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把酒縱論天下歸屬
看似激烈的對罵與互揭其短之中卻蘊含著兩個老人之間濃濃的友情,但當兩人沉默下來,房間中卻多了那麼一絲絲尷尬。HweiOm回味eiOm回味
「李文李武,去弄些酒菜過來。」李懷遠吩咐道。
「是,老爺!」外面傳來恭敬的回話。
就在兩人對罵期間,房子外面正在熬藥的小火爐已撤了下去,那個小姑娘則輕手輕腳地捧了一個香爐,走進來放下,又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檀香的清香一分分驅走了藥味,而兩人個激動的心情也慢慢地恢復了平靜。
「你在怪我?」裘志問道。他參與天啟的計劃十數年,也瞞了李懷遠十數年。他只道李懷遠因此而惱火,所以不肯見他。
李懷遠搖搖頭,「我只是奇怪,天啟當年在策劃這個行動時,為什麼會選中你,你與我的關係是如此密切?他難道就放心的下?當然,你也卻是不負他所望,將我瞞了這麼多年?」
裘志臉上露出敬佩之色,「老哥,天啟陛下雄才大略,胸懷天下,實是我生平僅見,如果不是大楚病入膏肓,以他之才能,大楚大治將不是什麼難事。而且他看人之準,也是讓人驚訝,當年他看中我時,也曾讓我大吃一驚。」
李懷遠點點頭:「這個現在我知道了,當年我們這些老傢伙聯手推他上台而轟走了寧王,不正是被他表現出來的東西所蒙騙了麼?他蓄謀已久,要用的人必然也是細細考察過了,你,屈勇傑,袁方等人,都是寒門出身而身居高位,想必對豪門大閥也是早已心生不滿,想要改變這一切,所以你們才一拍即合。」
此時李文李武兩人端來酒菜,放到桌上,為兩人將酒杯滿上,垂手侍立一側,李懷遠揮揮手,讓他們出去。eiOm回味
裘志端起酒杯,眼睛卻順著窗看向遠處,眼神之中露出追憶之色,「那時陛下還是王子,陳西言,我,袁方,還有向平都已聚集到了陛下的身邊,當時的屈勇傑還只是陛邊一個侍衛統領,我們籌謀著如何讓陛下能得到太子之位。eiOm回味書庫」
「當時並沒有這個計劃,陛下那時以為只要自己登上了帝位,以自己之才能,總能重振大楚,但當他真成了皇帝之後,才發現,原來以前的夢想當真只是一個夢而已,朝堂中樞之令幾已不出洛陽百里。大楚已名存實亡了。」
「水滴石穿,冰凍三尺,豈是一日之功?」李懷遠冷笑。
裘志沒有理會李懷遠,繼續道:「陛下重振大楚之心,實非我輩所能企及,苦思年餘之後,陛下制定了現在這個計劃,命名為鳳凰涅磐,老哥,想必你知道整件事情時,也是吃驚得合不攏嘴吧?」
李懷遠苦笑著點點頭。
「事隔了這麼多年,而且你們是根據一點點蛛絲馬跡推斷出來,可以說是有了一個接受過程,你可以想像當初我們驟聞這個計劃時,我們的反應。當時,沒有一個人讚成,但陛下心意已決,從那時起,整個計劃便開始了。」
「先是皇帝的替身,袁方掌控著職方司,遍尋天下,終於找到了一個與陛下有份相似的人,秘密帶進宮,經過數年的訓練,幾可亂真,其實在最後兩年中,出現在你們面前的有時是真的陛下,有時卻是替身。」
「再者就是大量儲備兵甲,糧草,金銀,皇帝與首相合謀,要做到這些並不是什麼難事。而且這些年中,豪門大閥們行事也是愈來愈肆無忌憚,南方謀反,寧王推波助瀾,機會終於開始成熟了。」
「我們開始行動了!」
裘志一口飲盡了杯中酒。
「天啟之才,直追當年英武大帝!」李懷遠也是一飲而盡,「而且他還有英武大帝所不及的心胸,放棄天下之高座位這件事,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的。eiOm回味書庫」
「捨得捨得,有所捨才能有所得。eiOm回味不捨得這個位子,又如何得大楚之天下!」裘志大聲道。「老哥,如今天下大勢,已日漸清晰了,你李家作何打算?」裘志單刀直入,「天下三分,寧王卻已勢弱,東西對峙之局已初步形成,數年戰亂,天下百姓遭殃,用一句流血飄杵,也不為過,是繼續戰火紛飛,還是天下大治,如今就在你李家一念之間了!」
李懷遠笑了笑,挾起一顆花生米,放進嘴裡慢慢地咀嚼,「你想我李家如何?」
裘志道:「李家如後退一步,東西聯合,掃平寧王翻掌之間。」
「然後呢?」
「李氏可封異姓王,允李清永鎮西域,但是,西地所有文治官員必須由朝廷派出。」裘志說出條件。
「天下豪門大閥,幾被一網打盡,單留我李氏一家,天下大治,溫水煮青蛙麼?」李懷遠嘿嘿笑了起來。
