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胡盧一番遊說終說服了冥河老祖,復往五莊觀把那入地府,又有犴、螭吻前來匯合,再加平心娘娘,人數雖然不多,卻也幾乎掌控了六道全局。
六道中的天道與仙界、仙家的關係密切,是以又稱仙道,和三界修士們掛在嘴的天道,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鎮元大仙乃為地仙之祖,自然最有發言權。至於修士們常說的天道,其實非常模糊,很有些糊弄人的意思,誰也不知具體若何。
總言天道至公,卻也不知公在何處!?天道至,也不知權威幾何?!
胡盧身為人族聖父,又為兩代人皇帝師,自然可做得人族的代表。雖說六道輪迴中的人道,並非單指人族一族,但人族終已是無量量劫的天地主角。其它人形生物數量相對較少,便有大神通者,也屬相對弱勢群體,沒有多少發言權。是以在人族另一個有資格的代表——女媧娘娘沒有異議的情況下,胡盧代表人道,即使有人反對,也是不必理會的,即使反對也是反對不了的。
犴、螭吻由龍族而來,原本只是作為水族的利益代表身份出席,身份卻相對比較尷尬。一則是妖族種群博雜、派系林立,在洪荒的勢力分佈又是以陸地為主,龍族雖然在水中稱尊,對外自稱「水族」一系,終是被有意無意的忽視,習慣認為是從妖族分化而來,未能得到完全的認可。再則是畜牲道雖然和妖族有關,但也僅僅是有關,除去「畜牲道」這個稱謂的感情色彩,它幾乎泛指了一切非人形種群。妖族絕大多數生靈的起點都屬於畜牲道,化形得脫之後卻不再屬於畜牲道,這和人族的某些個體得道飛昇是一樣的道理。
倘若沒有巫族與妖族爭鋒,憑借妖族的巨大勢力,在天道、人道、畜牲道,或者皆能取得一定話事權。但就現在而言,巫族將被人族同化,注定要成為過去時,正在施放他最後光彩,妖族雖然相對好一點,卻也只能如一匹快要餓死的駱駝一般,芶延殘喘。以此觀之,冥河老祖造成修羅一族,通在六道輪迴中謀得一席之地。當真是幸運之極。
眾人見面,各道久仰;平心娘娘亦設宴款待,於席間說道:「地界貧瘠,沒甚好物什管待諸位,還請諸位高人見諒。」眾人心思不在此間,哪會在意這些,皆道:「娘娘發起確立六道輪迴秩序一事。實乃是為三界生靈謀大福之事,吾等前來討撓。已覺慚愧,娘娘如此說話。卻是太過客氣。」
此般虛禮客套之後,待要進入正題,平心娘娘卻又為難起來,尋思:「依葫蘆道計劃。卻是要建立一套行政系統,將六道輪迴規範化。奈何鎮元大仙、葫蘆道兄名頭太大,冥河老祖又與貧道不合,實在不好安排。」說道:「確立六道輪迴秩序一事。諸位皆已明瞭梗概,如今卻須推個主事之人,統籌此事,不知諸位道可有建言?」
鎮元大仙雖然心有所圖,但卻是旨在參與,其它枝節問題倒不甚在意,尋思:「平心娘娘身為地主,主持此事名正言順,何須徵求他人意見?只是葫蘆賢弟許了好處給我,這事卻須與他共進退。」遂把目光落在胡盧身。胡盧自認是個外來戶,四處奔走不過是受人所托、終人之事,如今該做的已經做了、該說的也已經說了,準備退居二線,更兼實在沒有什麼權利慾望,便當先說道:「娘娘身為六道輪迴地主人,主持此事,卻是當仁不讓,似不必再選他人了!」
平心娘娘搖頭道:「葫蘆道兄此言謬矣,平心何德何能敢擔此重任,道兄素有賢名,才智於三界不做第二人想,更為地界之事,奔波勞碌,於情於理也當為這主持之人!」
冥河老祖早知自己無論如何也與主事之位無緣,所謂旁觀者清,對平心娘娘的心思倒是猜得八九分,聽了胡盧謙讓之言,暗道:「平心為后土化身,甚有幾分自知之明,明白自己能為、威儀有限,無法服眾。不過這主事之人的名份,既然無論如何也落不到貧道身,何如再賣一份人情?」和聲說道:「以貧道所知,葫蘆道兄日前為確立六道輪迴秩序一事,四處奔走,本身又素有仁名,智計過人,合該主持此事。鎮元道兄身為地仙之祖,亦是德高望重,擔得此任,再有貧道、娘娘等查漏補缺,倒也可以萬全。」
鎮元大仙也回過味兒來,接道:「貧道只是應邀而來,豈能以客欺主?倒是葫蘆賢弟四處奔走聯絡,功勞最大,自身又別無所求,並無私心,合該做這統籌之人。」聽得平心娘娘和冥河老祖一起推舉葫蘆主持此事,正合心意,笑道:「兩位道所言,與貧道卻是不謀而合。」、螭吻以小輩自居,尋思人輕言微,原不敢輕易發表意見,只是謹記祖龍吩咐,時刻準備與胡盧站在同一陣營。此時聞見各方態度,皆中意胡盧,正是自己所期望的,急忙出聲附合,說道:「合該如此。」
胡盧正待再次習慣性的推辭,忽有省起自己與龍族、鎮元大仙、冥河老祖的協定,尋思這些東西還真得由自己出面、安排說明。於是說道:「祖巫后土娘娘捨身化六道輪迴,有莫大功德於三界生靈,平心娘娘自六道輪迴而出,與祖巫后土一脈相承,這大義名份是誰也不可爭奪的,因此統籌名份還是交由平心娘娘掌控為好。不過,貧道四處奔走聯絡,確有一
