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州城下,常勝師所剩下的步卒只有三螢約一萬八千人,再加上後勤猖重營與各se雜輔人員,攏共也只有不到四萬人,相比較之下,盧州城中便要算是兵多將廣了,光是軍隊就還有數萬之眾,再加上臨時動員起來的守城民勇,能拿起武器戰鬥的絕對會有十萬之數。從數量上相比,兩者之間相差懸殊,但奇怪的是,偏偏就是人少的一方盛氣凌人,人多的一方反而膽戰心驚,被堵在城中,竟然不敢出城一戰。
定州軍隊不慌不忙地在城下開始築壘,半人高的壘牆越築越長,數天之後,便將盧州城圍了一轉,眼見著出去打援的李清大帥還沒有返回,田豐便又開始命令士兵築第二道。其實築不築這xiōng牆都無所謂,田豐相信,只消李大帥帶著勝利的消息返回,徐宏偉就會在絕望之下投降了,但他不能讓士兵們閒下來,面對著盧州這樣的大城,士兵們崩緊的弦一旦鬆下來,就很難再一次緊張起來了,只有讓他們忙碌起來,讓他們感到戰事一直在持續,才會將高昂的士氣一直維繫著。
築起的壘牆後開始有條不紊地佈置八牛弩,投石機,蠍子炮等重型遠程武器。
盧州城內,徐宏偉度日如年,看著城下一日比一日增長的xiōng牆,一天比一天多的各se遠程武器,心驚膽戰之餘,除了每日翹首以盼北方的援軍之外,便終日龜縮在府第之中,借酒澆愁。
城外,突地傳來數萬定州兵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其聲lang之大,便是在州府之中的徐宏偉也聽得清清楚楚,一驚之下,一身冷汗嘩地流出,一臉的醉意立時一掃而空,他猛地跳了起來」語無倫次,「怎麼了,怎麼了,定州兵攻城了麼,他們攻城了麼?」
府中頓時jī飛狗跳起來,徐宏偉急匆匆來到城牆之上,卻見徐基也正站在城樓之上,面se沉重地看著城下定州兵軍營,此時,歡呼的聲lang一bō高過一bō」而正在外面築壘牆的士兵也開始回到軍營之中。
徐宏偉長出了一口氣,「我還以為這些定州兵攻城了呢?原來不是,害我白擔心一場啊!」徐基聲音沉重,「這些定州兵在慶祝什麼?有什麼值得他們這麼大肆慶祝的呢?」腦中閃過一個可能,頓時打了一個哆嗦,看了一眼徐宏偉,聲音顫抖地道:「大帥」那定州騎兵數日前離去,至今未回,他們肯定是去堵北方援軍去了,如今」如今,是不是來援的北方軍隊已被他們消滅了?」
徐宏偉一聽之下,臉se陡地蒼白起來,斥道:「胡說什麼,來援的那可是兩萬薩特騎兵,兩萬,明白麼?」嘴上雖然強硬」但不但顫抖的手卻顯示了他內心之中的慌luan。
定州軍營大開,田豐在數十騎的護衛之下,縱馬疾馳而來,竟然直奔城下,來到距牆根百來步處,方才勒住戰馬,田豐戟指城頭,大笑道:「城上可是徐大帥麼?末將田豐。」
徐宏偉從垛碟之後探出頭來,大聲道:「田將軍,我盧州於你定州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李清為何要興兵犯境,奪我土地,殺我子民?」
田豐大笑不絕,「徐大帥身為一方英雄,為何說出這等令人好笑的話來,田某也懶得與你爭辯什麼」實話告訴你吧,你寄於希望的薩特騎兵已於昨日被我家大帥一鼓全殲,他們,來不了啦,是戰是降,徐大帥早做決斷吧,否則定州兵一旦發起攻擊,那就無可挽回啦!」
說完,也不管徐宏偉如何回答,一撥馬頭,轉身向回馳去。
而城上,陡然從敵將嘴裡聽到這個消息,徐宏偉已是呆若木jī,直楞楞地過了片刻,忽地大叫一聲,向後翻身便倒,竟是急得暈了過去。
徐基大驚,一把將徐宏偉扶了起來,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臉頰,忙活了好一陣子,才將jī火攻心的徐宏偉救活,睜開眼來的徐宏偉仍是面無人se,「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徐基強自鎮靜,「大帥,也許這是那田豐虛言唬人而已,想那胡歌麾下兩萬薩特騎兵,何等強悍善戰,李清部下縱然也是強橫無比,但兩強相遇,擊潰或者xiǎo敗那是不可避免,但要做到地鼓全殲,豈有可能?」
徐基也是老將,深知一鼓全殲像薩特騎兵這樣強悍的部隊其難度之大,除非你有數倍以上的兵力將他團團圍住。田豐今天的話更像是虛言恫嚇,也許胡歌的薩特騎兵xiǎo敗的確有之,但只要收拾整頓兵馬,隨時都可以再戰。
徐宏偉臉上閃過一絲希翼之se,但旋即又被深深的憂慮所代替,寄於厚望的薩特騎兵還沒有看到盧州城牆,便吃了敗仗,自己這盧州城還有什麼指望呢?有些踉踉蹌蹌地回到州府,立即召來一眾官員幕僚前來議事。
與徐宏偉一樣,一屋子的官員或許都不是什麼蠢材,但長久的承平和富裕已讓他們失去了應有的銳氣,悲觀的氣氛充斥著整個屋子。
「大帥,城內民心浮動,治安大壞,有為非作歹之徒,趁機四處為非作歹。」
「大帥,城內官員也是人心惶惶啊,怎麼辦,大帥要盡快拿注意啊?」
「大帥,我看守城士兵也是毫無士氣啊,從秣陵逃回來的士兵簡直就像傳染病,像瘟役,將定州兵說得如同天兵神將,現在城裡的士兵聞定州兵而se變,這仗怎麼打啊!」
徐宏偉被吵得暈頭轉向,不過眾人的中心意思他是聽明白了,那無非就是要自己投降,但他們能投降,自己能投降麼?他們投降了照樣可以在要屬下做官,但自己呢,李清豈不會殺了自己以絕後患。
「都給我滾下去!」徐宏偉忽地暴怒起來,將一眾官員幕僚全都趕出房去,自己該何去何從呢?
