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踏天下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五章:李清的滑鐵盧(5)康縣
    第四百九十五章:李清的滑鐵盧(5)康縣

    一過蘆州,戰爭的遺害便很明顯了,處處可見殘壁斷垣,被燒得只剩下四面牆壁的房屋隨處可見,漫天的大雪也難以掩蓋這滿目瘡痍,偶爾還可見到大雪之下,或凍死或餓死或死於非命的屍體被半掩著,隨意搭建的一些窩棚里外,坐著極多的目光呆滯,毫無生氣,骨瘦如柴的人群,每每見到有人路過,便伸出瘦骨嶙峋的雙手,想要乞討得點什麼,但他們人實在太多,往往在他們湧上來,想討得一口吃食的時候,路人便已遠遠躲開。

    風夾著雪粒毫無規律地群魔狂舞,忽爾在東,忽爾向西,讓人根本難以睜開眼,但就在這樣的天氣下,被雪掩蓋的只剩下一點輪廓的大路上,仍有幾匹馬在艱難地向前跋涉,只有四五個人,但卻隨身攜帶著十餘匹快馬,除了備騎之外,另外的馬身上還馱著不少的包裹。

    「公主,這天氣實在太惡劣了,還是找一個背風的地方,豎起帳蓬,先歇歇吧!」一個男子策馬奔到人群中的一個nv子身邊,掩在圍巾的聲音顯得有些嗡。

    「不停,繼續趕路!」nv子毫不猶豫,一口便否決了對方的提議,「哈魯比,怎麼了,你這只草原上的雄鷹如今也被定州磨去了原有的銳利,耐不得苦寒了麼?」

    哈魯比xiōng膛一tǐng,大聲道:「公主,哈魯比身體強壯得如公牛一般,哈魯比的心思也跟以前一樣,絲毫未變,只是我們受得了這樣的風雪,公主您萬金之體,怎麼受得這般苦楚,再說了,這不是還有xiǎo主子麼?這麼大的天氣,xiǎo主子年紀又這般xiǎo,我是擔心會出什麼意外!」

    nv子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一道白霧從圍巾後透出,瞬間消散在寒氣之中,「什麼公主,什麼萬金之體,哈魯比,納芙公主從我父汗死的那一刻,就已經跟著死了,現在活著的只是一個xiōng懷復仇火焰的nv子,這火焰是這樣的強烈,他能讓我忘記所有的嚴寒和苦楚,只要行在復仇的這條路上,並一路順風,我就感到很快活,很亢奮。」她的聲音是如此的尖銳,以至於呼嘯的寒風也完全不能掩蓋她的聲音。

    低頭看了看被緊緊地裹在懷中的兒子,他連頭帶身子都被嚴嚴實實地摀住,依偎在自己的xiōng口,「我納芙的兒子,黃金家族的繼承人,豈是連這點苦都受不了的人,哈魯比,我能感受到他在我xiōng前正鬧得歡騰呢!走吧,不要耽擱一點時間了,要知道,現在的時間可是比金子還要珍貴啊!」

    「是,公主!」

    風雪之中,一行人漸行漸遠,慢慢地變成了一個xiǎo黑點,終於完全消失在路的盡頭,他們的目的地沈州的康縣,諾其阿率領的白族捍威捍武兩營就駐紮在那裡修整。

    諾其阿剛剛從軍營中巡視回來,士兵們的狀態讓他感到很滿意,加入定州軍的序列已經很久了,與這支軍隊接觸時間越長,諾其阿便從平時地點點滴滴感受到這支軍隊的強大,一支善戰的軍隊並不僅僅是一線將士們的英勇,那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提供一切戰爭物資的完善的後勤體系,一個讓士兵無後顧之憂的醫療體系,更是軍隊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更重要的是,定州將士兵完成變成了一個職業化,發給士兵的軍晌足以讓一個士兵能養活一大家人,而且還能在定州所轄區域內獲得一系列的稅費減免,所有的這一切,都讓定州軍對李清忠心耿耿,毫無怨言地為其東征西討。

    說起來李清自上台來,基本上每年都在四處征戰,如今李清的地位和顯赫戰功,都是那些普通士兵們用鮮血一點點鋪就而出,但在定州民間,那怕是那些傷殘死亡的軍人們的家屬們嘴裡,你聽到的也只會是那李清的溢美之詞。

    諾其阿承認,就這一點而言,就是當年自己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偶觸巴雅爾大汗也是沒有做到的。雖然巴雅爾在盡力模仿大楚的政治制度,軍隊制度,但相比於定州這一整套完善而嚴密的體系,當年的蠻族軍隊還只是在蹣跚學步之中。

    草原軍隊亦軍亦民,後勤基本上是缺乏,大都是以戰養戰,士兵們也沒有什麼軍晌,而是靠搶掠過活,這種方法後來在與李清的對決中吃了大虧,堅壁清野讓士兵們完全無所收穫,打仗已沒有了任何的動力,而貿易禁運又讓想儲備戰爭物資的巴雅爾大汗舉步維艱,最終,蠻族輸掉了這場戰爭,用李清的話說,他就是用銀子砸死了巴雅爾。

