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獵人與獵物(2)田豐的三光政策
幾乎就在納芙率領白族騎兵襲擊呂大兵部的同一天,曾氏防區防線大開,左翼呂氏騎兵猶如打開閘men的洪水,自曾氏防線中穿過,利用騎兵快速機動的特點,切斷了常勝師姜奎部,王琰部與田豐大本營的聯繫,將常勝師分成了三塊。
不幸之中的萬幸,田豐從李清當初派派駐紮康縣的舉動,嗅出了李清對於曾氏的不信,於是他也對曾氏留了一手,在常勝營旋風營狂猛突進之時,派出了一營步兵扼守住了紫羅峽,一招當初看似毫無用處的閒棋卻在今天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使姜奎部有驚無險地自紫羅峽撤回,而王琰在被包圍之後,卻是利用呂氏騎兵與曾氏兵馬這間相互配合的生疏與不信任,自夾縫之中逃脫,只是丟掉了隨軍的輜重營,常勝營六千騎兵卻幾乎完好無損地逃脫,與田豐順利會師。
但會師之後的田豐部情況並沒有得到解善,他們被呂氏曾氏攏菜近十萬人馬團團圍住,困守在不到一百平方公里的區域內,戰略空間十分狹xiǎo,而更為嚴重的是,姜奎與王琰雖然主力得脫,但隨軍的輜重營全部丟失,這損失的可不僅僅是兩個營共六千人的輜重兵,還有兩營大量的武器,箭矢,器械,盔甲,糧食,可以說,旋風營現常勝營兩營騎兵現在除了隨身攜帶的武器外,就再沒有任何的補充了。田豐大本營雖然有一定的儲存,但兩營合計一萬餘人的騎兵,連人帶馬,每日的消耗是相當驚人的。
大帳之中,氣氛壓抑之極,自田豐以下,姜奎,王琰,魏鑫,田新宇等一眾大將個個眉頭緊鎖,姜奎垂頭頭,一邊用腳狠命地在地上刮來刮去,一邊喃喃地低罵道:「丟他媽的,早知道,就該將這些該死的蠻子殺個一乾二淨啊!」
姜奎與王琰是在突圍而出,與田豐會師之後,方才知曉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諾其阿所率白族兩營騎兵突然叛luan而造成的。
形勢嚴峻,一致如斯,帳裡每一個人都明白,定州要打一場敗仗了,區別只是大敗還是xiǎo敗,是全軍覆滅還是成功脫逃了。定州自李清掌權,成軍以來,唯一的一場大敗便是白登山,折在蠻族大將虎赫手下,那一仗,李清手下大將幾乎被一掃而空,所幸最後都有驚無險地逃了回來,姜奎與王琰更是險些連命也丟了,那一仗,讓人刻骨銘心。
想不到的是,這一次居然要重演白登山那一幕了。
「各位,難道垂頭喪氣就是你們現在唯一的表情了麼?我們定州軍不是泥涅的,紙糊的,可以任人打壓,那怕我們現在身處重圍,但我們身邊還有四萬弟兄在看著我們,在莫干山,大帥正瞪大著眼睛看著我們,這就是你們面對困難時的表現嗎?」田豐敲著桌子,怒喝道,其實,他的心情比帳中任何一個人都要沉重,但作為一軍主帥,他是絕對不能將這種心情表現在臉上的。
「田將軍,你是一師之主,你拿個注意吧,我們現在怎麼辦?」王琰抬起頭,看著田豐。
「是啊,田將軍,我們耗不起,現在軍隊失去補給,一旦糧草不繼,後果不堪設想!」魏鑫也道,他是沙場老將,自然知道一支軍隊如果斷糧所帶來的可怕後果。
姜奎一下子蹦了起來,「有什麼好為難的,集合全師,向莫干山突進,與大帥匯合,然後再返身殺回,將這些狗娘養的殺得一乾二淨!」
眾將默然無語,一齊看向田豐。
田豐皺起眉頭,看著姜奎道:「姜將軍,數萬將士的xing命,豈能如此兒戲,沒有一個周密的計劃和安排,隨意行事,只會將全師將士的xing命葬送在這冰天雪地之中。」
姜奎怒道:「什麼周密計劃,等你周密完了,大帥早被那些狗日的打沒了,莫干山只有不到一萬的將士,如何擋得住這麼多的敵人,只有我們彙集到了一起,才能有更大的力量保護大帥的安全。隨著大帥突圍!」
怒目瞪視了一會田豐,忽地道:「田豐,你不會有什麼別的心思吧!」
轟的一聲,田豐拍案而起,「姜奎,我敬你是跟隨大帥的老將,一直優容有加,你再敢胡言luan語,xiǎo心我軍法從事。」
姜奎卻是一個一點就著的脾氣,一聽這話,頓時跳了起來,「呀哈哈,我倒想看看你怎麼對我軍法從事,大帥有險,你不思趕緊去救援,卻在這裡想著什麼周密安排,難道你不知道救兵如救火嗎,晚上一刻說不定就會遺恨終身。」
看著姜奎一跳而起的時候,深知他脾氣的王琰也是一躍而起,一把死死地抱住他,「姜兄,你發什麼顛?田將軍是一軍主帥,肩負數萬弟兄的安危,做事自有他的考量,你想冒犯一軍之主的威信嗎?這可是在陣前,便是斬了你,大帥也不會說什麼的!」最後一句話卻是壓低了聲音,在姜奎耳邊說的。
