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考驗
李清與李懷遠對望了一眼,李懷遠道:「他還不知道?」
李清點點頭,「過山風雖是悍匪出身,雖沒讀過多少書,但天資過人,又能吃苦,如果他能在這一次中站穩立場,那麼他將是我麾下最為出se的將領。我想試試他!」
李懷遠微笑,「他既然來了這裡,其實已經表明立場了。」
「也許是來這裡探聽一下我的真實情況,他太聰明了,會將所有事情都考慮到,如果他的確認為我已經死了,還能來這裡,那就是站穩了立場。」
「你還不想見他?」
「您先和他談一談!我聽聽!」李清淡然一笑。站了起來,避到後面。
李懷遠思慮了一會兒,這才對李文道:「喚他進來!」
「定州李大帥麾下過山風見過國公爺!」大步跨進書房,過山風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給李懷遠行了一個大禮。
李懷遠雙手虛扶了一下,「過將軍快快請起,你可是起居八座的大將軍了,老頭兒可當不起你這大禮。」
過山鳳叉手而立,「便是我家大帥,在國公爺面前也得恭恭敬敬,更惶論我等屬下了,給您行大禮那是應該的。」
李懷遠臉上露出悲愴之se,「可惜天妒英才啊,清兒,清兒他已經不在了!」
過山風身體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李懷遠,「國公爺,您說什麼?」
「我說清兒他已經不在了!」李懷遠抬起枯瘦的雙手,假意拭淚。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過山風霎時之間,一陣心慌意luan,「以大帥之才,怎麼會,怎麼會逃不出來,國公爺,你確認你的消息準確,不可能啊!」
李懷遠看著在房內轉著圈子,顯得有些六神無主的過山風,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你剛剛進來看到李文了吧,消息就是他帶回來的。清風確實已不在了。」
過山風轉了幾個圈子,驀地停住,看向李懷遠,「國公爺,如果大帥真的不在了,您要當機立斷,而不是將自己關在這書房中嗟歎哀傷!」
「這話從何說起?」李懷遠有些詫異。
「國公爺,不瞞你說,我們定州內部出了很大問題。」
「你是說傾城麼?我早就知道了。」
「不,不是傾城,傾城之luan尚不能動搖我們定州根基,但現在是尚大人,尚海波,難怪,難怪尚海波投靠了傾城,原來是大帥真的不在了!」過山風兩眼之中流下熱淚,「大帥,你怎麼就不在了呢,我還以為,還以為你是想借此整肅內部呢,怎麼就真不在了呢?」
李懷遠心中也是一跳,尚海波?剛剛李清並沒有說到這件事情,看來他也還不知道,「說說尚海波是怎麼一回事?」
「我們接到軍帥府急命,要求我馬上撤軍回定州,準備東征曾呂二賊!」過山風擦了一把臉,看著李懷遠,「尚大人不是不知大帥佈局中原的意義,但他卻悍然下令要我們撤回,這不是要將大帥苦心營造的大局毀於一旦嗎?如果不是他投靠了傾城,斷然不會下這種命令!」
「你準備怎麼辦?」李懷遠不動聲se。
「明著拒絕當然是不行的,如果我明拒,尚海波完全可以宣佈我背叛了定州,那我麾下將士立刻便會分崩離析,眼下,我只能拖,原以為只消拖到大帥出現,就一切結束,想不到大帥真不在了,這下事情就麻煩了!」
「麻煩在哪裡?」
「國公爺,您是不是糊塗了?」過山風一聽便急了,忘形之下,居然吼了起來,一聲大吼過後,才猛然意識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誰,趕緊躬身道:「國公爺莫要見怪!」
李懷遠搖搖頭,「你倒是說說我糊塗在哪裡了?」
「國公爺,大帥如果真去了,傾城挾嫡子濟世,又有尚海波的支持,必然可以掌控定州大權,我聽說,付正清,許雲峰,揭偉都被召回了定州,如果他們也表太支持,那就真的大勢已去,傾城上台,那大帥辛苦打下的基業豈不是要拱手送於天啟?到了那時候,公子濟世以定州之主的名義再下命令召回我軍,我,我還怎麼拖延?」
「眼下也只有國公爺你趕赴定州,宣稱擁立霽月夫人之子安民上台,我們在外的三大主力師一齊呼應,必然能讓傾城功敗垂成,假如他們一意孤行,我們三大主力師各派一個營回去,就足以將他們碾為墼粉。」
