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定州軍的短板
「熊將軍,熊將軍!」一名士兵拔腿從遠處狂奔過來,一邊跑,一邊亮開嗓門大喊著。
「是賀一山,哦,就是你說的那個先鋒將布揚古的副手,大呼小叫有什麼事呢?」熊德海笑著道:「老關,你要是不解氣呢,等會兒就狠揍那布揚古一頓出出氣可好?」
關興龍呸了一聲:「好歹都讓你說了,才讓我揍他,還怎麼揍?」
熊德海嘿嘿一笑,看著跑到跟前的賀一山,問道:「什麼事咋咋呼呼的,布揚古呢,是不是不敢來見我了?」
賀一山笑嘻嘻地跟兩個將軍見禮,然後道:「兩位將軍大喜,布揚古校尉他活捉了敵將周文樂!」
「什麼?」關熊兩人都是大喜過望,今兒這場仗打得毫無章法,能勝已經讓兩人心滿意足了,居然活捉了對方主將,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布揚古校尉讓我先走一步來跟兩位將軍報喜!」賀一山笑瞇瞇地道。
關興龍大笑著看了一眼熊德武,道:「好,看在他活捉了周文樂的份上,我就不與他計較了!接下來老熊你準備怎麼辦?」
熊德海道:「離秦州城不遠了,咱們即然碰上了,不如一齊去吧,反正到了秦州城下,還是要會合的!」
關興龍微笑點頭,越往前,敵人勢必越強越多,兩家合軍,好處多多。天雷營,橫刀營,海陵營三部齊集,已是有戰兵一萬八千餘人,實力大增。
天啟皇帝踏入秦州城,屁股還沒有坐熱,便傳來了後軍周文樂全軍覆滅,連周文樂本人也被生擒活捉的消息,連山以來,不斷有潰卒逃回來,證實了這一傳言的真實性,秦州城內,屈勇傑諸將都是失色,天啟更是心情鬱悶到了極點,然而容不得他們有什麼心情去想什麼別的,緊跟在這些潰卒之後的,定州先鋒軍已抵達秦州城下十里處,安下了營寨。
「橫刀,天雷,海陵!」看著對方飄揚的將旗,站在秦州城頭的屈勇傑吸了一口冷氣,「定州左中兩路大軍匯合了!」
周同扶著腰刀,看著遠處林立的軍營,「他們來得好快!真是想不通,難道定州軍當真是天下無敵麼?如此天氣,驅軍強行,還保持著如此戰鬥力,一戰而潰周文樂的後軍,屈候爺,裘候爺,我這心裡真是涼嗖嗖的呢!」
裘志看起來蒼老了很多,被寧王擺了一道,雖說這也不完全怪他,跟寧王的整個戰略形式有關,但仍讓裘志心裡極不好受,大好的形式忽然之間被逆轉,不但勢若累卵的寧王從此站住了腳跟,李氏兵馬更是兵臨城下,大楚一統遙遙無期了。
「看來得勸陛下趕緊從秦州撤走了,放棄秦州,已是勢在必行,倘若我們在這裡真跟李清打了起來,無論勝負,寧王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屈勇傑看著兩人道。
裘志沉默半晌,道:「等兩天吧!陛下心情很不好。」
屈勇傑與周同都不說話了,袁方從定州回來了,帶回來的消息讓所有人都黯然神傷,傾城公主死了,自殺的。不管李清或者定州人怎麼看待傾城,對於天啟,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傾城公主是一個為了大楚竭心盡力,嘔心瀝血的奇女子,這樣一個女子,就這樣香消玉殞,雖然李清重新出現後,大家都有了不祥的預感,但真正聽到這個消息後,仍是禁不住的難過。
「陛下將自己關在房裡,誰也不見。」裘志道:「這個時候去跟陛下提退兵,只會適得其反,陛下心中的怒火難以消退,等過兩天,陛下平靜下來,自會看清眼前的形式,不用我們提,陛下就會從秦州退走的。」
「裘候爺所說甚是,只不過,秦州終究還是要打一仗的,不說別的,李清也絕不會看著我們安然退走的,這已到一月底了,天氣開始轉暖,一旦雪化,定州鐵騎就會成為我們的極大威脅。秦州,平原之地,易攻難守,大規模的騎兵穿插迂迴,會讓我們很難受,只能以秦州城為倚托,掩護大軍撤退,還望陛下早日從公主過世的悲痛中清醒過來,時不我待啊!」屈勇傑歎道。
秦州城內,天啟緊閉房門,連黃老太監也被趕了出來,袁方跪倒在房門前,這已是第二天了,眼看天色漸暗,房門仍然沒有打開的痕跡,而房中仍是寂然無聲,黃老太監低聲道:「袁指揮,你還是先回去吧!陛下,陛下今天肯定不會見你了。」
