,但寧王呢,他不著急?他比我們更急,要是李清拿下了秦州,騰出了手,回過身來,年夜軍席捲而下,我們,呂逢春一個也跑不失落,但寧王可也就竹籃吊水一場空了。沒有了我們,沒有遼順沈三州之地,在接下來的諸侯爭霸中,寧王必定是第一個遭殃的!」
「所以,不管鍾期如何,我們都不要急,因為該急的是他們,對吧,兒?」曾慶鋒看著兒。
曾逸凡恍然年夜悟,姜果然還是老得辣,自己只看到了現在遼沈的危機,但卻忽略了寧王的危機,如果李清反悔,年夜軍席捲而下,吞併了自己,那接下的寧王便也是無法自存了。
「拖,那我們便拖下去!」曾逸凡興奮地道,「直到拖到他們不克不及不承諾我們的條件!」
「適可而止!」曾慶鋒搖搖頭,「不克不及激怒了寧王,如果激怒了他,他不定會調動年夜軍,逕直前來攻打,因為他必須獲得這三州之地來休養生息,而我可以肯定,客居於順州的呂逢春一定會與之配合,那我們就亡族無期了!」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爹,到底要怎麼辦?」曾逸凡是有些急了。
「告訴鍾期,我們可以向寧王稱臣,他也可以派遣官員到遼沈來治理民生,可是,曾氏軍隊他不得插手。曾氏軍隊聽調不聽宣!亂世之中,只要軍隊還握在我們手中,我們曾氏就有重新崛起的希望。」
「其次,要求南軍水師駐紮到安順港口來,這是先決條件,只要南軍水師一到,便能遏制李清的水師。」
「第三,我已修書一封給呂逢春,順州,我們送給他了!」曾慶鋒一口氣了這麼多,臉色由紅轉白,氣都有些喘不勻了。
「爹,為什麼要把順州給呂逢春?」
「順州成了呂逢春的土地,他還會那麼聽寧王的話麼?兒,今後的日,要牢牢地維繫與呂逢春的聯合,巢毀卵破,呂逢春不會不懂這個事理,並且他面臨著定州田豐的威脅,也只有聯合我們,能抵當敵手,並且,我們兩家也只有聯合起來,方能為兩個家族保有一點復興的希望,否則,我們早晚會給李清,或是寧王吞併!為了家族的延續,區區一個順州算得了什麼,人存地存,人亡,則什麼也沒有了!」
「我明白了爹!」曾逸凡是有些悲忿地道。
「聯合寧王,再與洛陽暗通款曲,看待定州,則要強硬以抗,這就是我最後想出的策略,寧王勢弱,依靠於他,短時間內不會有被一口吞下的危險,硬抗李清,可以從洛陽那邊獲得好處,如果我所料不錯,將來,一定是李清與洛陽方面作最後決戰,寧王終究會被他們兩家做失落的!」
「孩兒都記住了!」
「去吧,去把這些條件告訴鍾期,相信他已經坐不住了,秦州之戰,不會延續太久的!」曾慶鋒完這些,實在是疲乏到了極點,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看著病榻之上的父親,曾逸凡眼中不由露出濃濃的哀思,事已至此,夫復何言1
不出曾慶鋒所料,曾,呂,寧王三方的談判在曾逸凡提出新的條件之後,終於告竣了一致,曾氏自此歸於寧王麾下,寧王將派出官員治理遼沈順三州,而曾氏軍隊仍然自成一體,寧王派出登州水師駐紮安順港,並派出一萬6軍駐紮順州,幫忙呂氏和曾氏抵當李清可能的侵略。
鍾期滿意而還,第一步預期目標已圓滿告竣,至於接下來,鍾期其實不認為,還略顯年輕稚嫩的曾逸凡難擋得住老謀深算的寧王算計。
秦州城下,已激戰了七八天,雙方都已殺紅了眼睛,城上城下,伏屍纍纍,雖然心疼士兵的損失,但李清卻咬緊牙關,這一仗必須要打下去,士兵們必須要對攻打堅城有一個清醒的認識。
這些天,士兵們已經歷了太多,能想出來的攻城手段,都一一被用了上來,但守城的郭振也是這方面的年夜師,守得是滴水不漏,七八天下來,李清的年夜軍在秦州城下,已傷亡了近數千士兵,但最好的成績也只不過是殺上城頭,勉強佔住幾個孤立的橋頭堡,但也維繫不了多久,便被一一殲滅。
李清手下的年夜將們都憤怒到了極點,如果凶恨的目光也能攻城的話,想必秦州城已被攻打下來了。
又一波定州軍衝了上去,數天來,護城河的冰塊被千成人踐踏,再加上石彈的襲擊,已是千瘡百孔,有的處所,已是破開,露出下面幽深的水來,奔馳之中,不時會有人馬失前蹄,一腳踩空,踏進冰水之中。
定州兵前赴後繼的進攻讓郭城也已經吃不消了,三萬京師右年夜營士兵,如今已損失過萬,城中投石機也在這些天的戰鬥中,被推近的定州投石機一一定點摧毀,八牛弩更是所剩無幾了,不像李清隨軍便攜帶著匠師營,秦州城中,眼下這些重型武器,可是毀一架就少一架了。
「開暗門,倒猛火油!」郭振叮嚀道。
正在越過護城河的定州兵突然現,護城河上,不知從那裡湧來一層黑乎乎的粘稠液體,聞到那刺鼻的氣味,定州軍官們年夜驚失色,「退卻,退卻!」
話音未落,城上無數火箭齊,護城河上,騰地一聲燃起沖天的火苗,無數定州兵慘叫著渾身著火。
本已岌岌可危的護城河被這年夜火一燒,冰面終於坍塌,陪伴著冰塊沉下水去的,是上千的定州士兵!
「他媽!」姜奎跳腳年夜罵,李清默默地注視著遠處的秦州城,霍地一拂衣袖,「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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