要說,其中或有不妥之處,還望諸位指正。」
眾人接道:「正要聽道兄賢弟師叔高論!」
「貧道以為確立六道輪迴秩序,須把各個環節剝離,方可保證公平、公正、公開。可先立鬼使、鬼差,負責接引三界身隕所遺之魂魄,若有惡靈還須抓捕;再立判官,負責刑判死者一生功過;又立一大神通者與無間煉獄,前者者負責洗卻魂靈今生一切記憶,後者負責懲戒惡靈;最後立監督、記錄,以防徇私。須要說明的是,這四個機構互不統屬。不得干涉正常行政。」
胡盧這一番言論,卻是參考了「三權分立」的大原則,然後又道:「平心娘娘宅心仁厚,身為六道輪迴之主,一切人員調動增減,皆須平心娘娘監督,並有最終地否決權利,娘娘乃至公之人,絕無偏私。貧道還有些許建言。僅供參考:修羅一族生性好戰,可負責抓捕惡靈,但沒有審判權和處決權。性公正、喜刑事,可負責審判刑訊,但沒有抓捕權和處決執行權。鎮元大仙德高望重,可負責監督,但卻不得以大神通干涉各個機構正常行政。亦沒有獨立處置官員的權利,若有紛爭。須要和平心娘娘以及當事人所屬的第三方協商解決。至於其它環節,如魂魄的正常接引等。還須平心娘娘派遣人手補齊。」
平心娘娘略作思考,說道:「道兄設想甚為周到,貧道沒有異意,只不知諸位道以為如何?」鎮元大仙和犴、螭吻已經達到目的。再無所求,亦表示沒有意見。冥河老祖雖覺自家分到的只是一件苦差事,似乎並無好處,但想到自己與平心娘娘的關係並不和睦。又深知平心娘娘人手緊缺,不愁沒有入手之處,說道:「貧道亦無異意,娘娘若是人手不足,若有用得著貧道地地方,只管開口。」平心娘娘略覺詫異,倒也不曾多想,只道冥河老祖經由胡盧勸解,有意和自己和解,於是說道:「正有用到道兄之處,道兄能以三界生靈為重,不計前嫌,貧道非常感謝。」眾人對二人恩怨皆有耳聞,胡盧瞭解的更多,自然知道錯不在平心娘娘,一時頗覺古怪。冥河老祖老臉微紅,說道:「道與貧道同在地界,比鄰而居,自該相互扶持。」
計議即已妥當,遂大興土木,造庫府屋舍。這番動靜不小,確立六道輪迴秩序又事關三界,影響深遠,各方大能皆心中有感,捏指推算,方知和六道輪迴有關,心中有幾分疑惑,又有幾分釋然,目光卻被鎮元大仙入駐地府所吸引,竟然不曾注意到:若非「確立六道輪迴秩序」竟義重大,豈會心中有感?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便是此理!
女媧娘娘忽覺心血來潮,略作推算,不由得既煩且惱,尋思:「原是葫蘆道人這個冤家,日前掇奪大哥伏羲門生事,如今又整出這般動靜,當真不叫人安心,難道你不能尋一個洞府潛心靜修麼?鎮元大仙也是,不好好呆在五莊觀,到處亂跑湊熱鬧,像個什麼樣子!」
老子從入定中醒來,不解地搖了搖頭,尋思:「鎮元大仙本是清靜之人,怎地忽然入駐了地府?難道鎮元大仙和葫蘆道人地交情已經深到了『但有所求,無有不應』的地步?若非如此,卻又該如何解釋呢?真叫人費解!不過……以鎮元大仙如此心性,豈能成就混元,證得無大道?委實不當人子,無怪乎始終無法證得混元道果。」
元始天尊亦有類似地想法,不過著眼點不同,尋思:「這葫蘆道人的能量不小,竟能說服鎮元大仙放棄清修,和他一起到地府,端地『不務正業』。四百年前丹元大會時,便覺那葫蘆道人交遊廣博、不可小覷,也不曾想到交情竟深到了這等地步,日前葫蘆道人來訪,貧道言語中倒是有些失了計較,以後與那葫蘆道人打交道,卻不能再等閒視之。」
通天教主卻是冷哼一聲,心道:「葫蘆道人不悟真修,盡搞些歪門兒邪道,不成聖終是螻蟻,有道是人死如燈滅,名頭再大,交遊再廣,充其量也不過是個福德之仙。但願你莫要惹到貧道頭,如若不然,便有西方教相護,也救不得你性命。」
西方教兩位聖人正討論教義,卻是准提道人從「確立六道輪迴秩序」一事中若有所悟,嗅到一絲讓西方教大興的機緣。此時忽覺有感,各自推算後,不覺相視一笑,接引道人笑道:「吾教興起怕是要落在葫蘆道身了。」准提道人亦是笑道:「正是,待六道輪迴秩序確立,葫蘆道名揚三界再非一句贊語,乃是事實!」
天庭玉帝與王母亦是心有所感,對六道輪迴之事倒不甚在意,反而因此想到了另一件事,尋思:「葫蘆道兄既然能尋到素色雲界旗,想必也尋到了瑤姬,瑤姬失了寶旗護持,仍然隱匿不見,想必亦是葫蘆道兄的手段,只不知葫蘆道兄準備如何解決此事,一直這樣藏著掖著總不是個事兒。」
鵬妖師淡出洪荒久矣,此時卻生出一絲怒意,暗道:「葫蘆道人地不識情趣,即使你近年來風頭正盛,貧道亦沒有介入六道輪迴地打算,但你四處奔走,拜訪各方,獨獨把貧道漏掉,卻把貧道置於何地?當真以為妖族只有女媧娘娘一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