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盧知他說的天庭利器便是自己原先要尋的干戚斧,問道:「聖人之物,不好相借;倒是陛下所說的那件利器或有希望,難道真真再沒有其它辦法可使此斧再顯威能?空有利器卻不能使用,誠為可惜!」玉帝略作沉吟,說道:「天道有憑,萬事皆有一線生機,若能從玉清真人元始天尊處求得三光神水,以此神水再配以少許功德洗滌,便能讓神器復靈,重新發揮威力,重現往日榮光。只是三光神水三界難尋,元始天尊素來視為自己獨有之異寶,只怕不肯輕易借出。」胡盧卻納罕起來,乍啥事也須三光神水呢,接道:「便請玉帝賜下此斧,三光神水之事,貧道另想辦法不遲。」
玉帝笑道:「此斧留在天庭無益,既然真君有心,朕便做主,送於真君。」說罷,遂令人去取干戚斧,雖不知胡盧是否有辦法能求到三光神水,但也相信以胡盧的身份交遊,當是有很大的機會成功。又道:「朕也有一事須道參詳,人間水患肆虐之際,有鯀立大功而枉死,雖入六道,卻因怨氣沖宵,遲遲不肯輪迴,竟鬧到天庭來,求朕為其伸冤做主。可歎朕只為天庭之主,卻如何能影響人皇的決斷,如何能為他申冤正名?」
胡盧還道是什麼事兒呢,笑道:「此事下界治水之人禹也曾向貧道提出,貧道為了使其安心治水,已經說服堯帝下罪己詔,不日即有消息。至少剩下的事情,以陛下天庭至尊怎麼也能將其安撫,天庭神位總不會一直空缺,將來得機封神之時,添他一個名字便是。」
玉帝大喜之餘,卻也心中驚疑,尋思:「此君果然神通廣大,順利解決鯀之事倒也還在其次,不意是葫蘆道人竟似知道將要有封神之事,便是本帝也只是隱約曾聽道祖提起過,只怕三清也不知其間內情。看來以後萬萬不能得罪此人,平白樹立無法匹敵的大仇。」說道:「真君果然不負帝師盛名,卻是幫了朕的大忙……聽真君言語似乎另有所指,不知可有良策教朕?」
胡盧卻有些為難了,按理說封神之事斷不會錯,但那畢竟是千年之後的事兒,說道:「此事貧道也不敢肯定,不過……以貧道之見,若是一下子封神太多,所封之神難免互有關係,形成各個利益團體,如此一來,陛下調動起來,終不如自己人得心應手,所以……」
玉帝歎道:「朕何嘗不知此理,只是每年飛昇之人著實有限,成就天仙正果之人更是有限之極,再除去孤傲不遜之輩,急切間哪能聚集這許多的人手。」胡盧笑道:「陛下何必非要尋天仙呢?想那凡間人皇交替,所用大臣也在交替,這些大臣雖說未得天仙正果,但辦起事來卻是一把好手。所謂成大事不拘小節,別的不說,單就軒轅黃帝退隱之後,便有許多人沒有著落,陛下何不從此入手?」
「此言甚善!真朕之福星也!多謝真君了!」玉帝昊天大喜,真如撥雲見日一般。
正說話間,有天將抬一柄巨斧入殿,長有丈餘,通體暗紅,陰晦無光;胡盧前拎住,入手甚重,卻是神器不曾識主。只一揮,揮舞間極為生澀,有莫大腥氣撲面而來,血光隱現。玉帝、天將不意胡盧有如此無匹神力,在不用玄通法術的情況下也能使得此斧,均由衷讚道:「真君好神力!」胡盧謙遜一句「過獎」,遂辭別帝,下界去了。
依玉帝的意思,原是要胡盧尋些許皮毛功德,沾少許三光神水,將干戚斧拭擦一番便可。胡盧倒好,只知神器凶厲,也不知三光神水乃三界罕有的神物,珍貴至極,唯恐不夠似的連噴數口三光神水,方自罷休,又將干戚斧丟到神農鼎中浸起來。
由於干戚斧一時還不能發揮效用,胡盧也就不急著去見禹了,而是很隨意的在洪荒人族的勢力範圍閒逛起來。想是禹已經按計劃行事,胡盧每隔一般時間,都會碰到數次熱炎朝天的施工場面。卻見挖渠排溝,引水築堤;參與者多是普能人類,也有不少巫士相互配合,施術做工。唯獨沒見人族修士參與基中,胡盧正是一副修士打扮,那治水的民眾見了,表情極為冷漠,有甚者還要用鄙視的目光瞧著,翻兩回白眼。
胡盧尋思:「什麼時候修士在人族如此不待見了?嚴格算來,就算人皇舜帝也算是人間修士,或有其他變故!」他心中疑惑,卻也沒有去刻意求證,而是把玩著從青蛟那裡得來的四顆珠子。此四珠也算威能不凡,各附有相應的法則十二重,堪堪夠得先天寶物中的高級貨色。以胡盧此時的眼光,卻已經有些看不這四顆珠子了;不過,這四珠所含法則的層次雖低,卻也有獨到之處。
關鍵是這四珠乃是一套,可以一併發揮運用,布成陣勢,以地、水、風、火四種屬性構成了一個較為完整的循環陣勢。雖說效果要略遜於五行體系,但也非常難得了,至少胡盧從中獲益良多。尋思:「貧道是水性靈根,可謂得天獨厚,三光神水更是玄奧無比,極為難得,終是太過單一。若能效仿四珠,以五行相生,形成一個完整的屬性變幻體系,想來於修行大有益處。如此……卻須盡快將凡間事安排妥當,才好悟道。」
估摸著神鼎中的干戚斧被得差不多了,便將神識探入查看,卻見:寒光閃閃,陰氣森森;鋒銳如新月,厚重似山川。
