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試探
唐虎的一杯苦茶倒是讓尚海波倦意全消,與李清兩人站在巨大的沙盤前,小聲討論著如何對付白族王庭,己方軍力被他們騰來挪去,而巴雅爾的對策以一一被兩人模擬出來,正忙得不亦樂乎,清風推門而入,看到尚海波也在內,微微一楞,道:「原來將軍正與先生議事,那清風待會再來」轉身欲走,李清招呼道,「進來吧,清風,也沒什麼事了,你今天這麼早便過來,可是有事麼?」
清風點點頭,道:「嗯,是有關於公主殿下的。」
尚海波臉上異色微微一閃,躬身道:「大帥,我還有事情要做,便先下去了。」
李清擺擺手,「尚先生,不必如此,你卻也聽聽吧」
尚海波有些無奈地停了下來,目光轉向清風。清風微微一笑:「將軍,傾城公主殿下到達定州後…….」
李清臉上古井不波,一邊聽著清風敘說,一邊翻看著清風遞過來的卷宗,盞茶工夫,清風說完,他也剛好翻完手中的卷宗,看到上面詳細到了極點的一系列事件,李清失笑道:「清風,你這也有些太過了吧?」
清風神情不變,道:「將軍,關於傾城公主和韓王爺,我們統計調查司可是沒有敢絲毫不敬,這裡面全部記錄的是儀仗隊中一系列人物的活動,特別是那個叫燕南飛的,更是活動頻繁,頻頻接觸職方司在定州的諜報人員,我已將他劃為一級偵測對象,此人的詳細資料卷宗中也有陳述」
「此人我知道,首輔陳西言大人的重要幕僚嘛」李清笑道。「不單如此,隨著傾城來的那有不少能人啊」
尚海波冷笑道:「燕南飛名氣不小,但他到了定州,便是條龍也得給我們盤著,是隻虎也得給我們趴著。這裡,可不是洛陽京師,輪不到他們來呼風喚雨」
「話雖如此,但尚先生,我們也不能大意,常言道,盛名之下,畢竟無虛,這些人圖謀的不是我們定州,而是復州,畢竟復州歸於我手只有區區一年時間,想必還是有不少怨仄之輩隱藏蜇伏,如果燕南飛等有心,這些人還不區之若騖。雖說成不了道行,但總之會讓人噁心作嘔的不是嗎?」
尚海波瞟了一眼清風,道:「復州歸於將軍已有一年之久,統計調查司還沒有將這些心懷二心之輩找出來,實是失職」
清風抿嘴一笑,「先生說得有理,不過現在倒不由擔心了,我有十足的把握很快便將這些人一一剷除,確保復州萬無一失。」
「吃根燈草,說得輕巧」尚海波不滿地道:「一年多都沒有找出來,現在便能很快找出來?」
清風攏攏頭髮,眼裡瞟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嘲諷,「這些沒有找出來的人,隱藏極深,想要發現他們著實有不小的難度,但燕南飛來這麼一攪,可就為我們省了不少事了。」
「何解?要是這些人被燕南飛名正言順地攏到手下,我們可就難下手了」
「現在的燕南飛,就像是一塊蜂蜜,會吸引很多的蒼蠅蚊子往他那裡飛,我只消釘著燕南飛就好了」清風笑道。
李清點點頭,「清風,我和尚先生這段時間主要要盯著草原戰事,復州之事有些分身乏術,再者復州許雲峰方正有餘,機變不足,對付燕南飛恐怕力有未逮,這事你要盯緊一點。」
清風點頭道:「將軍放心,清風記下了」
對於李清的安排,尚海波也沒什麼可說的,畢竟現在他主要的精力要集中到蠻族身上,而且他卻得用清風來對付燕南飛極妙,誰叫你燕南飛是公主的人呢?尚海波在心裡嘿嘿笑了起來,對於是否擔心清風會藉機插手復州政務,他倒是放心的很的,許雲峰方正有餘,這可是大帥的評價,極準,要是清風敢這麼做,一定會被那個強梁一頭硬頂回來。
「大帥」唐虎走了進來,在李清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李清有些詫異地看著唐虎。
「大帥,現在陳將軍的親兵還等在外頭,候著您的回話呢」唐虎道。
「大帥,陳興岳那裡出什麼事了?」尚海波有些擔心,畢竟這個陳興岳可是他作擔保的,要是出了什麼漏子,雖說自己不會吃大帥的掛落,但面子上總是不太好看。
李清搖搖頭:「不是陳興岳出了什麼事,而是宮衛軍副統領秦明去了他那裡,開口便向他索要我定州練兵之法,陳興岳自是不肯說,但三言兩語,秦明便抬出了傾城,說是傾城讓他來要的,陳興岳無法可施,只得派人來討注意」
清風冷笑道:「成兵秘法,不管放在哪裡,都是絕大秘密,我定州士兵冠絕大楚,短短時間內便能將凡夫走卒練成精兵,全靠將軍親著的這練兵紀要,豈能擅自付與外人。傾城公主本身便是統兵大將,居然能開得這口,當真好笑」
