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九鼎護國大陣即破,諸侯聯軍自是準備不日攻城;早,有探馬來報:「夏王親自出城討戰。」商侯聞報笑道:「夏王果有幾分勇氣!能人所不能!不愧為當代人皇!」遂率各國路諸侯,點齊兵馬,亮全隊迎戰,對陣履癸於夏都城下。
雙方陣前對圓,兩軍對比鮮明。諸侯聯軍士氣正盛,自然是士不嘩,馬不嘶,戈不亂;肅然靜立,齊整有序,法度森嚴。夏軍這邊卻是截然相反,嘈嘈雜雜,吆吆喝喝;車疏密不等,馬前後不齊,人行立不一。畢竟不是人人都如履癸那般信心滿滿,適逢老祖宗等不辭而別,更是雪加霜。
話不投機,履癸即刻鼓眾而進,直壓諸侯聯軍。商侯登車樓,親自擊鼓;以莊軍威,柏鑒持麾指揮諸侯:黎、沙、、仍四國之軍,攻武能言所率之軍;杞、洪、、冥四國之軍,攻侯知性所率之軍;無終、、息、柏四國之軍,攻琅辛所率之軍;莘、男、六、蓼四國之軍,攻芶肥所率之軍;柏鑒親統商軍主力來敵履癸。
應龍、女魃夫婦左右持幡大呼:「下車投降者有賞,擒暴君與奸臣者封重爵。」
夏軍兵將,本就人心不齊,聞得此言登時騷亂,前後左右四軍,頃刻間相繼而潰。於是竟得四面合擊履癸之勢,而先諸侯師接戰者,又皆夏氏之降兵。履癸見四面皆夏兵自來相攻,而軍中鋒將或降或死,乃率平日厚養的猛士,憤怒而出,手持長鐵神鉤。乘戰車出戰。鉤及處,無不摧滅;夏之降兵,皆不能擋;諸侯之軍,亦不能阻;一時所向匹靡,如入無人之境。當真了得
正是:修士能敵者不欲戰,諸侯欲戰者不能敵。
人皇之位終非等閒,即使履癸敗亡在際,亦沒有那個修士願意結此大因果,害怕那幾盡無邊的大業力纏身,修為再難有進境。何況履癸身此時仍尚有些須護體龍氣。雖之少許,但仍是萬法不沾,乃是眾修士親見,料想法術法寶皆不能湊效。失了神仙法術,單憑自身勇力,依照履癸吃了春藥似的兇猛,絕大多數修士還真不敢拍著胸脯保證,當真能夠戰而勝之。萬一敗陣,豈非顏面盡失?於是只作壁觀。
說起來,履癸這只不知是真老虎還是紙老虎的人皇真個幸運。儘管一早將自身帝氣幾乎洩盡,仍可自欺其人。仍可埋過商軍眾多修士,稱雄一時。當然,如果履癸能以一已之力,顛覆戰局,眾多修士決計不會坐視不理,即使會結下難以化解地大因果,亦顧不了那許多了。
眼見履癸往來衝突,望中軍殺來,商地重將慶輔大怒,傳令:「弓箭侍候!」於是萬箭齊發。奈何履癸及其心腹部下皆身披金甲,矢不能入,只把戰馬射倒,戰車再不能獨行。履癸乃率眾躍車而下。步行衝陣;慶輔又令:「可射其面目!」
商軍經過柏鑒悉心調教,極為精銳,神射手亦甚多;便以履癸之勇武大能。亦不能全避規避,面竟中了三箭,靡下猛士亦傷亡慘重。履癸見了,不由得怒髮衝冠,將大鐵鉤交於單手,自拔去矢,來戰慶輔。慶輔夷然不懼,奮勇擋之;不數合,戟擋之戟折,戈擋之戈折,改持車轅擋之,猶被擊折左臂,可見履癸神力,幸有左右軍士拚死相救,這才保住性命。
柏鑒早見履癸勇力,實非尋常人力所能擋,又知修士顧忌,遂令軍士取夏軍之棄車,四面層疊以阻履癸衝陣,然後用箭矢亂射。履癸真個勇猛,雙手舞大鐵鉤,拔打箭矢,衝到車前:有兵將向前者,信手擊殺;有戰車阻路者,隨手擊破。
不論履癸曾經如何作惡,待靡下心腹親衛獨士卻是甚厚,因此這些心腹猛士皆久戰而盡死,竟無一降者。履癸孤身衝出車陣,見左右親隨損傷殆盡,亦知大勢已去,只好突圍而走。諸侯四面圍追堵截,履癸則跳走如飛:若只一人抵擋,一擊即死;有車阻礙,一躍即過;至於身後追兵,履癸走如飛馬,皆不能及。
觀戰諸侯文武,甚至一眾修士,無不感歎履癸之勇。
履癸孤身回到夏都城下,但見城內旗織已改,儘是諸侯之軍;原來柏鑒早有計較,怎容履癸再回城中?隨即,諸侯聯軍追至,四面圍定,齊聲大呼:「莫走了夏王。」履癸無奈,擇路衝殺欲走,奈何諸侯聯軍百萬之眾,層層堵截
千里,皆有兵將,實在是殺不勝殺。履癸雖具勇武胎肉體,到底敵不住過人多勢重,孤身奮戰七日夜,力竭被擒。
這也是虧得商軍精銳,雖不敵,亦不亂;若非如此,還真有可能叫履癸逃走。