    每每想到此處,諾其阿都有些傷悲。

    現在自己的軍隊也加入了定州軍序列,開始享受到這些好處了,自己和部下只管作戰,其餘的事情都jiāo由了專men的機構來處理,這讓諾其阿省了不少心,前些日子,天氣溫度下降得極其厲害,自己只是一封信函過去,沒兩天,便有大量的石炭,柴禾源源不絕地送進了軍營。

    自從北進以來,自己作為前鋒,一直打得都是險仗,惡仗,曾幾何時,自己也不是沒有疑慮過,田豐是不是在李清的授意之下,克意消耗自己的實力,但隨著李清下達了讓自己到康縣修整,補充兵員的命令後,這個疑虎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諾其阿是大將,他當然知道自己駐軍在康縣的意義,看來李清是十分信任自己的,想到這裡,諾其阿不由苦笑起來,李清當然會信任自己,自己的家人,自己數十萬的族人,都被扣在定州呢,李清還怕自己翻上天去。

    是的,自己不可能鬧騰什麼,當年巴雅爾大汗為了族人能存活下來,連自己的xing命也捨棄了,那現在,自己捨棄另外一些東西就更顯得無足輕重了。隨著軍隊打的大仗惡仗越來越多,諾其阿能明顯地感到定州軍將領對自己的態度在悄然改變,而底層士兵就更不用說了,男人只需要上一次戰場,並肩作戰一次,便足以成為生死與共的朋友,現在蠻族士兵與定州本土士兵之間的隔閡已在慢慢消除,相互之間正在成為可以生死相托的戰友,諾其阿知道,這對於軍隊來說,是極其重要的,如果你在前線作戰,還時常擔心後邊有人捅刀子的話,那這仗怎麼打都是一個輸字。

    更讓諾其阿高興的是,因為蠻族士兵的英勇作戰,屢立功勳,而李清也刻意地將捍威捍武兩營的功績在定州,在上林裡大力宣傳,現在,生活在上林裡的族人們也一天比一天好過了,每次回上林裡,看到一天比一天富的族人,諾其阿就有一種滿足感,這一切,都是自己率領戰士在前線一刀一槍為族人拚殺回來的。

    沈州戰事如今已有些陷入停滯了,並不是因為天氣的緣故,現在的定州軍,作戰基本上已不太受天氣的限制,士兵們的配備足以支持他們在嚴寒天氣之下進行戰鬥,但是,因為右翼的曾逸凡部進攻嚴重滯後,使大步邁進的定州軍被迫停下了進前的腳步,而那個無恥的曾逸凡,前些天居然還要求定州軍能派給他一批援軍,當真是恬不知恥。

    沈州戰事,定州軍在左翼抗下了大部分的北軍,卻依然高歌猛進,曾逸凡部碰上的只不過是偏師,卻舉步維艱,難怪曾氏在戰爭初期被北軍打得滿地找牙,從現在佔盡優勢的作戰,仍然打成這般模樣就可以知道了。

    自己駐紮在康縣,還有一個重要任務就是盯著右翼的曾逸凡,防止他玩什麼huā樣,雖然李大帥讓自己在康縣修整的時候語焉不詳,但話裡話外的意思,卻讓諾其阿明白,大帥並不放心曾逸凡。

    看著如今的戰場態勢,諾其阿明白李清不是無的放矢了,曾逸凡的嚴重滯後,使前期進攻過快的定州軍側翼lu了出來,失去了有效的保護,這直接讓定州軍不得不停止繼續作戰,前進愈深,側翼便更危險,北軍可是也能隨時集中起大批騎兵的隊伍,機動xing強得很。

    坐在火盆邊,諾其阿手中的馬鞭輕輕地叩擊著手心,一連好幾天了,曾部那邊都沒有動靜,右翼似乎停止了作戰,這些遼州軍,真他媽的驕氣。或許,自己該走一趟曾逸凡的大營,mōmō他的底兒了。

    men被推開,一股寒風撲面而來,諾其阿抬起頭,卻見自己的親衛滿臉的詫異,幾乎是iǎo跑著一頭撞了進來。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諾其阿斥責道。

    「將軍,公主來了!」親兵回答道。

    「什麼,誰來了?」諾其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公主,納芙公主,帶著shi衛,還有您的兒子,都來了!」親衛也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諾其阿,這冰天雪地的,一個nv人帶著一個還沒有滿歲的xiǎo兒走了這麼遠,可真不是xiǎo事情。

    諾其阿霍地站了起來。納芙來了,這個時候,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以納芙的敏感身份,定州高層是決不會允許她走出定州城的。

    「走,去看看怎麼回事!」諾其阿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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