卻道:神器有靈歷時久,玄元為名開天始。
胡盧心下歡喜,卻不知那干戚斧原是有靈無識之物,此番經他用三光神水溫養,又在神農鼎中得那祖巫殘餘些微精血的刺激,再得七彩葫蘆得天獨厚的無量公德滋養,非但恢復了往昔面貌榮光,更生出些許智識,現已如那五六歲的孩童,假以時日,必有大成就。此靈識雖說胡盧有感激之意,卻也不肯完全信任於他,只道胡盧的一番作為,是為了更好的驅使自己。因此靈識並不表露,尋思:「此人有恩於我,便供他驅使千年,了去這番因果,然後再自謀出路,棄他而去不遲。」
胡盧來見禹,卻意外的發現蕭升、曹寶二人亦在,此二人笑道:「我們兄弟聽聞道兄助禹治水,料想這次治水必能成功,便自告奮勇,討了調度錢糧的差事。」胡盧聽出言外之意,笑道:「兩位道卻是機靈的很呀,但也未免太看得起貧道了。」蕭升、曹寶卻道:「道兄何必謙虛,如今水勢大減,難道不是道兄的功勞麼?」
閒話說過;禹前行跪拜大禮,泣道:「虧得先生多方奔走,才使堯帝下罪己詔,為弟子之父正名。」胡盧急忙扶住,說道:「鯀有功無罪,堯帝又是賢明之君,早已悔悟,便是沒有貧道,亦會為其清白。」禹明白其中關鍵,自是不信,仍自稱謝;胡盧不欲多談此事,說道:「卻不知治水之事,如今成效如何?」
禹答道:「我等依先生指點,細加規劃,取四面開花、多處施工之法,如今已初見成效。只是既定路線,多有息壤所化之山,乃神異之山,非人力可破,是個難題。可恨那廣成子,只知一意用仙術堵塞水路,非但沒能盡早平息水患,還要留下許多大山,卻是遺禍我等。若是實在不行的話,只能繞開,到時又不知要浪費多少人工勞力了。」
胡盧聞言,取出干戚斧,說道:「貧道正為此事而來,已從天庭求得開山神器,當能破去息壤所化之山;是否能行,一試便知。」眾人大喜,皆道:「事不宜遲!」一行人出帳至山前,分別相試,果然可以破開,威力自是以胡盧為最,又以禹次之;餘者卻再也無法運使,便以應龍、女魃、精衛三人雖也可以拿起,卻也使用不得,其它人更是連拿都拿不起來。概因此寶非有大緣法者不可使用!
要知干戚斧早和在刑天手中時不同,亦和經三光神水洗滌之前不同。在刑天手中時,只要是大巫或有巫族血脈便可使用,至於能發揮多大威力,那是另一回事了。在經三光神水洗滌之前,器靈被無數血腥殺伐之氣蒙蔽,只須有大法力、大氣力便可揮舞,但想發揮出神斧應有的威力卻是不行。此時要使用此斧卻須得到器靈玄元的承認,玄元對胡盧有感激之心,並甘原受胡盧驅使千年,胡盧使用起來自然威力倍增。禹卻是天定之人,加之治水開山乃是有大功德之事,那器靈玄元在半推半就之下也就「從了」。其它人卻沒有這般好運了,應龍等人卻是佔了有巫族血脈,雖得不到器靈玄元的承認,終是念了幾分舊情,但終是隨意運使不得。
真是幾多歡喜,幾多憂;歡喜者,自然是不再用為息壤所化之山發愁;憂者,此斧實非常人所能用。以威力計,撐在胡盧手中,無疑能加快許多進度;也因此,胡盧原本要將干戚斧交給禹,然後自己回五夷山的心思只好暫時擱淺。是以,當禹說「此等神器還的先生執掌為好!」時,眾人皆道:「合該如此!」胡盧只好「從了」。
當夜,胡盧將幾個弟子叫到身前,取出地、水、風、火四珠,說道:「應龍、女魃,卻不知你二人何日成婚?為師可是已經將賀禮備好!」應龍、女魃二人大窘,女魃說道:「精衛並無異寶護身,還是將此四珠賜與精衛比較好。」精衛笑嘻嘻地說道:「精衛才不要,最好能盡快生個小師弟,精衛便再也不愁無人陪我玩耍了。」
柏鑒和六耳獼猴也在一旁起哄,說道:「合該如此,才顯我等門中人丁興旺。」相對而言,終是女方面子薄些,那女魃吃不住眾人玩笑,紅著臉往後挪了挪,推了應龍一把,將那應龍顯於人前;應龍尷尬道:「此時正值治水緊要關頭,怎好談兒女私……啊——」卻是女魃不樂意了,早中捏了應龍一把。
此舉落在眾人眼中,皆哄笑不已;胡盧笑道:「便依你之言,定於治水之後,正好雙喜臨門,一同慶祝。」精衛誠心搞怪,歎道:「唉!如此一來,我那弟弟豈非要晚出生幾十年?」六耳獼猴接道:「誠為可惜啊!」眾人再笑;柏鑒笑道:「應龍師兄卻是憑白減了我那侄子幾十年的修為,將來定要怪你!」
玩笑過後,胡盧對柏鑒說道:「這是為師近期的一些感悟,想來對你有些幫助,另送你風林火山四字,為『疾如風,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之意。」柏鑒謝過,胡盧又對六耳獼猴道:「知事,你最近表現很好,為師甚感欣慰,知你喜槍棍,一時卻沒有合適的寶物予你……」六耳獼猴接道:「不勞老師費心,青蛟的裂魂槍已經被弟子得了。」
鯀苦笑道:「道,給些收藏、推薦,讓貧道謀個好官位如何?」