裘志直視李懷遠,「老哥,李氏勢力,如今看似轟轟烈烈,其實只是建在沙灘之上的大樓,即便你們拿下北方又如何,中原之地盡歸陛下,以中原之地大物博,集全國之力,你如何對抗?到得最後,還不是煙消雲散的下場,兩邊真要打起來,只需形成相持局面,數年之間,李氏必難支撐。你可要想清楚,如今之局,可不是以前的群閥割劇,陛下一聲令下,大楚短時間內便可集起雄兵百萬。」
李懷遠歎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在房中踱了幾步,「老弟,你錯了。」
「我錯了?我哪裡說錯了,以你之才能,難道看不到這一點麼?」裘志奇怪地問道。
「你見錯了人。」李懷遠重新坐下,微笑道。「你應該去見清兒,而不是來找我!」
「李清還不是聽你的,如果說定州有今天的發展,背後沒有你的出謀畫策,我還真不信了!」裘志信誓旦旦。
李懷遠大笑起來,筷子點點裘志,道本書整理手打}}:「這一點還真讓你說對了。清兒發展到現在這般,我還真沒有出什麼力,這一點我可不敢掠人之美。老弟,你說說,就算我答應你,又能有什麼作用,定州,如今已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勢力集團,翼州,如今只能算是清兒的一隻臂膀罷了,便算我李氏答應了你,定州會答應麼?簇擁在清兒身邊的人能答應嗎?就算清兒也願意,尚海波,路一鳴,清風,過山風,呂大臨,王啟年,許雲峰,揭偉等這些能臣悍將會答應嗎?李家罷手,最少還有數十年富貴,他們呢?開國功臣這個誘惑幾無人可以抵擋。」李懷遠第一次明目張膽地說出了李氏想要逐鹿中原的心思,他知道,裘志此來,便是天啟皇帝攤牌了,裘志一去,雙方敵對之勢便已形成。
裘志倒吸一口涼氣,一直以來,他們都以為定州只不過是李氏的一枚棋子,是李氏的完整佈局之中的一個方面,今日才知,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如今在李氏一門之中,定州早已佔據了絕對的支配地位。
瞬間,嘴裡的美酒也變得苦澀起來。這樣一來,東西之戰已不可避免。
「翼州正在調動兵馬,是要圖謀金州麼?」裘志慢慢平靜下來。
「不錯,金州勢在必得!」李懷遠道:「三萬精銳,已經齊集,近十萬預備兵,正在徵召,先鋒大將,不是別人,卻是你的外孫李鋒。」
「鋒兒?」裘志心頭一顫,「當年的小娃娃,如今卻也是沙場悍將了,我們當真是老了,你們拿下金州,定州正在攻打全州,這兩個州拿下來,李氏勢力便了中原,與西地相連了,那東西之戰再也無可避免,老哥,你拿定注意了麼?」
「我早就說過,不是我在拿注意!」李懷遠微笑。
裘聲頹然無語。
「老裘,留下來吧,不用回去了,兩家當真開戰,你很有可能受到猜忌,畢竟你與李氏有著千細萬縷的聯繫,斬不斷的。再說了,就算天啟對你無比信任,你我沙場相遇,不也算是一場人間悲劇麼?」
裘志毫不猶豫,搖頭拒絕,「你有你的立場,我有我的原則。陛下知遇之恩永生難報,我絕不會背棄於他的。」
李懷遠也不多說,「既然如此,今兒個我弟兄兩人便好生喝上幾杯吧,以後,機會怕不多了。喝完酒,去見見裘丫頭和鋒兒吧,明日,鋒兒就要出征了!」
裘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一頓酒,他雖然只吃了數杯,已是熏然有了醉意。
裘志踉蹌而去,李懷遠靜坐片刻,對收拾桌子的李文道:「去請清風司長過來!」
片刻之後,清風飄然而至,「見過國公爺!」清風微笑見禮。
李懷遠擺擺手,「不用這麼多禮,坐!」
清風落落大方地坐下。
「你這一次突然過來,也是為了裘志麼?」李懷遠問道。
清風笑道:「那倒不是,我是奉大帥之命去辦另外一件事情的,只得知裘志要到翼州,所以便跟著過來了。」
「你怕翼州有什麼變故?」
清風笑而不語,但神色卻已是毫無掩飾。
李懷遠歎了一口氣,李清手下,人才輩出,猶以尚海波與這清風為最,清風此舉,無疑便是告訴自己,定州上下,只以李清為尊,便算翼州有什麼其它動作,定州的決心不會更改。
「以你之身份,讓你親自出馬的事,只怕不小吧?」李懷遠問道。
「京中傳來消息,龍先生,哦,也就是天啟皇帝已離開了洛陽,正在奔赴興州。」
「你要去對付他?」李懷遠一驚。
「這也是我家將軍的意思,姑且一試而已。不成功無妨,一旦成功,那可就萬事大吉,洛陽一方,失去了主心骨和靈魂,我倒想看看他們如何集全國之力來對付我們?」
「哪有這麼容易?」李懷遠搖頭。
「不去做做,怎麼知道容不容易?」清風堅決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