大勢即定,商侯遂招集諸侯,處理戰後事儀,有功記功,有罪問罪。眾修士不願直接出手對付履癸,怕結下解不開的大因果;商侯何嘗願意斬殺履癸,擔弒君惡名?討論日久,終給商侯想出一策,將履癸囚於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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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山四面皆水,並無舟輯,履癸空有驚世勇力,亦無法走脫。履癸自此過了野人一般的生活,沒有大屋豪捨可居住,沒有珍羞佳餚可享用,也沒有嬪妃宮娥相伴,以至傷心忿恨,抑鬱憤悶,憂苦痛恨,常歎:「吾悔不殺子履於夏台,何致有今日也。」三年後,履癸鬱鬱而終,恨恨而死。
「安置」完履癸,緊接著自然是處置履癸的一干寵臣,或殺或囚,不一一細述。闡表輪到琅辛時,以眾諸侯之意,之前五方諸侯橫徵暴斂,皆有此人而起,自該直接處斬。琅辛本人卻是面不改色,問心無愧,又有附近的民眾為證;眾諸侯竟找不出琅辛有半點為惡的罪狀,或強令其有罪,竟有一眾鄉親父老求情,實在難以決斷。
正在這時,忽有一道祥雲降下,卻是天庭不甘寂寞,欲行那錦添花之事,玉帝派遣太白金星前來宣旨。太白金星問明情況,笑道:「琅辛實乃蓋世能臣也,玉帝欲征其天為官,位列仙班,眾位可否賣天庭個薄面,不再計較?」
莫看太白金星嘴說的這般客氣,那是人家會來事兒,眾位諸侯哪敢不應?當於風向立改,齊齊附合,皆道:「天庭果然慧眼識英才,吾等凡人不及也,險險錯怪好人。」又與琅辛道:「吾等肉眼不識泰山,還望琅大人勿怪。」
琅辛心中不屑,面卻是無悲無喜,笑言相應;太白金星見了,暗自點頭,尋思:「原不過是看在葫蘆道人面照應一二;如今看來,此人確非等閒,委實難得。單憑這份榮辱不驚的心境,環顧天庭,也不曾見,真真是一個不可多得之材。」
隨後,太白金星開始宣旨冊封,為部分修士加尊號:胡盧門下應龍稱「聖心覆海大聖」、女魃稱「聖手丹心娘娘」、明理稱「神異點化天師」;闡教門下廣殊子稱「廣殊文法天尊」、清虛稱「道德真君」;截教門下羅宣稱「真靈聖火天尊」。
胡盧一眾師徒對此實在是有些無可無不可,很有些「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意思;闡、截兩教可就炸了禍,原以為人人有份,怎料大相逕庭,紛紛問道:「太白仙官,你有沒有搞錯?吾等一齊參與伐夏,為何只給他等幾個加尊號,卻無吾等的份兒?」
太白金星早有意料,解釋道:「此次加封尊號,和參與伐夏並無甚直接關係,只看柏鑒道身為三軍之帥,卻未在冊封之列,便知一二;以冊封只因他等幾人在伐夏途中,或參與了救助良多軍士,或參與解除千里毒疫詛咒,皆有大功德於天地;眾位卻不曾參與,所以……」
闡、截兩教修士面面相覷,悻悻而退,大多悶悶不樂,尤其是廣成子和慈航道人;他兩個,前者因得罪胡盧在先,去火雲洞求藥未果,以至錯失功德良機;後者更是冤枉,廣殊子和羅宣已經把機會送到慈航道人眼前了,他卻不知把握,到頭來卻去怪誰?
此事告一段落,琅辛自隨太白金星天為官暫且不表。
且說商已代夏,商侯登基稱帝,分封列國;胡盧師徒隨即齊齊功成身退,其他修士,有願在新朝為官地,商侯皆視其功勞厚待。商侯及大部分文臣武將皆屬人教,老子門下又只有玄都大法師一個正式弟子,自然不必細述。倒是闡、截兩教修士不少,伐夏之戰中出力甚大,由於其中的絕大多數,不會直接在新朝為官,商侯只好轉而重用和兩教有關的人文臣武將,甚至是兩教的三代弟子或外門弟子。
不過闡教修士終是不如截教修士表現搶眼,闡教門人亦不如截教那般人數眾多,儘管商侯深通為君之道,不曾刻意偏向誰,但在商侯的內心深處,無疑更看中截教多多;因此闡教在一定時間內,只能作為商侯用來平衡朝中截教勢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