一個不眠之夜過去,一大q,剛剛假寐了一xiǎo會兒的徐宏偉便被一名親衛喚醒,「大帥,徐基將軍請您馬上到城頭去。」
「出了什麼事,是不是定州兵開始攻城了?」徐宏偉慌luan地問道。
「不是,聽那送們的士兵說,是定州李清來了!」
「李清?」徐宏偉後背上忽地滲出衛身冷汗。
急匆匆地趕到城牆之上,卻看到徐基面喪若死,轉頭看向城下,一隊隊的騎兵正繞過壘牆,從城下飛速馳過,並不斷地將一些東西拋在城下,「是什麼東西?」徐宏偉問徐基。
「大帥,是薩特騎兵的軍旗,角號等器物,看樣子,薩特騎兵的確大敗了!」徐基沉痛地道。地上鋪滿了薩特騎兵的軍旗,但接下來的場面就比較血腥了,諾其阿統率的捍威捍武兩營耀武揚威馳過城下,從他們手中拋下來的可不是什麼器物,而是一個個血淋淋的腦袋,兩營在數日之前的戰鬥中雖然損失巨大,只餘下六千餘人,但此時,每個人的馬上都掛著一到兩個腦袋,定州兵沒有在殺死敵人後還砍敵人腦袋的習慣,但這對於蠻兵來說,卻是家常便飯,他們便是用腦袋計功勞的。一戰過後,不論是不是他們殺死的,反正將腦袋斫下來帶走。
六千餘騎兵走過,一萬多血淋淋的腦袋堆在城下,血腥味直衝城端,城上有的士兵雙tuǐ發軟,噗通一聲便坐在城牆之上,手裡的兵器也光當落地,即便是膽大的,也是臉se發白,手微微顫抖,不知從那個地方,傳來一陣劇烈的嘔吐,馬上便像瘟役一般,傳遍全城。
城下的定州兵神se如常,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他們別說只有一萬多腦袋,再多的屍體他們也見過,像在當年的白族王庭之外,一戰之下,近十萬室韋軍隊倒斃在那片草原之上,其情景之殘酷,比今今日不知要慘烈多少倍。
徐宏偉已經完全站不住了,雙腳發軟,全集兩名士兵扶著才能站穩,此時田豐昨日所說的話,他們終於知道不是虛言,城下光是人頭便有一萬多個,而薩特騎兵攏共也只有二萬餘人。
似乎還沒有完結,城下,數十個定州兵抬著一根長達數十米的表竿急奔而是為,離城頭數十米,將那長竿猛地立起,在那竿子的頂部,縛著一個人頭,此時,太陽正好從東邊躍出,一縷陽光恰好she在那人頭之上,徐宏偉和徐基兩人都是呻yin了一聲:「胡歌!」想不到連薩特人的大將胡歌也被定州兵殺了。
看著那在陽光下照耀下面目猙獰,齜牙咧嘴的胡歌,徐宏偉再也忍不住胃中的翻江倒海,哇的一口吐了出來,早上還沒有來得及吃飯,胃裡空空如也,這一吐,卻是差點連苦膽水也吐了出來。
嘯聲響起,一枚鳴鏑從城下she將上來,奪地一聲釘在城上,箭尾懸掛著一封書信,此時,任誰都知道這信中寫的是什麼了?一名親兵拔出鳴鏑,將書信取下,呈於徐宏偉,徐宏偉看也沒看,緊緊地握在手中,有氣沒力地道:「回府!通知所有官員,到府第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