李懷遠忽地問道:「過山風,我聽說你與清風一直來往密切?」
過山風詫異地道:「國公爺這是什麼話?清風司長當初成立統計調查司時,我的確曾為他訓練過一段時間的士兵,後來jiāo往,也都是公事往來,您,原來您是懷疑我?」
過山風忽然漲紅了臉,厲聲道:「國公爺,您把我過山風想成什麼人了,我支持安民公子上台,是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證大帥的基業不被人奪去,安民公子雖幼,但只需有良將名臣輔佐,最多大帥馬踏中原的願望延遲個十幾二十年,仍有希望,但如果換作濟世,一切便成泡影,大帥黃泉之下,只怕也不瞑目!」
「如果這樣做,定州必起內戰,你想過沒有?」
「所以我說需要您出馬。」過山風道。「有您出馬,能將不利因素壓制到最低。」
「即便我們強行驅趕傾城下台,扶安民上位,就算成功,但定州也必然會元氣大傷,如果此時天啟來攻,如何應對?」
過山風聽到李懷遠語氣鬆動,不由大喜,抬頭看見李懷遠書房中牆壁上掛著的地圖,一個箭步掠到跟前,「內憂如起,我們可以禍水外引,立即搶先發動對天啟的戰爭,聯合寧王,聯合蕭氏,一齊動手,這兩家如今被天啟壓得抬不起頭來,如果我定州挑頭,他們巴不得湊上來!我們這一戰,不在於最後能不能勝利,只消拖延住天啟進攻的步伐即可,只消對外打起來,內部紛爭必然會被暫時壓下,這樣,我們便有時間慢慢來整肅內部!」過山風的手指在地圖上指點頭,「國公爺,您是行家,這方面您比我在行。」
李懷遠有些震驚地看著過山風,短短的時間之內,過山風便從極度地震驚中反應過來,迅速擬定了一個李清死後,對定州最有利的計劃,此人才智,當真如李清所言,乃是天授啊,李清得將如此,真是天助他也。
李懷遠輕輕地鼓鼓起掌來,「過將軍才智,當真驚人,老夫佩服之至!」
牆後,又有一個掌聲輕輕響起,「不錯,不錯,過將軍,不枉我一路栽培,委以重任,得你相助,李清甚幸也!」
過山風整個人都僵住了,有些艱難地慢慢地轉身,看著從一側陡然打開的一間密室,臉帶笑容的李清緩緩走來。
「大帥!」他喃喃地道。
募地反應過來,「大帥,你還活著!」
李清微笑,「我當然還活著,難不成你以為你看到的是鬼麼?」
過山風今日大喜大悲數次,饒是神經極端堅韌,此人也覺得渾身乏力,此時只覺得渾身軟綿的提不起半份力氣,看到李清走過來,躬身便要行禮,卻被李清一把抓住,「過將軍,你忠心耿耿,我卻對你有疑心,設此局試探於你,你可有怨言?」
過山風喘了一口氣,「大帥這是哪裡話,定州如今之局,紛luan複雜,讓人眼花繚luan,誰人可信,誰人可疑,都在兩可之間,大帥此舉,正是為人主者題中應有之義,大帥今日對過山風的考驗,正說明大帥已經做好了入主天下的準備,過山風高興還來不及呢!怎敢有怨言。」
「好,你很好!」李清拍拍他的肩膀。
「大帥,既然您好好的,為什麼要瞞住所有人?現在定州如此之luan,對您的大計可是影響極大啊!」過山風埋怨道。
李清笑了笑,「過山風,我們定州自發跡之日,到如今僅僅數年時間,就有了偌大的勢力,發展得太快,就有了太多的隱憂,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鑽了進來,既有參天大樹,也有無數毒草生長於其間,我們要想走得更遠,就必須先停下腳步,整理一下內務啊!俗語說,磨刀不誤砍柴功,便是這個道理,以前我不懂,但經過了這一次的事件,我算是徹底明白過來了。我瞞住所有人,就是想要我們定州所有的牛鬼蛇神都跳出來舞nong一番,他們不自己出來,我還真很難將他們一個個揪出來呢!」
過山風有些難過,「可是尚先生他?」
李清搖搖頭,歎息道:「我也沒有想到,這一次,遠在室韋的燕南飛老老實實,在關興龍帶領橫刀營走後,他與景東兩人都願意留下來鎮守室韋,倒是我倚為股肱的尚軍師跑偏了道,實在讓人詫異和惋惜!」
「其實,尚先生他以為……算了,不說了,尚先生於我有半師之誼,想我最初的兵法,還是他教得呢!」過山鳳遺憾地道。
「路都是自己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