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踏天下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造反
    怎麼辦?

    漏*點過後,人群重歸冷靜,剛剛的狂熱此刻重歸為恐懼,對官府,老爺們那一直以來的恐懼,人群中傳來嚶嚶的哭泣聲,這更讓人的情緒低落。

    熊德武站了起來,抱拳向四週一一作揖「熊某人多謝鄉親們了,但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會去投案自首,這裡的事都是我一人幹的,與大傢伙無關係。只是我家這個小子還要拜託各位代為照料了。」此去當然是有死無生,熊德武不能不為自己的兒子安排一下。

    「熊大哥,你當官府是傻瓜,還是真以為自己有萬夫不擋之勇啊,這裡躺著幾十個官兵呢!你說是你一個人幹得,誰信啊!你這一去,簡直就是身投羅網,大傢伙照樣還是脫不了干係!」一個聲音在人群裡響起。

    「是呀,說得不錯!」

    「說得有理啊,熊頭,此事要再思量啊!」

    人群七嘴八舌地說出起來。

    「要不,咱們逃吧!讓官兵找不著我們不就行了!」一人提議。

    「這怎麼可能?」馬上有人反駁「我們這裡都是拖家帶算,扶老攜幼,有幾家還有隔夜糧,能逃到那裡去?而且每縣都在各路口沒有卡子,就是為了防止我們這樣的鹽工逃亡。」

    「那你說怎麼辦?」有人憤憤地道:「跑也不異,難道就等在這裡讓官兵來捉我們嗎?」

    「辦法倒是有,不知大家敢不敢?」先前反駁熊德武的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位大哥,請出來說話,有什麼辦法還請告訴大傢伙吧,現在我們已是沒了方寸了!」熊德武抱拳道。

    一個漢子從人群中跳了出來,穿著與鹽工沒什麼兩樣,但卻比他們要強壯得多,臉上膚色也要潤滑一些,顯然來這裡還沒有多久。

    「是他呀!」

    「原來是他!」

    「羅玉剛,他不是才來不久嗎?他能有什麼辦法?」

    人群中響起低低的議論聲,剛剛此人在殺官兵的過程中異常僥勇,死在他手裡的官兵不下五個,一看他下手的樣子,就知道是個練家子。

    「各位父老鄉親!」羅玉丹大聲道:「我羅某人來這裡不久,還不到兩個月,但這裡的一切已讓我看不下去了,平常吃不飽穿不暖倒不說,這大災過後,官府連問都不問一聲,不僅任由我們自生自滅,還要我們餓著肚子去曬鹽,去給他們掙錢。在這樣下去,大家不是餓死,就是累死,自己不保不說,還要連累自己一家老小。」

    「別廢話了,你就說怎麼辦吧?」人群中有人不耐煩地道。

    「怎麼辦?」羅玉剛哈哈一笑:「官府既然把咱們不當人,咱們就反了他娘的,以後咱們給自己幹!」

    羅玉剛此話一出,四週一片死寂,造反,這可是要掉腦袋,誅九族的罪。

    「羅玉剛,你想把大伙往死路上送麼?」

    羅玉剛冷笑一聲,指指躺在地上的孔慶東與一干兵丁「諸位,大家以我們現在幹得是什麼,咱們殺了這些狗官,就已經是造反了,難不成大家還以為官府會明鏡高懸嗎?現在我們已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了。要不然,大家回家去洗乾淨脖子,等著官府來砍吧!我羅玉剛可不是任人宰割之輩。」伸手從地上撿起一把長槍,高高舉起,大聲喊道:「反了興許還有一條活路,不反就是死路一條,大傢伙看著辦吧!」

    熊德武低頭沉思片刻,走到羅玉剛身邊,撿起一支長槍,吼道:「他媽的,老子反了!」他那骨瘦如柴的兒子跟了過來,兩手舉起比他長得多的長槍。

    人群中一陣騷動,漸漸的,越來越多的人走了出來,彙集到兩人的跟前「鄉親們,走啊,去鹽場殺了剩下的那些狗官。」羅玉剛一聲吆喝,數千青壯咆哮著衝向灣口鹽場的官署。

    是日,灣口鹽場大亂,駐紮在這裡的官府人員被一掃而空。

    夜,原灣口鹽場官署,也就是孔慶東的衙門,幾個鹽工的頭目彙集在一起,殺了官府,就已經走上了不歸路,但以後要怎麼辦,大家都是茫無目的。灣口鹽場數萬人口,光精壯的鹽工就有近萬人,但現在他們手裡只有可憐的幾百條槍矛和佩刀,出路在哪裡?眾人都把目光看向羅玉剛。

    「各位大哥!」羅玉剛站了起來「我們想跑是跑不了的,別說是沒有糧食,便是大傢伙的家人,也沒法跟著我們跑,我們只能守在這裡,和官兵拚個你死我活。

    「你說得輕鬆啊!」一名鹽工頭目叫了起來「從我們這裡到海陵,騎上馬最多半天路程,這裡的狗官雖然被我們殺光了,但還有不少鹽商跑了,想必用不了幾天,海陵就知道這裡的事情了,到時候官兵殺來,我們拿什麼抵擋?」