尚海波卻有些發愁,「話是這麼說,但傾城公主馬上便是要成為我定州主母之人,可算不得外人,再加上她自己也擅長領兵練兵,比不得一般纖纖弱女子,她若強行索要,倒不好推托啊」
清風臉色瞬息變得有些蒼白,但轉眼便恢復了平常,淡淡地道:「尚先生,倘若今日給了她,他日您可不要要求我來堵這漏子,正如您所說,傾城公主馬上便會成為定州主母,她若成心洩漏,我可堵不住這口子。」
尚海波臉色一變,正待反駁,李清卻不知為了什麼忽地惱怒起來,臉色陰沉地道:「你們二人呼吵什麼吵練兵紀要給他又如何,外人知道了又能如何,難不成靠著這一本練兵紀要,別人就能練成如我定州這樣的精兵麼?兵練得再好,不上戰場歷練,也是廢物,唐虎,你去告訴陳興岳,讓秦明先回去,回頭我讓人將練兵紀要給公主送去」
尚海波張了張嘴,看著李清的臉色,忽地又閉口不言,唐虎噢了一聲,轉身出門。
李清頓了頓,對清風道:「清風,回頭你親自給公主送過去,這些東西在你統計調查司不都有備份麼?」
清風本來低著頭,聽李清這麼一說,霍地抬起頭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李清,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尚海波也張大了嘴巴,表情奇怪地看著李清,欲言又止。
「將軍」清風剛剛開口,李清已是一抬手制止了她繼續說下去,「就這樣吧,下去後便馬上去辦不要讓公主久等,那是一個急性子的人。」
清風默然半晌,見李清毫無改變注意的跡象,只得怏怏離去。
「大帥,這怕有不妥吧?」尚海波見清風離去,終於開口道。
李清似笑非笑地看著尚海波,「尚先生,你不是與清風一向不睦麼?怎麼這時反而替她擔心起來」
尚海波苦笑一聲:「大帥,我與清風之矛盾,是公非私,私下裡我還是很佩服清風司長的才能的,您,您與清風司長的事情只怕傾城公主不會不曉,要清風這樣去見公主,這不是讓清風難堪麼?」
李清重重地哼了一聲,「我就是想看看,清風她到底是不是像她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那般毫不在意?我又沒有逼她親自去,她大可以派可人去嘛」
尚海波恍然大悟,看著李清,心道大帥對清風原來還是情意頗重的,但不知為何卻娶了霽月為如夫人,反倒將清風撇到了一邊,只是探聽不到當時在桃花小築倒底發生了什麼,讓大帥當時一怒至斯,此時見大帥只不過是試探清風而已,懸著的心反倒放下來,清風畢竟是定州重量級人物,在這個緊要關頭,尚海波可不想節外生枝。
這個時候讓傾城與清風見面,可不是什麼好事,傳聞傾城公主可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清風自己與他相交已久,外表看起來柔柔弱弱,其實綿裡藏針,外弱內剛,性子烈得很,要是她二人起了衝突,讓外人看笑話倒也罷了,影響了目前定州的大好局面可就大大不值。清風如此聰明的人,自然不會真地親自跑去送這兵書,自取其辱。
不過從這件事看起來,大帥對清風的寵愛並沒有什麼減退啊,居然為了清風從容面對傾城下嫁之事而大動肝火,這事兒也頭疼得緊。此事須得從長計議,從長計議。想著心事,尚海波也告辭而出。
城外,新兵營,陳興岳坐立不安,卻又不得孫陪著笑臉與上首的秦明左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兩人面前的茶水續了幾次水之後,早已與白開水沒有什麼兩樣,但派去大帥府的親兵居然還沒有回來,想必是大帥也挺為難,一想到這裡,陳興岳便恨不得重重地給自己兩巴掌,早知如此,自己巴巴地早上爬起來練什麼兵哦,這下好,練出禍事來了,也不知道大帥會怎麼收拾自己,好不容易脫離苦海,這下好,又給打下萬丈深淵,一念及此,不由很是幽怨地看了一眼坐在上首,從容不迫地喝著白開水的秦明,看他那樣子,今日不得手是誓不罷休了。
帳簾一掀,親兵小跑著奔到陳興岳面前,附耳低聲說了幾句,陳興岳如釋重負,站了起來,「秦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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