袁方砰砰地跪著叩了幾個頭,道:「陛下,臣先去了!」站起身來,正準備離去,房門呀的一聲打開,袁方霍地回過頭,天啟出現在門前,讓袁方震驚的是,兩天不見的天啟似乎老了很多,原本的一頭烏髮居然出現了斑駁的白色,袁方心中一痛,「陛下!是臣無能!」
天啟擺擺手,「召屈勇傑,裘志,周同等人來見我!」
二月初一,李清大軍兵臨秦州城下,三路大軍,十數萬人馬,大營延伸十數里。與此同時,天啟主力部隊,開始了大規模地從秦州撤退。
「大帥,就這樣看著他們跑了麼?」王啟年大聲道,「到嘴的肥肉啊,不吃豈不可惜?」
姜奎大聲應和道:「是啊,大帥,這些天不下雪了,地上凍得生硬,咱們的騎兵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秦州平原地區,正適合我們大範圍的穿插包圍,那怕一口吞不下去,咱也可以零打碎敲一點下來解解饞!」
李清環視著眾將,似乎眾人都有此意。便連大伯李思之,父親李牧之也微微點頭。
站了起來,李清覺得有必要給眾將潑潑冷水了。
「各位將軍,的確,我們的騎兵可以使用了,但大家必須注意一點,二月已至,天氣轉暖,積雪隨時有可能融化,一旦雪化,路途泥濘難行,對我們的騎兵來說,這可不是小問題,騎兵可以大規模地移動,但後勤呢,輜重呢,我們一個營五六千騎兵,像常勝,旋風兩營都是一人雙馬,如此龐大的馬隊,沒有強大的後勤支援,怎麼打?天啟的主力部隊的確是一塊肥肉,但這塊肥肉裡卻夾著很硬的骨頭啊,搞不好就會崩了我們的牙去。」
「更何況,天啟軍中,名將如雲啊,屈勇傑,裘志就不必說了,便是周同,那也不可小覷啊,大家不要忘了,張愛民是如何斷腕求生,硬生生地從死路之中走脫的!」李清道:「這些敵將,個個經驗豐富,撤退之際,豈會不防備我們追擊,說不定順手設下幾個圈套讓我們去鑽也未可知!」
「大帥說得是!」關興龍站了起來,「像周文樂,名不見經傳,但上一次與他對壘,我便險些吃了大虧,要不是運氣好,便讓他得手而去,洛陽數百年積累,底蘊深厚,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關將軍說得對,天啟不是呂氏,沒那麼好收拾,而且,秦州豎在哪裡,便似是一根針紮在我們的咽喉上,不拿下秦州,我們安敢繞路而行?人少了,追上也是吃屁,而圍困秦州的人少了,秦州守軍便會讓我們食不知味,隨時隨地要防備他們出城反咬一口。」李清走了幾步,道。
「而且,大家不要忘了,我們這一次作戰的終極目的,就是拿下秦州,既然一口吃不掉天啟,甚至還有崩掉牙的危險,我們為什麼要去做,拿下秦州,這一仗我們便是大勝了。大傢伙不要忘了,在我們的一側,還臥著另外一隻猛虎,正睜大眼睛看著我們呢!」李清往青州方向點了點。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大楚立國數百年,豈是我們能一戰而勝的,一步一個腳印,夯實了基礎,其它便水到渠成!」
李清揮揮手,為他的這段話作上了註腳,「拿下秦州,結束此次大戰,至於天啟,走便走了吧,日子還長著呢,有的是較量的時候。」
李清既已作出決定,眾將便不再多說什麼,而是轉移話題,開始討論如何攻打秦州城,秦州是戰略要地,歷來兵家必爭之地,城高堅固,其險峻絲毫不輸於定州城,城垣周長達十數里,是中原有數的雄城,當年南軍胡澤全率軍十數萬,而蕭遠山僅僅動用二三萬駐軍,便讓胡澤全寸進不得,最終使秦開元失去耐心,圍而不打,轉而進攻岷州,一頭掉進了蕭浩然的圈套,大敗而歸,使寧王從此陷入困局,要不是天啟這一次算計定州,偷雞不著蝕把米,寧王還是難得緩過勁兒來。
而對如此雄城,眾將也是一籌莫展,除了硬攻,並沒有什麼別的辦法,長期圍困不符合定州的實情,而指望對方充城而逃更不現實,天啟留下來守城的必然是心腹將領,目的便是要牽制李清的大軍,不到最後關頭,這些軍隊絕不會棄城而去,那怕李清給他們留出了逃生通道。
「頭痛啊!」李清撓著頭,一直以來,定州軍還沒有真正攻打過一座雄城,巴顏喀拉是被困死的,但秦州絕無糧草之虞,而盧州城當年是望風而降,衛州城,那也算是雄城麼?至於被定州軍打下的一些城市,比起秦州城來說,就如同一座大山與一個小丘嶺之別,李清苦笑著搖頭,名震天下的定州軍終於碰到了他的短板,如何攻打堅城!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