    「不錯,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們趁著海陵沒準備,殺過去,抄了海陵,就有了兵器,糧食!」熊武德大聲道。

    「各位稍安勿燥!」羅玉丹道:「大伙聽我說,海陵是縣城,我們這些人去了,如果能一鼓而下,攻下縣城還好說,一旦打不下來,海陵那裡可是有一營官兵的,還有水師駐防,如果打不下來,我們就要遭滅頂之災了。我們死不足惜,可是我們的家人怎麼辦?」

    眾人都沉默了。

    「你說怎麼辦?」熊德武問道:「困在這裡也是死,去攻縣城也是死,難道我們只能死,就沒有一條我們的活路嗎?」

    羅玉剛大聲道:「各位兄弟,你們相信我嗎?」

    「這個時候還說什麼相信不相信,羅兄弟,我們已經一條線上的螞非啦,你有什麼注意就快說,這可是數萬條人命啊!」

    羅玉剛點點頭「不瞞各位兄弟,羅某人以前是干沒本錢買賣的,只是討了婆娘,才洗手不幹了。」

    眾人不由恍然,看羅玉剛下手殺官兵時的那個利落勁,直叫一個乾脆。平時陣說了這類人都心裡發顫,但現在自家比起土匪可更是不如,已經是反賊了。

    「羅某人以前的大哥義薄雲天,也是泥腿子窮鬼出身,最喜的就是劫富濟貧,手下有上千精兵,人強馬壯,大家給我一到兩天時間,我去找我大哥,請他帶人來,領著我們干。」

    「你大哥是誰啊?」

    「我大哥江湖號稱半天雲。」羅玉剛驕傲地昂起頭。「大伙只要給我最多兩天時間,我就能找來我大哥。」

    「行!」熊德武大聲道:「反正已現在這個模樣了,不干就是死路一條,我們干了,兩天,你真能找來援兵麼?」

    「當然能!」羅玉剛拍著胸脯道「只是這兩天大傢伙也別閒著,這孔慶東家裡有大批的糧食,大伙先將他分下去,各人吃得飽飽得,然後削竹為槍,壘土為牆,作好打仗的準備,想必兩到三天,那些狗官兵們也會來了,我們得做好準備。」

    「行,這些事我們來辦,你放心去找援兵吧!」

    灣口鹽場數天來終於冒起了炊煙,但無論老少,雖然吃飽了飯,臉上卻沒有一絲歡愉之色,不確定的未來讓他們忐忑不安,在熊德武幾人的安排下,無論老少一齊上陣,削竹為槍,壘土為牆,不分晝夜地拚命幹著。五六萬人**起來的力量是巨大的,一天一夜過去後,在灣口,一座簡易版的城牆奇跡般地豎了起來。

    海陵,知縣衙門,秦祖海看著面前衣衫破亂,渾身血跡的幾個鹽商,頭皮都快要炸了「你們說什麼?灣口鹽工造反了?怎麼可能?孔慶東呢?那裡守衛的士兵呢?」

    「大人,孔大人被那些泥腿子殺了,士兵也被殺光了。」鹽商哭訴道。

    秦祖海眼前陣陣發黑,灣口,那是復州三大鹽場之一,那裡出了問題,向大帥會砍了自己的腦殼當球踢的。該死的,鹽工為什麼要造反,秦祖海也猜出了一二,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貪撫恤鹽工的那一點銀子和糧食,這一下禍事來了,倘若讓上頭知道這些鹽工是為了什麼造反,自己的下場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想到了。

    「快,快去請袁程袁參將,對了,還有那副將,都請來,全都請到縣衙來!」秦祖海失態地大喊道。趁著事情還沒有鬧大,趕快將這些泥腿子撲滅了,封鎖所有的消息,才是上策,想到又不知要破費多少銀子才能堵住一些人的嘴,秦祖海只覺得胸口火辣辣地痛,完全是入不敷出,這一次鐵定是要虧大本了。

    海陵,距離灣口鹽場不遠的一座山林裡,過山風正百無聊賴地躺在地上,嘴裡嚼著草根,腦子裡卻回味著當初做土匪時的一些滋味,倒是自由自在,但也是朝不保夕,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活計,那裡能與現在比。不過貌似現在自己又要冒充土匪了。

    「過校尉,過校尉!」一名士兵喘著粗氣跑來。

    「什麼校尉,叫我大當家的!」過山風霍地坐了起來「再叫錯,我讓人割了你的卵子去餵狗。」

    「是,是,大當家的,羅校尉回來了!」

    過山風一下子跳了起來「真的麼,快帶他過來,奶奶的,這一回讓我等得。屁股眼裡都冒煙了,告訴大傢伙,準備傢伙,我們要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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