姜奎一個jī凌,他也是做過一軍主將的人,自然知道陣前的規紀,只不過他的炮仗脾氣一點就著,此時王琰一提醒,倒也馬上反應了過來,氣哼哼地坐下,冷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一個周密計劃!」
田豐心裡極端惱火,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弱點,這個弱點不論在是蕭家,還是後來在定州,都存在著,那就是自己從來沒有自己真正的嫡系部隊,就像現在,雖然自己是一軍主帥,但麾下軍馬都是大帥的老兵老將,雖然大帥一力簡拔自己,將自己提拔到了現在的位置,但真到了意見分歧的時候,自己卻難有一言九鼎的威信。
好在姜奎是一個沒有什麼心機的人,否則田豐簡直要懷疑他是不是想陣前奪權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姜奎,田豐知道,自己的想法想要實現,就非得讓這個人同意不可,此人在士兵中的威信,在軍中的影響遠非自己可比,看看帳中的大將,除了侄子田興宇,其它的都是和姜奎一塊從屍山血海中爬過來的。
「我的想法就是,現在我們萬萬不能向莫干山移動,我們要突圍,但突圍的方向絕對不能選在莫干山方向,也就是說,我們不能謀求與大帥會師!」田豐一字一頓地道,他知道,這幾句話一出口,莫說是姜奎,恐怕王琰與魏鑫也不能接受。
果然,話剛出口,姜奎便又跳了起來,這一次,王琰卻沒有攔著他,而魏鑫也用懷疑的目光看著自己。
不等姜奎開口,田豐便豎起手掌,對姜奎道:「姜將軍,你先莫忙著發怒,卻聽我把話說完,看有沒有道理!」
姜奎赤紅著臉,「我聽你龜卵子!」
田豐大怒,正待發作,魏鑫已經站了起來,拉住姜奎,「姜將軍,卻先聽聽再作理會吧!」
魏鑫是帳內年紀最大的老將,姜奎喘著粗氣,被魏鑫拉到一邊,魏鑫道:「田將軍,恕我等無禮,將軍此言我等的確不解,我們坐擁近四萬大軍,雖說被包圍了,但不是我大言,這些圍住我們的軍隊我還真沒有放在眼裡,我們想要突圍到莫干山並費不了多少力氣,況且從這裡到莫干山左右不過數百里路,也就是兩三天的路程,將軍為什麼說我們不能去,這不是將大帥置於死地麼?」
田豐歎了一口氣,道:「魏將軍,你也是沙場老將了,我們來算一筆帳吧!現在沈州,我們一共面臨著多少敵人?」
「呂氏在沈州至少還有六七萬軍隊,而曾氏原本也有六七萬,既然他們兩家聯手,發動了對我們的戰事,想必從遼州也會源源不斷地有援軍開過來,樂觀估計,只怕現在沈州兩家共有軍隊接近二十萬。」魏鑫估計道。
「您說得不錯!」田豐點點頭,「還得加上諾其阿叛變的一萬白族騎兵。而我們呢,呂大兵一萬紅部騎兵現在生死未卜,諾其阿叛luan,第一個要動手的便是他們,現在,我們不知道呂大兵將軍那裡是個什麼情況,最壞的估計,就是呂將軍在對方的突然襲擊之下,全軍崩潰。我們這裡一共有四萬軍隊,大帥那裡有一萬,合計五萬餘人,但敵人有可能是我們的四倍之多。你們說,如果我們這時向大帥那裡突圍,結果是什麼?」
王琰站了起來,若有所思。
「我們即便突圍出去,也會將包圍著我們的敵人引到大帥那邊去,那個時候,我們就算兩軍會師,也只有五萬人,而對手卻有二十萬之眾,四面合圍,憑著莫干山那一帶,這一仗我們怎麼打,別說打,就是擠,也把我們擠死了!」
「而且說不定,他們還正打算將我們放過去,任由我們兩軍會師,然後再聚而殲之呢!」
魏鑫眨巴了幾下眼睛,點點頭,「將軍繼續!」
「我們在這裡,至少要牽制他們十數萬軍隊,如果我們打出去,跳出這個包圍圈,那我們牽制的敵人數量還會增加,而且我們有近兩萬的騎兵,機動力極強,跳出這個包圍圈,外面天地何等廣闊,那是候主動權就在我們手中,我們的騎兵可以隨時敲打他們任何一路軍馬,為了防備我們,他們勢必要動員更多的力量,我們牽制的力量多了,那包圍大帥的力量是不是就少了!」田豐道。
「田將軍說得有道理!」王琰走了過來,「只是有一個問題,田將軍,我們的騎兵到哪裡去補充物資?騎兵打仗,消耗是極為驚人的。」
田豐臉上lu出一個獰笑,「以前我們來沈州,那是為了解放沈州人,幫他們從北軍的魔抓之下脫離,所以我們秋毫無犯,但現在,他們反水了,我們還用得著那樣做麼?王將軍,你忘了蠻子當年最著名,也最讓我們頭疼的戰法麼?」
「以戰養戰!」王琰駭然道。
「不錯!」田豐一拍桌子,「我要讓沈州變成一片焦土,我要讓曾逸凡這個反骨仔疼到骨子裡去,大軍過處,燒光,殺光,搶光!」
「他們想當獵人,我們就讓他們變成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